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沉默中睡了过去,被人叫起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经过了两天多的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劫匪们的目的地,塔基比山,也就是拜月国的铁矿产地。
劫匪并没有直接进入矿区,而是绕过大道,来到了山的背面。
钻进一片密林中,进入了一个开口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山洞。
屈突昊志看见通道两边凹陷处点着火把,地上的路面被踩得很光滑,看来此处经常有人前来,而且人数不少。
在山洞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两个人已经等在那里。
其中一个身上穿着麻布衣服,外面还有几根绳子,上面打着结,手里拄着一个木杖,屈突昊志知道此人跟曼达部的库萨一样,应该也是个大巫满,而且是属于白巫。
另外一个人也穿着麻布衣服,头上戴着一个由皮革编织而成的发箍,正中间还有一颗宝石点缀。
雅丹悄声同屈突昊志说道:“那个人是他们的部落首领,一些草原西部的部落就是这个打扮。”
劫匪首领走到那个人面前,抚胸施礼,小声地汇报起来,其间还用手指了指屈突昊志。
就见那个首领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那个劫匪首领肩膀几下,然后走向了两人。
他走到雅丹面前深施一礼道:“尊敬的公主,对我属下的冒犯,我代表各齐鲁鲁部请求您的原谅。”
“果然这个各齐鲁鲁,”屈突昊志想到,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式。
雅丹见这个首领还很客气,心里的紧张也放松了下来,说道:“首领,不知为何你们要把我们绑到这里来?你们想得到什么?”
雅丹的话跟她的性格一样,直接明了。
首领说道:“我是各齐鲁鲁的新首领帝克巴,这位是我们的大巫满阿齐。”
雅丹问道:“新的?你们刚换了首领?”
帝克巴说道:“是的,我的阿爸被在半年前,被公孙文韬给逼死,我继承了他的首领之位。”
屈突昊志猜到,也许这个帝克巴阿爸的死因,就是他们这次被绑的原因,于是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能给我们讲讲吗?”
帝克巴打量了一下屈突昊志,问道:“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应该不是拜月国的人吧?”
屈突昊志抚胸施礼道:“我来自曼达部,这次是前来拜月国和亲,不想被你们绑了过来。”
帝克巴看着屈突昊志的面容就皱了一下眉毛,说道:“年轻人,你最好不要骗我,虽然我各齐鲁鲁现在被人压迫,可我们的尊严是不容别人侮辱的。”
“据我所知,这次前来和亲的是曼达继承人呼都徵,他可是我们草原人,你怎么可能是他?”
屈突昊志知道帝克巴误会了自己,说道:“我并不是呼都徵,而是他的达达屈突昊志。”
“噢!”刚刚那个劫匪头已经给他汇报说这个年轻人是公主的情人,这个年轻人怎么又会是呼都徵的兄弟呢?难道是我误会了曼达部达达这个称呼?
帝克巴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遍,雅丹看见他若有所想的目光,心里羞涩不已,竟然生出一种被捉奸的感觉,连她自己都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给甩了出去。
帝克巴才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收拾心绪说道:“这件事还得从公孙文韬刚刚当上国师开始说起。”
“我们各齐鲁鲁世世代代都生活在白水的上游,就连我们的草原都叫各齐鲁鲁,直到你们的大巫满一天来到我们部落,这一切才开始发生改变。”
“当时拜月部因为曼达部远逃漠北,兼并了曼达部的一部分地盘,两年的时间就成了西草原的霸主,甚至把曼达以前的盟友白羊和铁弗两部赶到了黑水走廊。”
“解决完西边的地盘后,拜月部的手开始伸向了白水沿线的小部落,我们各齐鲁鲁就是其中一个。”
“路都孚来之前,有些部落已经找过我阿爸,想联合起来,共同抗击拜月部的侵略,不过当时拜月部太过强大,我阿爸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没有答应他们。”
“路都孚先是找到了阿齐,并说服了他,后来我阿爸也觉得拜月部统一西草原的大势已不可逆转,因此也就答应了尊拜月部为主,每年进贡,并且在战争发生时,要派出勇士参战。”
“这之后,虽然我们的负担加重了,可凭借我们那块丰美的草原,日子倒也过得可以。”
“不过,当公孙文韬来到拜月部后,他开始怂恿国主立国,并且要彻底兼并各部落,把首领的权利收归到国主大帐。”
“当时各部落的反对声音很大,自古草原共主,就从来都是各部仍然独立,只是贡献些牛羊和勇士即可,可这个公孙文韬是想挖我们的根,这样下去,各部将不覆存在,我们怎么能够答应?”
