这大院内,灯火通明,门口还立着两尊石像,只不过不是石狮子,而是两只展翅的大鸟。街上的妖怪们都知道,这座宅邸里,住着的是四爷,四爷的本体是一种猛禽,至于是哪一种,妖怪们就不得而知了。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在这一片地方,四爷是实力最强大的妖怪。
今日四爷心情不错,他照例早起先喝一杯茶,再慢悠悠地吃饭。吃饭的时候,他见矮个男人站在一旁,神情有些紧张,眼神一直在往这儿瞟,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四爷放下筷子,摆了摆手,让人收了饭桌,再看向矮个男人,问道:“大贵,怎么了?”
那个叫大贵的矮个男人听闻此言,小碎步走过来,半弯着身子,急急对四爷说道:“爷,不好了,咱们在人界的鸟蛋,少了一颗!”
“少了一颗?”四爷低吟一声,道,“那你可知是谁偷走了?”
大贵又急又气地说:“爷,不知道哇!红鸟今日来和我说,它出去觅食,只离开几分钟,回来再一看,鸟蛋就少了一颗!原来是五颗的,现在成了四颗了!”
“哦。”四爷听完,淡淡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可知少的是哪一个?”
“现在才刚开始孵化,红鸟说它并不清楚……”大贵说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走到四爷跟前,脸上堆着笑,说道,“四爷,红鸟都不敢告诉您,就怕您生气,您看,这一次,就先放过它?”
四爷眼皮也不抬地道:“限它在五日内找到鸟蛋,否则,该是什么后果,你是清楚的吧?”
大贵听后,哆嗦了一下,慌忙点头道:“爷,清楚了,小的立马告诉它!”说着,大贵快步走了出去。
四爷哼着曲儿,转头看向身旁的大鸟,那大鸟仿佛读懂了四爷的心思,叫了一声,眨眨眼睛,空气中就呈现出几幅画面。
第一幅画面,是在人界的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上写着:莫达洗浴中心,一个胖乎乎的女老板站在门口,脸上堆着笑,正在招呼客人。不过一会儿,酒店的门口已停满了豪车。而那个胖老板,竟慢慢显出了一张老鼠的脸,她看见了屋顶上的鸟,便阴沉沉地向着鸟笑了起来。四爷悠悠点头,莫达干得不错,来人界这么久了,她潜伏得最好。
第二幅画面,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在小巷子里,他提着一只酒瓶子,边喝边走,还大笑着。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小巷子角落的房子前,打着酒嗝,端详着,这是一家普通的民宅,大门挂着沉甸甸的铁锁,高高的墙上还立着玻璃碴。普通人想要进去,根本不可能。但他只是大笑几声,向上一跃,便轻易地翻越了高墙,进入了院子。随后,他走到房门前,伸出手,大吼一声,一整块门竟被他徒手拆掉。
男人拍拍手,走进屋子,把屋子底朝天全部翻了个遍,之后拿着钱包首饰,翻出墙,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从鸟的眼睛里,四爷也看见了他的真面目,是一头野猪,长长的獠牙外翻着,神色狰狞。
四爷揉着太阳穴,有些头痛,野猪的行事作风太过招摇,当初四爷给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侵扰人界,可谁想野猪竟采用了这种方式,他没有吸食人类精气,而是看哪家没人就去偷盗,之后又用钱买酒喝。因为作案手法太过粗暴,所以人类警察一直没什么线索,倒让他逍遥快活了一阵子。
第三幅画面,正是位于半山腰的半妖福利院,此时福利院中空荡荡的,阴森恐怖,上方的天空始终阴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红姐死后,福利院就了无生气,只有几只孤魂野鬼在院里游荡。四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正要看下一幅画面,却忽见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四爷定睛看去,居然是一条大黑蛇盘旋在树上。
大黑蛇原本是在休息,察觉到有鸟类的目光,突然惊醒了。它抬起头,幽幽地盯着面前的无毛怪鸟,良久,才沙哑地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四爷轻轻一笑,并未答话,黑蛇眼前的怪鸟,也展开翅膀,飞到了高空。
第四幅画面,是在一处小村庄的河边,正值夏天,有许多小孩子在河水中嬉戏打闹,可他们没注意到,在河水下方,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正缓缓游来。这时,一个眼尖的小男孩看到了黑影,惊恐地大叫道:“水鬼!有水鬼!”
其余孩子慌忙四处查看,可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哪里有水鬼的影子。孩子们哄然大笑,都嘲笑小男孩胆子太小。
小男孩一拍胸脯,坚持说自己看到了黑影。其余的小孩依旧在水里玩闹,并不相信他。小男孩愤愤地上了岸,一边往家走,一边低声骂道。
可没等他走出十米,就听到后方传来小伙伴惊恐而又痛苦的叫声,小男孩回过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跌在地上。
一条巨大的怪鱼从水中探出了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几个孩子扑去,只一瞬间,几个孩子已被大鱼吞进了肚子,大鱼也很快地沉入河底,河水再度恢复平静。
但水面上漂来的大片血色,在明确地告诉小男孩,他刚才见到的,都是真的!
“救……救命啊!水鬼吃人了!”过了好久,小男孩才反应过来,他腿脚发软,哭喊着向村子跑去。
四爷看着这幅画面,不由得眉头微皱。那条大鱼正是他派往村庄的妖怪,名叫雨间,擅长水中活动。只是,雨间性格急躁,就连吃人的方法都这么残暴,未免过于血腥了。而且,它还放跑了一个小孩儿,等消息传出去,灵使会很快注意到它。
“算了,下一幅,希望末阳不要给我惹麻烦。”四爷颇为无奈地说道,大鸟叫了一声,眼睛一眨,空气中投射出了最后一副画面。
画面一出来,四爷就不得已捂住了耳朵,末阳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那里人山人海,音乐震天,天空中,有数不清的灯光在闪。男男女女就像疯了一样,全都挤在一起,高举胳膊扭动着身体。而在这么多人中,四爷费力地想找到末阳,却根本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只一会儿,他就被音乐声吵得头疼,只好大声喊道:“罢了!不看了!”
大鸟叫了一声,迅速闭上了眼睛。它也受不了这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