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皱眉，细细盯着眼前的景象。
忽的，凌夜大喊道：“散开！散开！”转身抓住姜设，道：“收兵！快收兵！”
姜设不明就里，只是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凌夜，道：“少.....少主.......”
凌夜大喊：“少主什么！快收兵！”说着一把推开姜设。
姜设点头，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一阵哀嚎声传来。
这阵哀嚎声并没有停止，正在迅速的蔓延着。
一个魏军倒在地上，手捂着肩头，正惨烈的哀嚎着。
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消失了，伤口正冒着青烟。
他的手臂不是被砍断的，因为伤口正冒着青烟，他的肩膀也正渐渐化为血水。
姜设睁大眼睛，看着这士兵的肩膀一点一点的消失，整个人也在一点一点的化为血水。
“这些人的血有毒。”
凌夜冷冷说道，声音低弱。
就在凌夜开口的同时，一个魏军挥刀砍在敌人的胸口上，一阵鲜血从敌人胸前的伤口喷涌而出，溅在这个魏军身前的盔甲上。
鲜血一接触盔甲，一阵青烟便冒了出来，发出‘嗞嗞’的声音。
瞬间，这个魏军的胸口便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整个人裂成两半。
若不是凌夜再次提醒，只怕姜设不知道会愣到什么时候。
姜设连忙冲回，其间不断躲避着这些鲜血。
半响，才想起鸣金的号角。
凌夜坐在大营里，身边放着刚上来的热酒。
还好自己拿的是棍棒，若是自己拿的是刀，只怕自己现在也已经化为一滩血水了。
姜设面色担忧，道：“少主，那些士兵迟早都会毒发身亡，就算少主想救也是救不回来的，还请少主不必太过自责。”
凌夜道：“知道了。”语气冷漠。
凌乾掀帐而入，姜设见了，便自行告退。
凌乾看着失神的凌夜，道：“我可是按照你说的时间出的兵。”
凌夜冷道：“我没有说你做得不对，你若晚来半步，我只怕就要被砍成肉泥了。”
凌乾面色轻松，坐在主位上。
凌夜站了起来，道：“来吧，不绑我出去，只怕你的众部将恨意难消。”
凌乾摇头道：“既然是打仗就会有死伤，敌人手段太狠毒，也怨不得你。”
那些部将们，并不知道敌军的士兵已经丧失心智，他们是真的在很认真的杀敌。但那已失了心智的士兵就像一群疯狗，凌乾的部将们也是死伤甚重。
凌乾道：“这一战虽然损失惨重，但也是一举歼灭了这群乱党。”起身走道凌夜面前，道：“也算功过相抵，我没有理由绑你。”
凌夜不答，但双眼已是无神。
凌乾道：“我明日就班师回朝，让士兵们回家。”拍了拍凌夜的肩膀，道：“这是你的功劳。”
此时，只见营帐外一个细小的人影闪入，迅速躲到了凌夜的身后。
“兔崽子！老子今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粗野的声音响起，这是酒狂仙的声音。
进入营帐，酒狂仙一脸怒容，面色涨红，只是那白色的胡子去了半边，上面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酒狂仙冲入营帐，伸手就往凌夜身后抓去。
那细小的人影吃吃的笑着，不断的躲避着酒狂仙的大手。也许是因为身材矮小，在营帐内上蹿下跳，一时间酒狂仙竟抓不着她。
但是这个孩子又怎么会是酒狂仙的对手呢，在这空间有限的营帐内，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酒狂仙的大手便已经抓住了她的脖子。
那孩子手足无措，大喊道：“师父，救我！救我！”眼内含着些许泪花，看着凌夜。
凌乾一惊，玩味的看着凌夜。
凌夜面色冰冷，没有说一句话。
酒狂仙看着那孩子，道：“小兔崽子！今日别说叫师父，就是叫祖宗也没用！”说着便扒下那孩子的裤子，狠狠的抽打了百来下。
酒狂仙松开了手，冷哼一声，道：“就算把你打死了，老子也不解气！老子今天就算让让你，等你学好了功夫，老子再来收拾你！”
那孩子趴在地上，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流一滴泪。咬着牙，死命的自己站了起来，步履瞒珊的走到凌夜身边，一下倒在了凌夜怀里。
凌夜看着酒狂仙，道：“他真的死了？”
酒狂仙气道：“死了！”手一拍桌子，厚厚的桌子便被拍成了粉末，道：“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凌夜冷道：“我在智中仙营中发现了不少好酒。”
酒狂仙的面色并没有缓和些，道：“好！老子就喝他个百八十坛！消消气去！”说罢便粗鲁的一甩营帐，走了出去。
那孩子窝在凌夜怀里，咬着牙不吭一声。
凌乾笑了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孩子。”
凌夜淡淡道：“路边捡的。”
凌乾嗤笑一声，道：“那倒好了，改天我也捡一个。”
