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听了公子的话,若有所思,可又有些不明白,觉得烦躁,便扯了剑,在院中练剑。
南晔躺了半个时辰,听见飞絮在练剑,起身抽了贴身折扇攻了过去:“飞絮,试试你的功夫!”
飞絮道:“好!公子用折扇也太瞧不起飞絮了!”
南晔道:“那你就打到我用横笛吧!”说罢,南晔便加紧了攻势。
主仆俩一来一回,飞絮轻功虽好,却每次都只能躲,却攻不得。
一个时辰后,飞絮纵身上了树梢:“公子,不打了,飞絮累了。”
南晔道:“好!那你就收拾一下,明早我们离开侯府。”
飞絮大吃一惊:“啊?”南晔并未理会他,径直回了房间。
晚膳后,南晔去向谢侯辞行:“此番叨扰,给侯爷带来烦恼,实属在下不是,多谢侯爷款待,南晔还有事情,就不多打扰了,明日一早出发,特来向王爷辞行。”
“公子言重了,那日是老夫言辞不当,老夫惭愧。公子芝兰玉树,老夫很是珍重公子这个人才,如若公子愿意,老夫可向陛下引荐。”
南晔道:“多谢侯爷,在下并无入朝为官的打算。”
谢侯道:“既如此,老夫尊重阁下的意愿,就不强留公子了,愿公子一路顺风,我谢府,随时欢迎公子。”
“多谢侯爷,南晔告辞。”
回到客院,飞絮道:“公子,你去向王爷辞行,可曾与公主说,咱们要走了?”
南晔放下手中的笔,道:“公主那边不必说了,留下封信即可。”
飞絮一听,便难为起来:“啊?公子,飞絮已经和斜月告过别了,这会儿斜月定是和公主讲了。”
南晔道:“讲了就讲了吧,人生在世,终须一别。”说罢,便以横笛为剑,在院中练起剑来。
飞絮坐在廊前,照旧擦他的长剑。
金缕院这边,斜月知道飞絮要随公子走了,心里不舍,便想要绣个荷包给他,可眼下又来不及,便着急翻着自己随身的东西,觉得都不合适,快要急哭了。喻儿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诧异:“斜月,你是缺银子了吗?只消与我讲就是了,不必这样着急。”
“小姐,我不是找银子,是飞絮,他就要跟南公子走了,我想送他个东西做念想。”
喻儿一愣:“不会啊,南晔没跟我说。”
“南公子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小姐,过一会儿就来了,可能跟斜月一样,在找东西送给小姐做念想。”
喻儿听了觉得有道理,可还是免不了失落,她翻了翻箱子,此次出行一切从简,似乎未带什么能送给南晔:衣服:只能去抢寒影的,先做来不及。吃的:这个怎么送?送饰物:女孩子的发簪?女扮男装用的玉冠?玉佩?哇!这个好,自己的玉佩是最多的,皇上赏的、皇后也赏,舅舅也送了几块,爹娘都有给自己玉佩……可是,这些送哪个好呢?
“斜月,你看我这么多玉佩,送哪一块给南晔比较好?”
“小姐,御赐之物不可送人,怎么能收在随行衣箱中?定是彩嬷嬷年纪大了,给您错收进去了。快些好好搁置起来!您要送给南晔公子,可送自己常年带的,但是又并非有特别含义的。比如,夫人特意为您求取的如意平安佩,您就不可以送。而侯爷给您送的玉佩较多,侯爷送您和表少爷一人一块的福佩也不可以送……”
斜月说了一大堆,喻儿越听越麻烦,道:“算了、算了,不要送玉佩了,个个都有寓意。”
斜月道:“小姐也可以送有特别含义的玉佩,表达自己的心意。侯府多的是玉佩一类的饰物,小姐可找鱼娘,去挑一块。”
喻儿道:“不要,不要,舅舅已经送我很多东西了,要一个送人没有心意。”正说着,喻儿一眼看见自己有块蝴蝶佩,是一对儿,笑道:“这个好,一人一块儿,我也不记得谁送的。”
斜月道:“小姐不记得了?可小姐的玉佩怎的全在这儿,斜月记得曾帮小姐收起来过。”
喻儿满不在乎道:“不要紧的,那么多玉佩,要紧的都在这而就是了,兴许是彩嬷嬷收拾行李,出了差错。你去找个盒子来,我好把这个蝴蝶佩送人。”
斜月看了这蝴蝶佩有些担心,道:“小姐,蝴蝶佩意喻成双成对,有表达心意之用,您送这个……”
喻儿道:“对呀,表达心意,我自然是不舍得他离开的,反正也没得好送,就这个了!”
