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孝的话让南门佑不知如何作答,他跟在叶敬一身边多年,不过是因为报答救命之恩罢了,可若是平心而论,叶敬一这人表面上恭敬有礼,可实际上城府颇深,只是他南门佑却不得不听从与他,这话也是无法与旁人言说的。
然而,面对这些个是非南门佑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虽说叶敬一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南门一族获罪也是先帝定罪,与他而言,这天下斗的越厉害他才越是痛快。
“王爷乃是昔日太子,脾气秉性想来朝中大臣都是有眼瞧着的,大人这话又何必问我。”南门佑这时在一旁坐下,话说的十分中肯,周仁孝听了这话便知他是个明事理的,只不过他手上的兵器和眼中的寒意让人心神畏惧,想来也是个可怜人。
“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几次三番来找下官的麻烦,需知这天下事本就是天定,王爷已经是荣王爷,如今丘谒江山稳固,又何必再生事端。”周仁孝一眼就看穿了南门佑眼中的迟疑,言语犀利,让南门佑当即愣住了。
在从前这些问题他是不曾想过的,他南门一族被灭丘谒对于他而言毫无恩情,要不是叶敬一以此威胁他也不会留在荣王的身边。不过他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丘谒的江山一旦不稳,这天下不太平他南门一族的冤情又如何平反。
周仁孝见南门佑突然沉默不语,便知眼前人也是明白人,只是这凤临的浑水谁也汤不起,若是今日自己的态度再模棱两可只怕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爷若真的心系江山,又怎会将主意打到朝廷的银子上,若本官所料不假,沈家出的银子和赈灾银子,算下来想来也是够的。”周仁孝的一番话直接点透了南门佑的心思,只是这话让南门佑心下一紧,抬眼时眼中充满了警惕。
叶敬一还以为自己处事小心谨慎,没想到心思早就不是秘密了,难怪之前叶敬一上奏修建水渠,金秋实和周仁孝总是想办法将事情拦下来,想来朝中的明眼人也已经是看出来了。
南门佑见周仁孝心意已决,视线落在桌子上的碎空刀明显有些出神,他来之前叶敬一说过,如果周仁孝依旧油盐不进就提头来见,可是他心里明白,周仁孝是个难得的清官,若是这种人也要死于非命这天下还有何理。
只见南门佑眉头一紧,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叶敬一的命令有所迟疑。这时,周仁孝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缓缓起身整理了下衣袖,眼中多了一丝决绝。
本来这一路上走的太过太平,他便知祸事在后面,也知道这一路上是有人暗地里护着他的,只是这修理水渠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任谁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他。自他进了凤临便察觉到了街上的气氛不对,便知这死劫就在今日了。
只不过他既是接了这差事,死也是替这丘谒的江山和百姓而亡,走也该走的体面才是,不过到底是舟车劳顿,即便他再如何整理脸上的倦容还是丝毫不减。
南门佑见他如此,心里便知这人叶敬一是收买不得的,又见他如此举动不觉得有些好笑,到底是个文人,走也该走的体面些,可若是换成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哪里还会在乎这些繁复礼节。
“大人在朝为官多年,不知道可曾听说过南门?”南门佑这时犹豫片刻,突然轻声地问道,话才刚说完,却见周仁孝的身子明显一怔,转过身时就看见南门佑的手正放着兵器上,只是眼中的杀意明显淡了许多。
周仁孝这时愣在原地久久未回过神来,他在朝中为臣多年,南门一族的事情他自然知道,只是当年的南门乃是获罪与天,再加上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嫌少有人提起。再看眼前的男子年纪也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只是脸上的决绝和眼中的锐利却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周仁孝难免不会多想。
“自然知道,不过你问此事做甚?”过了片刻,周仁孝坐回原处一双眼睛打量着眼前人的反应。
只见南门佑听了这话眼中明显透着光,周仁孝见了当即就猜到了什么,当年南门家有一幼子侥幸逃脱,至今下落不明,又见眼前人的年纪似乎相当,心里虽然想到了什么却也是不情愿相信的。
“既然大人知道,可明白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南门佑听了这话忍不住追问道,然而,周仁孝此时脸上的惊恐却让他心生怀疑,他哪里会知道,当年的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周仁孝听了这话眉头一紧,眼中满是怀疑,当年的事情若说起来最清楚的该是邹川和叶敬一才是,这人若真的是南门的人,又怎能在叶敬一的身边侍候。想到这周仁孝便打消了心中疑惑,或许自己是想的多了些。
“当年的事情乃是先帝下旨降罪,即便另有隐情也是无法言说的,再说。”周仁孝话说道一半突然顿了顿,只见南门佑明显有些失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些。
“若按照在朝为官的年岁,相爷邹川只怕是要更清楚些,你既然在荣王身边伺候,总是会知道些蛛丝马迹。”周仁孝这时接着说道,话说到这里南门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有些话岂是他能够问的。
过了片刻,只见南门佑突然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见周仁孝依旧紧张的很便知这人是个死性子的。
“大人该是知道,属下是来杀你的,若想活命该是学聪明些。”说着,南门佑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填上两笔,周仁孝见了先是一愣,接着颇为诧异的看向眼前人,二人相识片刻,周仁孝一时间竟有些为难。
“这,唯恐不妥吧?”周仁孝这时有些为难地说道,南门佑听后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到底是个死性子的人,若非如此能够保得住他的性命,竟也不愿意做这违心的事情不成?一时间他竟有些后悔,想法子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