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颜高座在启政殿外的廊上面如修罗,怒视着那个被打死的内监,眼角眉梢间尽是鄙夷。正过脸看着底下跪成一片的宫人,半晌朱唇轻启,云淡风轻道:“草席裹了丢去乱葬岗喂狗。”
侍卫领命将那人拖了出去,底下跪着的宫人们面面相觑泣不闻声。这个小内监也是贱的慌,好好的去打探什么齐王的内情?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秋宫令瞄了一眼高座上的苏唯颜,见她正面不改色地吹着手里杯中的茶,似是并不打算即刻打发了底下的这些人。见她抬了头往自己这边看来,慌乱不已的转移了视线不敢瞧她。
苏唯颜站起来,“秋宫令不进去瞧瞧齐王么?”问的秋宫令一阵尴尬。
“罢了,让他们回去吧,若是再有吃里扒外的,别说是本宫,齐王也是断断不会放过的!”
秋宫令缓了一口气,打发了人回去,那可真是个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同一脚都快迈进了鬼门关里,听到这话如同大赦一般齐齐磕着头退了出去。
看了看底下一干人等,面无表情的往殿里走去。
“你怎么不出去看看那人是怎么死的?”
江飒紧紧地拧着眉头窜到她身边道:“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什么可疑的?”
“哪里有什么可疑的,只不过是你夜宿柏舟斋的事情被这个小内监看见了,正大肆宣扬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就帮你处理了,只是……”
此刻江飒的脸上已然是青紫难看,“只是什么?”
“只是那内监正同三五个宫人宣扬之时,我听了一耳朵。他还胆敢同神仙起誓,这才被我拎了来。至于那几个宫人,我已让你御园的一队侍卫给看管起来了。你如今看这些个奏章的,倒还不如歇个一时半刻的,处置了那些宫人先?”
苏唯颜拨弄着江飒桌上的奏折,嘴上有一嘴没一嘴地说着。
“阿颜觉着该如何处置的好?”
“此事是你宫里的内事,我已帮你杀鸡儆猴,剩下的人自是由你去解决。”苏唯颜转身准备出门而去,又转头道:“哦,对了。我这就回萧宫了,你好自为之。”
江飒看着苏唯颜的背影渐行渐远,忽而一计涌上心头。
“去知会温儿一声,今日就回萧宫去。”
甘棠领了旨意屁颠屁颠地往云温所住的厢房而去,苏唯颜回头瞧不见人轻声而笑。这知道的是她与云温身旁的小厮眉目传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对云温有意呢。
只是温儿生得好,品性温和敦厚,必定十分讨萧宫城内外许多女孩的欢心吧。
她扬起头眯着眼,闻着空气中太阳照射下的味道,很是惬意舒适。这么好的日头,冬日里还真是不多见。才下过一场雪,正是冷的时候呢!这日头倒好,照着人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苏唯颜气成丹田,纵身一跃飞到屋头上去,本想一览这齐宫的俊秀河山,却遇一男子大眼瞪小眼起来。
苏唯颜:竟把这茬给忘了!
那男人:这我是要行礼的吧?对对对,行礼。
玄衣男子抱拳行礼道:“主子安好。”
“那个,先起来吧。怪我,是我忘了。”苏唯颜出言缓解尴尬坐下来。
放眼望去,将齐宫上下景色秀美尽收眼底,闭上眼细细感受着阳光的味道,真好。
“你跟着我有多久了?”苏唯颜问。
“回主子的话,九年了。”
“是啊,九年了。”
她不由想起初识暗影那年,那时他还叫莫无垠,是个喜欢一身青衣的俊秀才子。她见他时正有模有样地打拳,苏唯颜看着他拍手叫好。
莫无殇揽着苏唯颜亲昵地如同个小皮猴子一般同她笑着道:“那是我家二哥哥。这套拳打的怎么样?怎么样?”
“自然是好的。”苏唯颜眼里盯着那出拳收脚的招式。她内力深厚,素来只使软剑耍鞭子,用不上这些,瞧着倒也新鲜。
“二哥哥快过来!”莫无殇蹦起来满心欢喜地喊了莫无垠一声。他下了场子往这边儿来,站定后见无殇身边还站着一个姑娘,亭亭玉立,莫约十一二岁的模样,玲珑精致气质出众。
“二哥哥,这是南宫大小姐,咱们应该叫声姑姑的。”
“姑姑安好。”
“好,我见你拳脚打的甚好,不知师从何处?”
“小侄师承徐先生门下。”
苏唯颜点了点头,莫无垠跟在她二人后头,发觉苏唯颜的脚步轻盈,内力极其深厚,与他这个年纪是万万匹配不上的。
“姑姑对武艺也感兴趣?”他问。
苏唯颜没说话笑了笑。
莫无殇:“姑姑不如练个一招半式的,让咱们也看个新鲜!”
苏唯颜练了一套剑法,耍了个剑花收了尾,收起刀剑随意往后一扔,正稳稳地落在剑鞘里。
莫无垠看见这般光景眼里发光似的,一个劲地盯着苏唯颜的那柄剑看,心中敬仰钦佩油然而生。立时三刻下定了主意,行了礼退了出去往莫王后宫殿飞奔而去,求了王后娘娘好一番。
“你要知道,你是王室宗亲。你去做人家的贴身侍卫,这总归是不好的。”
“姑祖母,孙儿想去那里好好历练历练,孙儿这身武艺竟比不上颜姑姑一分半毫,实在是枉为男儿了!”
“呦,垠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好,若是本宫不从,你岂非是要哭天喊地了?去吧去吧。”
莫无垠朝莫王后磕头后退了出去。
凤座上的莫王后笑的开怀,莫不是他这侄孙儿的桃花是要开了?这样倒也好,左右随着他去。男儿嘛,若只一昧的拴在长辈身边也不好的,总归是要放出去闯一闯,说不定别有一番天地。
苏唯颜手托香腮从回忆里回过神来道:“王后娘娘竟也舍得放你出来?”
暗影立在阳光下笑了笑,“跟着主子,属下的武艺也比初见主子时可要好太多了!”
苏唯颜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这九年跟着她做了影卫,改了名字,年年一身玄衣,半倾青丝遮面,跟着她飞檐走壁,窝在屋头上风餐露宿的,受尽了苦。
“主子,你快下来吧!奴婢已然叫了温公子过来了。”甘棠正伸着脖子扯着嗓子在底下喊。
苏唯颜挑着眉将手上的几块海棠酥递给暗影,多年已成习惯了。只要见着海棠酥,必定会给他留着几个的,这还是方才从江飒的桌子上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