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意味着一切权力。
在汉人千古江山的朝代里,无论兴衰交替,圣旨二字永远是至高无上。
凌夜摇头道:“事态紧急,你觉得我们的事传到皇宫,批下圣旨,再快马加鞭的送到成州。这段时间,怎么也不会短。至少,足够让那位公子,报复我二人。”
图举道:”既然不是圣旨救了你们,莫非就是别的大官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做了个顺水人情?”
凌夜还是摇头否定,道:”我们的身份,从来都保密的很。就算是抚香楼里的一品大员,也没有几个能有十足的把握认得我们。”
相貌相似的人很多,谁都有认错人的经历。
只不过,这认错了皇嗣可就不是一般的错误了。
凌夜在朝堂的次数,比沙漠的红花,天山的千年雪莲还要少。能认得凌夜的官员,可以说基本没有。
凌易在宫里风流快活,不务正业,就是上朝也只是站着。纵使露过脸,也只是有那一张脸的形象而已,不会有多深刻。
图举没了些耐心,急问道:”那你倒是说清楚,这公子为什么就那么便宜的放过了你们?”
凌夜见图举着急,不知是不是故意吊他的胃口,不紧不慢的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慢道来:”我因触怒了皇上,被废为庶民。但是当时在朝堂上被废的,只有我一人而已。凌易没有任何过错,只不过是因为要追随我,所以才一并被废了。但是虽说是废了,但是皇上所念出的名字,只有我而已。你跟着智中仙应该知道,我中原的皇族都有着各自的令牌。我的在朝堂上就被当场扣下,而凌易的令牌,皇帝一直没有扣回,一直让她带在身边。”
图举道:“你的意思是,除了朝中大臣知道凌易被废之外,没有人再知道。而你就是凭着凌易的令牌,摆平了那右都御使公子。”
圣旨为尊,皇帝的废除是源于他的一句话。正式罢黜的诏书从来也没有昭告天下,族谱内也还有凌夜的名字。
辛亏皇帝没有下那一道昭告天下的圣旨。否则今日,凌夜就没有条件可以跟图举周旋。
凌夜道:“不错。这件事情,你只要去查,不难查出来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图举道:“就算是这样,那跟我们谋划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想用凌易的令牌,调动军队吧?”
凌夜眼神带着邪气,道:“如果这件事情换个说法,那就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盯着图举,凌夜声音诡异,接道:“如果我说,皇帝故意废了我,让我以平民的身份接近突厥,以消灭突厥乱党。为了我行事方便,便让凌易带上皇嗣令牌协助我。等我灭了突厥王,到时候这大功一件,皇宫里一品大臣以及加上来自皇嗣的保奏。储君之位,自然就是我的。”
图举听得话语轻挑,道:”你就这么有自信,你的两个手足会拥戴你?要是他们反咬你一口,说你做乱犯上,将你除去呢。”
说完图举也是没底气,凌易对凌夜从来就不可能存在背叛。
现在凌易是监国,凌悟还是一个普通的皇嗣。
二人相比起来,凌易处于优势。才智不相上下,都懂得运筹帷幄,礼贤下士。
大臣投靠凌易的绝对比凌悟要多,就是图举本身也倾向凌易多一些。
凌夜答道:”就算凌悟作对,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做大将军的大姐。”
图举在跟智中仙分开之前,曾经跟凌乾有过几次交锋,只是对这个人不是太了解。
图举道:”你的这个姐姐,身手可不得了,又是个带兵的,跟凌悟那个文弱书生可不同。她比起凌悟来,更容易成为你的肉中刺。”
提起凌乾,图举的心又是悬了起来。
要说三个皇嗣都支持凌夜,那自然没话说,最好的情况就是如此。
不过凌乾凌悟二人若是站在了敌人的位置,单凭凌易一个人,只怕作用不会太大了。
凌乾凌悟,一文一武。
凌夜身在远方,就算凌易是监国,也到底还是皇嗣,并没有比凌乾凌悟高多少。
凌夜只说了一句话,让图举的心瞬间安定。
”得民心者得天下。”
考虑到图举可能听不懂,凌夜还费了些力气,好好的解释了一下。
凌乾做大魏的镇国将军不过短短几年,而这段时间内,大魏没有太多的硝烟。
左言叛变,是属于内乱。
凌乾的平乱,还是凌夜的功劳。不过传回大魏的所有事迹,都落到了凌乾的头上。
智中仙与图举联盟,打的自然是突厥的旗号。
面对突厥的大军,面对智中仙的谋略,凌乾战绩平平。
没有胜利消息传回,百姓的心是永远不会安定。
想当年凌夜的捷报,频多的如秋天的落叶。
每当斥候打马而归,百姓一见斥候,就已经开始拍手欢庆。等着斥候念出,那些振奋人心的消息。
凌易监国以来,行政措施,对百姓的关心,收到了极大的益处。
秀王所到之处夹道欢迎,秀王凌易之名人所共知。
凌夜保得百姓太平,开拓大魏江山。
凌易治国有道,百姓安居乐业。
她们两个是同胞,也是一文一武。
凌悟深居内宫,跟寻常王公贵族一样。
凌乾是武将,动了兵甲反而更容易被人误以为,谋反的是她。
试问,比起凌乾凌悟,天下百姓会选择谁?
这虽然不是很稳妥,但道理是很在理,图举道:“那皇帝.......”
