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强大,从很多我们的切身感受都能感觉出来,不过,有时更有好多痛心。日本,我们很多中国人痛恨的国家,一个被很多愤青称为变态的岛国。但是来到日本,我发现我们痛恨的日本人却过着我们很久以前一直都在奋斗着的生活——和谐社会。举个例子,一个外国小偷在日本行窃了5000多次才被逮到,人与人之间的防范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早上上班时,大家在同一个电车里挤着,钱包,手机等物品别说被偷,看着都怕掉,我的东西掉了好几次,都被人归还,这在国内是没法想象的!有时有一种没出息的想法,要是我的故乡,我的祖国也变得这样该多好。”
我没有出过国,不敢瞎讲这是真是假,不过我仍然可以判断这是一个理性成熟的青年,即便面对仇人,他也能看到对方的优点,能够实事求是地看待自己的不足。如果中国多一些这样的青年,中国何愁月亮不圆!
八崇洋媚外与崇中媚内
我知道,在目前的中国,我要是说日本如何好、美国如何好、法国如何好……注定不讨好,会遭致一些愤青的怒斥,其中有一条他们还没有开口,我就猜到了——廖先生崇洋媚外,是美日的走狗。
既然愤青把我视为对立面,说我是崇洋媚外,那我也可以说愤青是崇中媚内,是什么什么狗(是什么狗?)。
对崇洋媚外的“正统”分析,说这是一种不自信心理作怪,而且还广有支持者。这也是我一直觉得好笑的解释。当自己的国家“连一颗铁钉都不能生产”,却把“洋钉”视为耻辱的名词,而且把使用“洋钉”当成崇洋媚外,当成不自信的心理作怪,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笑话?对先进文明他不崇尚也就罢了,却要抱着愚昧不放,这得需要一种什么勇气才能做到?要是这样一种做法,愤青得先去买些算盘回来,然后回家把电脑统统砸掉,电脑是洋货,我们天天坐在电脑前,离开了它像是活不下去了,那还了得,是崇洋媚外到了骨髓里了,那些上网成瘾的愤青,已经崇洋媚外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崇洋媚外也不能一概而论,愤青是典型的病态民族主义,应该是最坚定地反崇洋媚外者,其实不然,他们也是崇洋媚外一族,只不过他们崇的不是英美,而是崇韩鲜、古巴。发达国家他们也崇,只是崇的内容不同罢了,像“铁血腔”对于德国法西斯和日本军国主义那种敢于用武力扩张势力,去抢他国的利益,就很推崇,这难道就不算作一种崇洋媚外?
说得难听点,愤青骂崇洋媚外是一种自打耳光的话,我们崇人家洋人的马克思主义,而且还要不断继承发展下去,愤青却要反对“崇洋媚外”,这岂不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崇洋媚外中的“崇洋”是一种学习精神,人家好的地方就得崇,人家不好的地方你也去崇,那只能说你没有分辨能力。比方说,有人崇国外的汉堡,你却去崇外国的饺子,这就崇错了地方,汉堡是国外做得好,饺子是中国做得好嘛。网上有一个网友谈“我为什么‘崇洋媚外’”时说了一串理由,我就觉得讲得很好:
因为美国总统布什的女儿是小学教师;英国前首相布莱尔的儿子是中学教师;因为德国前总理施罗德开着自家的破大众去郊游;因为法国总统萨科奇竟然和民众在大街上对骂;因为新西兰女总理克拉克的车队竟因超速行驶遭起诉并受到法律制裁;因为在美国公款请客超过9美元竟然视为行贿;因为……就这么简单。
“崇洋”是因为人家有好东西,我们就该学习借鉴,为我所用,这是一个十分光明磊落的词,却不知道为何要与“媚外”这个词捆绑在一起,这就像把林黛玉跟西门庆捆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这等于用后者来羞辱前者——你不是崇洋么,那我就说你媚外,媚外跟汉奸多像啊,这是要背负巨大的道德枷锁的,于是崇洋也有罪了,于是外国的好东西也不敢说好了,也不敢引进外国的先进文明了,这就回到了“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那些有“话语权”的人,用拉郎配的办法造了这些词来混淆是非,把崇洋但不媚外的人也一并泼污。这一套混账逻辑曾经被柏杨先生批判过,但现在还有人拿来污损那些崇洋的人。
我只是“崇洋”,但你非要说我“媚外”,那好吧,像笔者这样的工薪阶层,在理想之中,能够“媚外”的,就是希望把外国的先进制度文化能够更多地“拿来”;在生活之中,能够“媚外”的,也就是多买几本外国名著、多看几场洋电影。而中国的一些权贵精英,他们“媚外”的方式早些时是看“内部书籍、内部电影”,现在“媚外”的方式可就太多了,公款出国“考察”,把子女送到外国去,然后“裸体做官”,把质量好的“外贸产品”销往国外,差的卖给国人,平时吃穿用度都是顶尖的洋品牌,对于国内的牌子他们基本上投不信任票,实在要“媚内”,也要“特供”,就是说起码要高出一般国人使用的产品质量才行。
中国有那么一群愤青,整天骂别人崇洋媚外,但是一听到谁谁谁出了国,常常艳羡得垂涎三丈,恨不得明天美国大使馆能给自己办移民签证。他们把出国当成一件荣耀的事,有条件的要出,没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出。这种口是心非的搞法很不厚道,皮袄底下藏着的“伪”一不小心就抖落出来了。
我们不崇洋媚外,那我们崇中媚内如何?这同样需要区分看待,“崇中”是崇什么?“媚内”又是媚谁?中国有精华有糟粕,有政治有文化,我们要崇什么?是崇中国的封建专制,还是中国国学?媚手握大印的,还是媚手捏大钞的?