“国主当时看各部反应激烈,也没再坚持执行公孙文韬的策略。”
“可我们没想到,公孙文韬一计不成,又出一计,他看到周围的各部似乎以我们为中心,开始造谣说,我们有草原三圣的物品。”
屈突昊志插话道:“草原三圣是什么?”
帝克巴说道:“草原三圣是太阳神的使者,它们是祭天金人,白狼神和天马,传说得其一者,便为草原之主,得其二者即为草原可汗,得其三者,就可以成为决定草原每一个生死的天可汗。”
“十八年前,你们曼达部就是因为得到了祭天金人,曼达才会被各部尊为单于,没想到三年后,大夏国代无敌带着大军来到了草原,才让曼达部统一草原的梦想嘎然而止。”
“其实除非你有两件以上的圣物,否则大家即便尊你为单于,也都是阳奉阴违,当时曼达部被打得大败,又有哪家肯出兵共御代无敌?根本就没有人,就连他们世代的盟友白羊和铁弗都没有。”
屈突昊志说道:“那你们又怎么跟圣物联系在一起?”
帝克巴说道:“我们怎么有三圣的东西,要是有,我们早就可以统一白水各部,这是公孙文韬拿来收拾我们的借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自己同呼都徵两人太过势单力薄,这个各齐鲁鲁倒是可以成为自己的盟友,来共同对付公孙文韬,”屈突昊志心里想到。
帝克巴看了看雅丹,继续说道:“这也不完全是公孙文韬的主意,我们相信国主也肯定参与其中,他想统一草原,就要先真正意义上的统一西草原。”
“国主派了一万鹰骑,要是我们不同意为他采矿,我们部落里虽然也有八万多人,一万多士兵,可我们又怎么打得过训练有素的鹰骑,不得已,我们才来到这里。”
“公孙文韬用的绝户之计,采矿的人哪有活着走出矿区的,来这里的三年多,我们已经有两千多人病死、累死,那个监管我们的公孙立业,更是变本加厉,我们族人现在谁要迎娶新娘,第一夜还要送到他的帐子里,这是奇耻大辱,我们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帝克巴已经哭出声来,一个彪悍的汉子,最后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嚎起来。
山洞里的人无不是脸现悲愤,大巫满阿齐对着雅丹抚胸躬身道:“还请公主能够看在我们全族八万多人的份上,帮助我们重返各齐鲁鲁草原,我们全族上下将奉公主为主,世世代代为公主差使。”
雅丹心里同情各齐鲁鲁部,可她绝不能答应他们的请求,这样等同背叛自己的阿爸,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屈突昊志看见雅丹脸色的变化,已经猜出了她的决定,忙抬手阻止想要表态的雅丹。
屈突昊志知道,一旦各齐鲁鲁人遭到了拒绝,他们是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一群毫无希望的人,会比狼都要凶狠。
屈突昊志道:“首领,要想达成你们的目的,也不是不可能,可要公主出面,我敢肯定你们不会得到所求的东西,全族的生存还会因此更加艰难。”
帝克巴听到屈突昊志的话后,眼睛不禁一亮,极有诚意地抚胸施礼道:“还请赐教!”
屈突昊志道:“还请首领如实告知,你们全部都在监管下,那劫持我们的五十多人是如何到达的英雄城?另外你们现在能够战斗的人马有多少?”
帝克巴道:“这五十多人是我们近半年的时间,利用为英雄城运送铁矿石的机会,每次都偷偷溜掉几人,最后凑成的这些人。”
“我们还可以战斗的人不超过两千人,其他的战士多半不是带病,就是身上有伤,这两千多人也是现在我们采矿的主力。”
屈突昊志又转头问那个劫匪头道:“你是如何知道我们会出现在喀奇尔山的?”
劫匪头道:“我叫金不洛,其实我们原来的目标是公孙文韬,最好是能够刺杀他,我们是从公孙文韬的家将口里得知他们要去对付同公主一起的一个男人,我们才临时起意,跟在他们的后面,到达的那里。”
屈突昊志点了点头道:“你们要刺杀公孙文韬这一点非常正确,要是他死了,你们才可能得到你们想要的,而不是反叛拜月国。”
帝克巴一想就明白了屈突昊志的意思,他们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要想抗衡整个拜月国,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可要是把目标定为杀掉公孙文韬,到时再去跟国主谈判,才会有一线生机。
他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屈突昊志道:“其实如果你们不劫持我,现在公孙文韬应该已经没命,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原因恕我不能相告。”
“不过现在我们要改变策略,我看我们还要把希望放在那个公孙立业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