喻儿看着天色渐晚,月亮已经挂在树梢,可南晔迟迟未来辞行,喻儿想着,若是明日一早睡过头,起晚了,这礼物可不就白找了?喻儿心里打定主意,要把玉佩亲自送过去。看见斜月在缝东西,喻儿便自己出了院子,寒影、寒月瞧见,一左一右,暗中护着。
到了客院,飞絮正在读《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飞絮有些不懂:“公子,这后面两句我明白,可前面‘关关雎鸠’是什么意思?”
喻儿听见了,笑道:“这‘关关雎鸠’是说的一种鸟儿,你要两句一起看,加上后面那句‘在河之洲’,就是说有一种鸟儿它在河中的沙洲上鸣叫。”
飞絮道:“飞絮见过公主,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可是那这鸟儿在河中的沙洲上鸣叫,跟后面那两句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硬凑的不成?”
喻儿道:“并非硬凑,而是一种起兴的手法,来引出下句,鸟儿彼此鸣叫,有琴瑟和鸣之意,而鸟儿一向忠贞,亦可用来代表男女之间的爱情。”
飞絮惊呼:“哇,公主,飞絮以为你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原来比飞絮懂得多多了。”
喻儿笑道:“并非我懂得多,只是下午师父讲《诗经》,第一首诗就是《关雎》而已。”
南晔听见喻儿与飞絮讲诗,便过来了:“飞絮从未读过诗,别人还没讲就能懂得其中一句,已经不错了。公主过来,为何没带斜月一起?”
喻儿未曾注意到南晔改了称呼,回道:“斜月呀,还在为送飞絮什么礼物而烦恼,我看她忙着没有打扰。”
听了这话,南晔心里明白,喻儿应该是已经知道他要离开了,但不知怎么开口,又有些担忧:“怎么没让人跟着?至少应该带着寒影他们。这样才好放心。”
喻儿笑道:“在舅舅这儿,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我可是最惜命了。”
南晔道:“那就好。”
喻儿觉得南晔有些怪怪的,但也不知哪里怪,便没有理会,说道:“你们明天要离开了,我是来送礼物,表达心意的,这个给你,还有一个给飞絮。”南晔接过锦盒,打开看见那只蝴蝶玉佩,抿了下嘴,抬头看着喻儿,心里像一团火在燃烧,可又不得不克制。
飞絮听说有礼物,便跑过来拿锦盒,顺便看了一眼公子的锦盒,飞絮皱了下眉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便打开了自己的锦盒瞧见也是一只蝴蝶玉佩,便说道:“公主,你是不是送错了?”
喻儿便过去瞧那锦盒里的东西:“没错啊,你和你家公子一人一只的。”
飞絮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什么?你送了我和我家公子一人一只蝴蝶玉佩?”
喻儿一脸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不喜欢么?他们刚好是两只,你们一人一只,没有偏心的。你要是不喜欢,我还有别的,你可以来我院里挑。”
喻儿看向南晔,觉得南晔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以为他不喜欢,便说道:“南晔,我第一次送人礼物,送的不好,你不要生气。我那里还有别的。”
飞絮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突然觉得公子好像很可怜。
飞絮把锦盒塞回喻儿手中:“公主,蝴蝶玉佩有寓意特别,飞絮不能收,请恕飞絮无礼。”说完,飞絮便走开了。
南晔心里明白了,喻儿情窦未开,也不知蝴蝶玉佩的含义,才发生了这样的误会。南晔长叹了口气,抬手行礼道:“公主抬爱,南晔只是一介草民,蝴蝶玉佩贵重,请恕在下不能收。”
喻儿听了这话,几乎要哭了:“南晔,对不起,我不知道此物是犯了你家什么忌讳,你不要这要叫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你不喜欢,我回去换就是了。”喻儿觉得难堪,便抱了锦盒往金缕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