那孩子似是缓过了气来，跳下凌夜怀里，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凌夜也不管她，对凌乾道：“你来这里，除了跟我说这一战，不会还想说孩子吧。你是想说图举，还是说突厥王。”
凌乾面色一沉，恢复严肃，道：“有分别吗。”
凌夜道：“确实没分别。将军放心，我会解决的。明日将军便可以班师回朝，坐拥美人了。”
凌乾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的意思。良久才开口，道：“图举跟突厥王分庭抗礼，本是他们突厥自己的事，你没必要去解决。若是他们那边胜了，来攻打大魏.......那更不需要你来解决。”
凌夜道：“我跟突厥王之间，还有些事情。”
凌乾叹息一声，道：“好吧，既然是你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如今左言死了，智中仙也已歼灭，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就在凌乾起身要走时，凌夜忽的想起了智中仙的话，他送了一份“大礼”给自己，那到底是什么呢？连忙喊住凌乾，道：“皇姐！”
凌乾一愣，皇姐？一听这称呼，凌乾就觉得不对。看着凌夜严肃的神情，凌乾便更是心中一紧，道：“怎么了？”
凌夜严肃道：“你我相处日子虽短，但我的为人皇姐应该了解，我只问一句。”神色郑重，道：“皇姐相不相信我？”
虽不知凌夜在说什么，凌乾也是面色正经，道：“我自然相信你，无论发生何事，我都相信你。”
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皆是坚定无比。
凌夜抱拳道：“多谢皇姐。”
凌乾也是报以一笑。
回到自己的营帐，琴嫣和林洛雪正在床边，姜设并没有送走她们。但也许是她们不愿意走吧。
那孩子正趴在床上，林洛雪正往那红肿的屁股上涂着药膏。
一见凌夜，那孩子便撅着嘴，眼睛通红，一脸不高兴。
凌夜心知她对自己袖手旁观感到不悦，冷道：“你怪我。”
那孩子大声道：“又不是打在你屁股上，你当然不知道疼了。若是你被打，我铁定也不吭声！让那大胡子打死你！”
凌夜听了并没有生气，道：“你能烧他的胡子，是你的本事。他能打你，也是他的本事。你能烧他的胡子，为什么他不能打你的屁股。而且他打你，是因为你烧了他的胡子，关我什么事。”
那孩子不发一语。
凌夜接道：“既然不关我的事，我为什么要救你。”
那孩子自知理亏，但也不甘示弱，哼了一声，眼内含火。
琴嫣到底有些心疼孩子，说道：“好了好了，打也打了，她也知道错了，你何必再言语相逼呢。”
凌夜冷道：“我不过是告诉她，胡作非为就要有胡作非为的本事。做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和能力，而不是等着什么人来保护她。”
那孩子眼神缓和了些，勉强爬了起来，跪在床上，细声道：“是，徒儿知错了。”
凌夜点了点头。
直到将那孩子哄睡了之后，琴嫣和林洛雪才开始嬉笑凌夜，道：“没想到，你竟会教孩子。”
凌夜一本正经，道：“我不过是跟她讲道理。”
琴嫣和林洛雪大感无趣，没想到凌夜还是这么不能说笑的。
琴嫣看着那孩子，略思片刻，表情玩味，说道：“这孩子还这么小，你总不会让她做个没娘的孩子吧。”
没有娘亲是什么滋味，凌夜很清楚。
凌夜动容，不知思考着什么，淡淡答道：“不会。”
琴嫣微笑，而林洛雪却是有些红脸，低下了头。
看着凌夜的表情，琴嫣也无心再调笑。与林洛雪对视了一眼，细声问道：“你是不是又要走？”
凌夜点头道：“对。你们若是无事，我就让花影送你们回去。”
林洛雪见挂在一旁的玄铁弓，心中一紧。
凌夜顺着林洛雪的眼神看去，道：“二位姑娘才情样貌，举世无双，该有良人相伴一世，踏雪寻梅，平静安享人生才是。”转身恭敬向二人抱拳，深深一鞠，道：“凌夜在此，多谢二位姑娘多日关照。来日若有急难，凌夜必赴汤蹈火以助之！”
二人怔然，久久木立不知所言。
气氛僵持，凌夜也无心多做纠缠。起身将孩子粗鲁的抱起，扛与肩上，掀帐而出。以至于琴嫣和林洛雪通红的双眼，其中泪水夺眶而出，再难抑制。
凌夜无心安慰，不狠绝只会更伤。
酒香四溢，酒狂仙已是浑身浸满了酒液，摊在一旁，道：“你还是前锋？”
凌夜冷笑一声，道：“他要我打前锋？他凭什么要我打前锋，我不是他的部下，也没有说要和他联手抗敌。”
酒狂仙疑道：“战场上，你那些朋友难道不会逼着你做个虎头？”
凌夜认真道：“图举跟他，那是突厥之间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跟图举对战呢。”
细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如此。
凌夜道：“而且就算我想出战，突厥王也不会同意的。”突厥人之间的事情，突厥王绝不会让凌夜插手。
若是草原部族间的斗争还要靠凌夜来平息，那突厥王在草原上，日后该如何立足呢。
凌夜道：“魏军过几日应该便会撤军了。你呢？”
酒狂仙嗤笑道：“别想老子再为你卖命，一百坛酒液没门！”抬手灌了一口酒，道：“再好的酒，也得有命才能尝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