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双手撑在身后,半仰着身子,抬头戏谑道:“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当朝枫林军分军的何泰何大人吗!”
身为阶下囚,本以为凌易会有几分忌惮。何泰俯视着凌易,倒像是他何泰处了下风。
何泰本就喜欢林洛灵,听闻出了这样的事。早已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凌易大卸八块,冷哼一声道:“哼!少来这套!别以为你出了这大牢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你小子等着!我何泰总有一天,让你跪着喊我一声爷爷!”说罢便带着一群侍卫离开了,步伐踏响,怒气横生。
凌易一怔,伸长了脑袋看着何泰离开的地方,奇怪道:“今天这人这么容易就走了。之前每次来的时候,不折腾两个时辰都不会走的。”
凌夜放下酒杯起身道:“走吧。”
凌易奇道:“啊,走?”
凌夜走出牢门道:“你没听见何泰的话吗,言下之意就是你已经被释放了,他来的目的无非是给你些警告罢了。”
凌易点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唉!你等等我啊!”走出牢房之时,凌易余光扫到了那落地的锁链,切口被削得整整齐齐。
那一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了脆响,犹然回响在耳畔。
凌易心中纳闷,凌夜唯一使用的武器就是弓箭。身上从来不佩戴暗器,匕首之类的东西,她是怎么将这锁链削去的?
离开刑部后,天还是黑乎乎的一片。
“你没走错吧。这里是......。”凌易抓着凌夜的手,指着“抚香楼”的牌匾说道。
凌夜淡然道:“没走错,这里离刑部大牢近些,你看你这一身衣裳,就不嫌难受吗。”
凌易看了看自己,白色的衣裳已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了,身上也散发出难闻的味道。头发上还有着些稻草,活脱脱的就像个乞丐。
凭着过人的身手,在牢房里,狱卒也是没能让她换上那身囚服。凌易换了也无妨,但这身衣服少不得便宜了那些狱卒。虽不值钱,但还是可以换点好酒。
不愿换囚服,一是因为那囚服也不知给哪些人穿过,尽是跳蚤臭虫。二来,她也是真舍不下这身衣裳。
现下这身白衫,也与囚服无异。
抚香楼门口,几个****便捂着鼻子,厌恶的看着凌易,伸手拦着。
凌夜随手甩过一锭银子,冷冷道:“准备热水和一套衣裳。”随后便看着凌易。
老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伸手接过银子,本来想驱赶人的话已是吞进了肚子里,立刻换上一脸假笑说道:“哟!爷您太客气了。好说好说,我们抚香楼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你楼上请。”
几个****见到手的银子被抢,心中虽不乐意,但也只有乖乖的去准备热水。
泡在热水里的凌易闭着眼,享受的呼出一口气,道:“感觉已经几百年没洗着热水澡了,这想我堂堂大魏十五皇嗣,竟然沦落到要在牢房蹲了几天,真是窝囊。”说着丧气话,手上却玩起了水。
凌夜坐在外面的桌上喝着茶,不顾那玩耍的声音。
一天之内,竟然两次到了这地方。看着房中的窗户,心中竟不自觉的想起琴嫣。
那晚凌夜因担心凌易便匆忙的离开了。当时窗户大开着,夜深风寒。按照弥儿说的时间算,琴嫣就是在第二日的早晨得的风寒。
看到林洛灵的虚弱的病态,凌易尚且将她伤成那样。自己自幼习武,长年征战沙场,还不知动作是如何粗暴呢。
这风寒再一侵袭,体内体外皆是受创。这身子本就怯弱的琴嫣又怎能受得了。
那庸医的虎狼之药更是伤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调养好只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这地方夜夜笙歌,也不知老鸨会不会刁难她。
想到此处,凌夜微微叹了口气。
而此时凌夜才发现,凌易正坐在自己面前,眼神玩味的看着自己。
凌夜看着她,也不说话,从凌易的眼神里,凌夜已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没什么好念头。
“你是不是在想女人啊?”
凌易语气充满着戏谑,抖着食指,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凌夜淡然答道,镇定的喝着茶。
凌易拍手笑道:“别蒙我了!你方才眉头紧蹙,一脸担心,肯定是在担心着什么。”
凌夜淡淡道:“担心着什么就一定是担心女人吗。”
凌易笑道:“别否认了。你不知道刚才你的表情多么的凝重,眉头都快扭成疙瘩了。你看你看就是这。”凌易伸手点着凌夜的眉心。
凌夜微扭头别过,说道:“别闹了,休息吧。”说罢起身走出了门外。
凌夜快步离开房间,走至大厅内随便找了一处角落坐下。
抚香楼还是和往常一样,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看着那些舞女跳着舞,耳边充满了********。
但这些丝毫都不在凌夜的眼中,周围虽吵闹,凌夜反而专心的细细思索着如何调养琴嫣的身子。
手撑着脑袋,皱着眉头,口中不自觉的念出了几味药。
“哟!这药方倒是不错!”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在凌夜耳边。
凌夜一惊,挥手一个横劈,但却是挥了个空。
周围也空无一人。
“哈哈,小娃娃脾气倒是不小。老头儿我喜欢!”