咱就说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成龙吧,成龙出席博鳌亚洲论坛的一席演讲,令他在大陆和港澳台声名扫地。因为他在论坛上说,香港和台湾因“太自由而很乱”,并认为“中国人是要管的,否则便会为所欲为”。成龙原话的意思很明白:中国人不需要民主和自由,那玩艺儿不适合中国人,会把我们华人搞乱的。
成龙这番话对“口径”的把握很准确,真是难得一个香港的艺人有这番功夫。没有想到,一向口碑不错颇受欢迎的成龙,突然在华人世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你看,成龙讲得多好啊,他这不是典型的“崇中媚内”嘛,说中国大陆的好话,说受英日之风浸染多时港台的坏话,含沙射影地打击崇洋媚外:“我在国外购物,买回来的很多东西都是“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这些产品的质量都很好。我们国内许多年轻人都崇洋、崇日、崇韩,就是不崇中。”
我不知道成龙说国内许多年轻人不崇中有什么依据,至少我敢肯定,成龙所说的“许多年轻人”不包括愤青在内,因为愤青盲目爱国,狂热排外,到处骂崇洋媚外者为汉奸,理所当然地崇中,不符合成龙的判断。虽然有的愤青可能嘴上崇中,实际崇洋,但他们也会像煮熟的鸭子嘴硬——我就是崇中,我就是崇中,你怎么着。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再往前推几十年,国内许多年轻人就是想崇洋、想不崇中也不敢啊,在批判“洋奴哲学”,强调“自力更生”的年代,崇洋是要冒政治风险的,哪怕读点西方的名著也要偷偷摸摸形同做贼,而崇中却十分安全可靠。成龙没有那些不自由的经历,他生活的环境太优渥了,以至于优渥到“为赋新词强说愁”,挨骂活该!
“崇洋”、“崇中”都没问题,但要崇得对路,不要黄金满地却拣了几根狗屎,“媚外”、“媚内”就不妥,媚的本质是乞怜,形态是磕头,不管是对外对内,都被抽掉了骨头,变成了爬行动物。成龙被骂并不是因为他崇中,而是因为他崇中崇到了垃圾堆上去了;成龙被骂也不是他的“武功”不行,而是“媚功”太甚,媚得有点“舔屁沟”的恶心形状。
我想,崇洋也罢,崇中也罢,初始是向往好的东西,如果我们的社会福利水平、医保养老、失业救济毫不逊色于发达国家,至少在这一方面,我们就不必崇洋了,如果我们做得比发达国家还好,连老外都要崇中了,要以我们为榜样。愤青们所引以为自豪的“大唐盛世”,曾引起世界很多国家民族跑过来崇,多少人崇得五体投地,崇得都舍不得走了。这说明,“崇”不应该只是一种情绪,更是两相对比得出的理性选择。我们要想在崇洋与崇中之间得到更多的“支持率”,不是骂两句汉奸可以解决的,而是要让“中”比“洋”好,那时,别人自然会崇中而非崇洋。
这样讲应该有个大概的谱了,不要见到人家说国外好,说“月亮是外国的圆”,就骂人家崇洋媚外,人家说外国的月亮圆,也有可能说外国的星星暗,人家崇外国的月亮圆,不是要崇人家的星星暗,只要不是“媚外”,就多多鼓励崇好洋,学长处,赶先进,强中国。九家丑不能外扬,国丑不能外揭
我写过一篇评论,叫《GDP超过日本是虚空的数字幸福》,缘起是经济学家李稻葵在接受央视采访时指出:预计今年年底,中国经济规模就会超过日本。这个“喜讯”令中国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弹冠相庆,在网络上奔走相告,喜不自胜。
对此,我用事实和数据分析了中国真实的GDP与日本GDP的质量差距、人均差距,认为中国经济的含金量很低,科技创新不力,经济高增长是靠出卖廉价劳动力和付出沉重环境代价换取的,并且存在严重的分配不公问题,指出没有建立在一流的制度、一流的技术、一流的人才基础之上的GDP,只能是肥大而非强大,是经不起考验的。
文章发表在《中国青年报》,后被愤青们转到反CNN网上讨论,说我是专门为中国的成就说丧气话的。“在他看来,中国无论取得了什么成绩,中国人都不应该高兴,应该自杀才对。在他心里,中国永远赶不上日本才是值得高兴的事。”也有的愤青说我是鸡蛋里挑骨头,“中国的一些知识分子就是喜欢舞文弄墨,什么好事也要找点儿不好的来说,说得好听点叫忧患意识,说得不好听就是‘哪儿办喜事就到哪儿去奔丧’。”
我只不过是据实说了一些中国经济仍然存在的一些问题罢了,提醒中国保持理性,不要被空虚的数字幸福迷障双眼,到底挑动了愤青们的哪根神经,让他们感觉如芒在背,把一番理性客观的分析当成驴肝肺,说成是“哪儿办喜事就到哪儿去奔丧”,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好柴烧了烂灶。
其实我知道愤青们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是因为我揭了中国的短,扬了中国的“家丑”,把我们的不足和缺陷都暴露出来了,所以遭到了愤青的攻击。愤青们见不得谁说中国不好,却十分乐意听到有人说西方国家不好;而在西方国家,他们的愤青专门揭国家的丑,唯恐全世界的人民不知道他们国家有多丑陋。
哪个家庭没有一点家丑呢?哪个国家没有点国丑呢?家丑不能外扬是一条古训,扬家丑是愚蠢而不允许的。家丑涉及一个家庭或是整个家族的颜面,一个人把家丑都外扬出去,不仅亲人无颜面,自己似乎也无好处可言。因此,家丑是不能随便向外人讲,这里需要一个攻守同盟,否则,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