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双脚已经站不住了,由于道力消耗过多,加之施术耗费的精神力,让他已经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动作,但是他还是竭力想要站住,可惜摇摇晃晃,看上去就是一副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样子。
慵懒散人拉住周晨,用手扼住周晨的手腕,以免周晨用杀招,慵懒散人开口问道“小子,你修为不低,为何在这黑城苟活?”高明靠在鸳鸯楼外的柱子上,讥笑道“那前辈剑仙修为,为何又要依附周府?何不自立门派,想必比待在那周府要快活些吧!”慵懒散人不说话了,他为何要待在周府,想到这儿,他顺势就把目光撇在了周晨身上,当然只是一刹那。李姓老人开口说“我刚刚听到周晨那小子说你姓高?高姓我知道,当年朔方赫赫有名的大族,术法,道诀的修炼那是别具一格,总而言之,是一个令人不安的一族。”高明大笑起来,“是啊,令人不安的一族,大燮百年的波澜壮阔,河山雄伟,确是任何朝代都无法比拟的。如此雄伟磅礴的一个大朝,却无容人之量,对整个江湖没有一点情谊和耐心,朔方,北苗,魔域,曾经多么大,多么精彩的一个世界,现在死气沉沉,我并非在这黑城苟活,我用自己的方式打造了一个我心里渴望的江湖,这里恩怨仇杀,温暖善意,全都有,我曾经见过自己的一族被朝廷抹杀,我曾经深切的体会过什么叫做失去,所以这黑城,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我并非苟活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也许不懂高明的感受,但是,他们都能体会到那种苍凉的悲意。
周晨放下手中的双剑,那七十二柄符剑也都无故遁入虚空之中,杨灏更是罕见的脸色沉重,要是在坐的人中,能理解高明的,也许就只有周晨和杨灏,杨灏收刀,道“也许吧,时间其实并没有对错,只是由于自己的执拗,才会纠结于所谓的对错,随心就好,说实话,我很羡慕你。”杨灏说罢,看了一眼周晨,便离开了,万灵淑和万灵纭也都老老实实的跟着周晨离开,周晨走到夏云梦身边,看了一眼高明,随即对着慵懒散人和李姓老人道“两位前辈,我们也走吧。”慵懒散人哼了一声,收回架在高明脖子上的剑,李老仙人也大袍一挥,便跟着周晨众人离开了黑城。
高明一个人呆坐在鸳鸯楼的台柱子旁,望着黑压压的天空,默默的发呆,鸳鸯楼内,女子客人,都在屋内看着高明,却没人敢出来扶这位楼主一下,鸳鸯楼上,二楼,灰衣斗笠男子,看着楼下呆坐的高明,泯了口清酒,低声自言自语了一番,便手中掐诀,顿时身形便不在楼内了。
高明突然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好似在哭泣,彼时的黑城正值盛夏多雨,不一会儿,雷声便大作,紫色的电光,落在黑城上空,后来啊,高明似大哭,又似大笑,起身便飞向那些紫雷,还一边说道“明白了,我都明白了!姐姐,母亲,父亲,你们看到了吗?”高明这时候,脚下生出五色莲花,虽然衣衫褴褛,却也是仙风道骨,每一步,紫电都落在了高明的身上,却毫发无伤,就这样,一步步的走出了黑城,万事通透,便是当世文圣。后人有言,文圣高明,一步一莲花,步步引狂雷,待入天门时,回头望人间。
周晨和夏云梦并排在众人前头领路,慵懒散人和李姓老人,则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为他们保驾护航,以免有意外发生,听着头顶雷声阵阵,大雨将至,周晨没有回望黑城一眼,他听了杨灏和高明的话后,想了很多,也许是真的触碰到了周晨内心的杀意和最深处那一抹最为柔软的地方,他竟然差点因为高明的一番说辞,而动摇了。夏云梦看出了周晨的失神,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旁边这个男人在想什么,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周晨的手,周晨回过神,看了夏云梦一眼,眼里尽是温柔,不知不觉的,其实夏云梦已经偷偷的成为了周晨心里那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的一部分了。江湖虽大,有归所便是安处。
一路上并未再出现什么异常和危险,很快,周晨众人便回到了周府复命,内府天天梯阁内,十八位年轻的供奉,跪倒在地上,把这次任务的细节全都一字不漏的复述完了,坐在天梯阁上的,正是周钲,他问道“你们真遇见了潜渊阁的人?还捡到在他们身上拿到了铜符?”周晨道“禀告大供奉,是的,铜符正是在我身上,请大供奉辩识查验!”说着,周晨从怀中摸出来一枚小令牌一类的铜符,上前递给了周钲,周钲接过,只是瞥了一眼,便在手中把玩起来,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虽然不惹人休息,周晨却捕抓到了,他心里一跳,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下了,周钲这才说道,“好了,这次任务你们表现也很优秀,所以,每个人的供奉积分,都已经上涨了,至于潜渊阁一事,我们周府会去调查,在这之前,你们都不要过多过问。”说罢,便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于无形。
周晨众人留在阁内,无声寂静,不一会儿,座位上一个老人出现,黑金团云袍,徽章衣扣,印着四柄交叉的剑,只听他开口道“内府众弟子听令。”在场十八人无一不乖乖跪下听令,这位老人,可是内府那几位大人之中的一位,真可谓是可以和神比肩的存在,“记住,你们去往朔方一行的经历,不得和任何人提起!否则,杀无赦!”众人恭恭敬敬的答诺,虽然都不知这是为何,因为内府的规矩,也都不过问了,否则以他们的少年心性,换作周府其他人,可能就要反问为什么了,可是这位可不一样,先不说那位大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那还是对周府有大贡献的一位,不敢有丝毫得罪。老人看着伏着身子答诺的年轻人们,竟是笑了笑,随即说了声好,众人抬头看时,老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就这样,周晨和伙伴们的朔方之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