声音仍在耳边响起,但是身边还是没有一个人。
凌夜环视一周,只见一个头发散乱,衣裳破旧,凌乱不堪,半敞开着露出半个胸膛的人,半仰着坐在角落。
凌夜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了这个老头。
那老头就坐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拿手一个酒葫芦仰头喝着,酒水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凌夜一惊,明明就坐在离自己十步开外,但声音却仿佛响在耳边。
“前辈好内力。”收起凌厉的眼神,凌夜淡然说道。
“哈哈哈!我看你这娃娃骨骼精奇得很,方才一掌劲力十足。见你方才说的药方就知道你对医术了解不少,你这娃儿倒是不简单。”打了一个酒嗝,接道:“好!你这娃娃我喜欢,不如就做了我徒弟吧!”老头兴奋的挥舞着双手,使得酒葫芦中的酒四处飞溅。
这老头倒是个怪人,一见面便要人做他的徒弟。
凌夜闭上眼睛,淡然道:“晚辈资质低微,怕是做不了前辈的徒弟了,还请前辈另觅他人吧。”
只听得几声咕噜咕噜酒穿喉咙的声音,老头又道:“若是你都不配做我徒弟,那世上怕是没几个能做我徒弟了。”说着又打了个酒嗝。
“死老酒坛子!我看你还往哪跑!”只见一个侠客装扮的人怒气冲冲的跑上前来。
一把抓住老头的衣襟道,面红耳赤道:“这回你跑不掉了。”
老头打了个酒嗝道:“咦?二小子你啥时候学的分身术啊,有三个你,哪个是真的。”说着伸手在那人脸上乱抓。
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那人一把将老头丢开,气道:“少废话!今日就与你比试一番。老三老四!”
只见两十七八岁的少年,手吃着剑走上前来,拱手道:“师兄!”
那人指着老头的鼻子,大声道:“赶快使出师父新创的剑法!替大师兄报仇!”
不容那老头儿说话,那被称做老三老四的人便抽出了背上的剑,展开剑势向老头攻去。
凌夜感受那剑出鞘时带着凌厉的剑气,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二人一左一右向老头挥剑而来,那老头竟丝毫不惊慌,依然仰脖喝着酒。
每次就在剑尖离老头只有几寸之时,老头都能轻易的移开脚步,让剑锋擦身而过。
忽的老头一下倒在桌上,仰头灌酒。但此时的老头眼神看似迷离,但竟是忽然一掌击在坐下的桌子上,借力旋转而上。
只听一阵爆裂之声,桌子顿时摊在地上,四分五裂,酒葫芦中的酒也旋转着四处飞溅。
一滴酒飞向凌夜倚着的柱子上,只听得一声细微沉闷的响声,定睛一看,那柱子上竟是深深的出现了一个小孔,想必就是那滴酒砸出来的。
凌夜一怔,从来只听过飞叶伤人,没想到这无形的水滴竟也能发挥出如此力量。好内力!
就在思考的这一瞬间,抚香楼厅内已是杯盘狼藉。
早在那侠客男子冲上了的时候,几个眼尖的便已偷偷的跑了。等老三老四拔剑时,大厅内便已乱作一团。
纨绔子弟纷纷叫嚷着小厮,但来人看着那挥舞的刀剑,哪里还敢上前。只是护着自家公子逃窜而去。男男女女皆是自顾自的逃离,曲声被呼喊声所取代,歌舞也变成了闹剧。杯盘破裂之声此起彼伏。温柔乡,美人舞此时早已不在众人心中了。
那老头依然大笑着,对那三十来岁侠客装扮的人说道:“我说老点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比试也找几个像样点的人啊,这两个娃娃算怎么回事!”
侠客装扮的人被激的面红耳赤,大声道:“不许侮辱我师父!对付你!我两个师弟就足够了!布阵!”
那二人被称作娃娃,遭人如此小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双手早已是握紧了剑,双眼怒气冲冲的看着老头,一听师兄下令。二人立刻调换了一下位置,以奇怪的方位向老头攻去。
凌夜在一旁看得真切,这是五行八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