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凡突然想起“不筑基，不娶妻”的童谣来，扯了扯胖子，问道：“你就想娶老婆的事来，你要筑基了么？”
守一大胖子一阵无语，缓了会，才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还没有，我才十四岁，还差两年呢。”
杨一凡听他言外之意，像是筑基是和年纪有关，不由的说道：”这就怪了，那他说什么就要筑基呢?”
杨守义翻眼看了下杨一凡，道：“听红毛说的吧！”
“嗯，真聪明~”
“那是你太傻，整天就知道打猎，跟个野人一样。内城人所说的筑基，和我们所说的筑基，不是一个意思。”
“那是怎么回事？”杨一凡像是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有点心痒难耐。
“他们说的，是修炼境界。我们这些外城人说的是祭祖仪式。通常是摆几桌家宴，向祖先磕个头，走下过场。”
“呃~那是说，寻雾也是咯。”杨一凡低头思索着。
“那当然！”
杨守一看着满脸疑惑的杨一凡，笑着说道：“你现在这样子，感觉就挺怂的，哈哈~”
“不寻物，命不长；不筑基，不娶妻。”
杨一凡自言自语，并没理会他的嘲讽。
“没错，对内城的嫡宗、侯宗的人来说，确定是有道理。恭喜杨一凡，十三岁这年秋天，终于弄懂了童谣的意思。”
杨一凡拍了拍他的大肚子：
“哼，你多深吸几口气，都能上天了~”
“哈哈，你这一无所知的模样，我看了很开心。”
“你再跟我说说，他们修为还有些什么~寻雾后就是筑基吗？”
杨守一像是得到了极大满足，小眼眯起，仿佛自己已经高人一等。
“嗯，念在你心诚的份上，我再教教你吧~”
杨一凡夸张的配合：
“嗯，您请说请说~”
“嗯，这寻雾之上，就是聚鼎，聚鼎之后，才是筑基，这筑基之后嘛~嗯……以后再说。”杨守一手脚比划着，动作有些滑稽。
杨一凡有些意犹未尽：
“切，你胖小子就知道这么多吧~”
杨守一笑呵呵，说道：
“再之后，我确实不清楚，不过，肯定还有很多很多，最后的最后，才是那‘和光同尘’”。
杨一凡思索着，又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这自然是家传。对！就是家传，我爷爷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告诉我……”
其实，这住在外城的杨姓，祖上可都是从内城里搬出来的人。
这大胖子杨守一，他五世祖杨秋兵本是随宗，当年未能筑基成功，没人嫁他，被宗门赶出内城，娶了一个游宗小民为妻。他一辈子都没筑基，只活了二十来岁。他儿子杨安之修完更惨，只摸到寻雾门槛，不过倒活到头白。后来一代不如一代，到杨守一这一辈，就完全与其他流民无异了。
游宗没有办法修炼，但各个对玄门念念不忘，更期待后代能冒出个修炼天才。
慢慢的，孩子十二岁，摆酒庆生那天，就号称“寻雾”，死了也不算早夭，可以葬如族坟。
十八岁就举办成年礼，号称“筑基”，就可以娶妻生子。死了办葬礼，就号称“和光同尘”，飞往仙界去了。
世世代代如此，逐渐成了不成文的习俗。
只是杨一凡一家住的偏远，杨三也没给俩孩子举行过这样的仪式。自己性格又孤僻，没什么朋友，所以才不懂，被杨守一笑话。
杨守一手拖着杨一凡的肩头，挑眉挤眼的说道：
“我把家传的秘密教给了你，你到时候再传给你儿子吧！”
杨一凡仍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随口应了一句。直到看到胖子脸上开花似的笑脸，才听出他话里有话。
“我可去你的吧！”杨一凡一脚踹了过去。
“哈哈”杨守一拍了拍屁股，心情舒畅极了。
杨一凡心头想起的是：自己也算是有些功夫，比起红毛怕是不敌，比起杨武，更是远远不如了。那杨武一箭，可以射得大树不止颤动，不断落叶。
那支贯穿不知多少树干的箭羽，该是什么人射出的呢？
再一次，杨一凡感到一股窒息，他回头看了眼那棵参天大树，突然感觉它不仅仅变大，更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自己有没有那一天？”
杨一凡心头不禁一热。
“三爷爷的一直想要自己被家族接纳，他一定是知道这些的。杨守一尚挺着大肚子，尚且可以为此去拼一把，自己怎么也拼上一回。”
杨一凡摸了摸腰间的玉藏。想起时常颤抖的三爷爷，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感。
三爷爷一定有很传奇的过往吧！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一凡，发什么呆呢？”
两人不觉间，已经走出了外市街。前方不远，就是杨家高大的坊门楼。
“大胖子，你真的要去么？这次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杨守一见他关切得眼神，正色道：
“嗯，不要为我担心，朴正老爷给我算了，我会死在圣树下面，我终是做神仙的命！”
“卜正?那个黑鼻子老头吗?”
“嗯，卜老爷虽然丑了点，但是没有算不准的。”
杨一凡见他说得恳切，看着还有些稚气的大圆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朴正是个不知道来历的野人。他有个怪癖，说每人每年，都只给算一次，多了就不灵了。内城人对他敬而远之，游宗人对他敬若神明。他也不收钱，就靠着杨家外城人周济活命。
想来，杨守一已经算过了。
“守一，你真要去，可得机灵点，我怕到时候护不到你。”
杨守义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切，那还不知道谁护着谁呢！”
“是，今天多亏了你。”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已经到了杨家坊门楼。
坊楼有六根一人粗的黑色石柱，上面花板间雕刻着一些神仙故事，中间有一块巨大牌匾，据杨守一说，那是杨家鼻祖，杨青山手写的“基业长青”四个大字。
这几个字给人古朴又怪异的感觉，杨一凡看不懂。
两人跨过坊楼，一侧的亭房中，早有身穿黑袍的黑衣卫执事在等。两人拿出征召符，那黑袍人接过了，放在胸前，眯起眼睛，不一会，这黑木牌便发出微微的光芒。
杨一凡又有些看不懂来，对胖子杨守一使眼色，只见杨守义一脸严肃，煞有其事的模样。
那个黑袍人验过两人身份，对杨守义说到：
“你叫什么名字？”
“我？”杨守一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今天，备受关注。
“我叫杨守一。”
“随宗杨秋兵的后人？”黑袍人上下打量了一翻说道。
“是，是，先祖正是杨家随宗出身。”
杨守一没想到内城族人，居然还记着自己先祖，激动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嗯，好好表现！”
“是，谨遵家族号令，愿肝脑涂地，死而无憾！”
“嗯，家族会记住你的！”黑袍人满意的点点头。
“好吧，你们去野人谷吧。”黑袍人瞟了一眼杨一凡。随即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杨一凡一脸蒙圈，正想问上几句，就被杨守一推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