凌夜打断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说话的,凌易是监国。凌悟虽说有着一半的军权,但你觉得皇帝,会真的把军权都交给两个皇嗣吗?凌悟手上的,不过是一堆摆设而已,不听从他的命令。他不想死的话,就只能低头!”
图举听了,细细沉吟着,道:“那如今的日子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仍然没有动作,你........在等什么?”
凌夜笑道:“我在等你来见我,等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你不放我走,我怎么走。”
凌悟的军队不听从他的命令,只有听从皇帝的命令。不依靠战争,就只能另谋他计。
图举有些犹豫,这等同于放虎归山。
凌夜语气轻佻,道:“我的命现在还在你手里,我还需连服几日的解药才能解毒。你怕什么?”
图举被激,拍桌道:“好,现在你可以走了,回你的大魏去。”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道:“这里面是你的解药,我留下一颗,你有四天时间吗。剩下的最后解药,等你事成来见我的时候再说!”
图举起身而去。
凌夜也起身跟上,让图举下了命令。
这里的人只听图举的,没有他的一句话,凌夜想走也只能用腿。
图举没有意见,吩咐了下去。
凌夜骑上他安排的快马,在他的注视下离开。
多敏也在图举身边,在凌夜走后露出了笑容道:“这家伙,只怕还以为咱们中计了。”
图举笑了笑,从怀中拿出那最后一颗解药,道:“这家伙一定不会想到,就算她服了这最后一颗解药,没了我,她也一定会死。”
多敏道:“是啊,谁能想到自己身上会中了两种毒呢,而这毒还是在服解药的时候一起服下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多敏还是不由得担心,道:“大哥,要不要派几个人盯着她?就算她在我们掌握之中,这不是还有其他几个皇嗣。”
图举抬手道:“不必了。没有凌夜在,几个皇嗣也只能耍耍嘴皮子。”
多敏道:“大哥,不得不防啊,最近军营中有几个小伙子,都是中原人。轻功极好,不会被发现的。”
图举暴躁的摇头,道:“就四天时间,她翻不了天的。”
图举望向凌夜离开的地方,眼中闪着光,心中想着自己的计策。
在凌夜远走后,再没有压抑的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得意与自信,响彻天空。
太阳正照在图举身上的盔甲,映出了耀眼的金黄色。
这金黄色,是象征皇权的颜色。
图举展开了双臂,面带着得意的笑容,脑海中正开始幻想。
在那皇宫的大殿上,享受着被万人膜拜。
”大魏这个名字,实在太难听了。凌这个姓氏也太刺耳。”图举冷笑,挺直了胸膛。”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多敏站在身边,点了点头。
他做梦都想做将军,第一次觉得投靠图举,还是有用的。
半月后。
图举躁动不安的在大营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额心的小山久久不能平复。
”不可能。”
图举呢喃了一句,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从怀中摸出了那一个装着凌夜解药的瓶子。
图举眼睛里冒出了火,死死看着那个瓶子。
眼睛里的火仿佛要将那瓶子燃烧成灰烬。
给凌夜的解药,明明只有四天。这半个月都过去了,为什么凌夜还没有消息。
凌夜走后第三天,突厥王军队没有动作。
但越是安静,图举的心就越是不安。
第四天,图举等待的回应,也只有沙场的阵阵黄沙。
这期间,图举想过要去找突厥王。只是他现在手中没了凌夜,保命符被他放走了。
现在前往突厥王的地盘,还不如直接砍下自己的脑袋。
从第四天开始,图举都在极度的懊悔跟不安中度过。
”报!”
帐外一个士卒的声音响起。
听到呼声,图举几乎是被惊回了神。
”进来!”
图举急迫的喊道。
士卒掀开营帐,还未等迈入几步,图举反而先迎了上来,倒像他才是士卒,在迎接将军。
图举急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什么了吗?”
那个士卒摇头,只回复道:”突厥大营的人,只说从未见过多登这个人。还让属下转告将军,若是将军不相信,大可以到他突厥大营去搜。”
图举心凉了半截。
到突厥大营去搜。
挑衅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图举等了几日,再也按捺不住,便派了多登前去询问。
哪知这一去竟然是永别。
”属下告退。”
见图举发愣,士卒自己退出了帐内。
”慢着!”
士卒迈出帐子,图举一声呼喝而起。
图举的喊声带着一点绝望,就像是狼在死前发出的哀嚎。
那个士卒的身影没有再回到营帐里。
图举咬牙,鼓足了勇气,大步流星的冲出外面。
果然,那个士卒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方才太过急躁,没有注意到一个关键的细节。
那个士卒没有向他行礼。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擂动,响彻天空。
图举每次听到战鼓之声,只有兴奋和狂暴。
但是现在,这鼓声仿佛成了催命的呼唤。
几个大将从各自的营帐中急匆匆的奔了出来,衣冠不整,带着满目的慌乱。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双方都不出兵的吗!”
一个人冲到图举身边,慌张的询问道。
图举左右看了看,他周围的大将都还在,一个不少。
举目四望。
他的大魏兵马都还在,只是没有一个人动。坐的依旧坐着,站着的也若无其事的站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耳边仿佛听不到那雷动的鼓声。
更惊奇的是,在眼前的士卒中,他突厥的勇士,一个都没有出现。
图举还没有安定下来的心,就在这一望,坠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