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最后被统计出来,足有七千担。
军营马场旁边的栅栏里放着五千只羊,仓库里还有大量的简易铠甲,再加上一千多匹马,已经远超过了柯邪卢狄那一千鹰骑的补给需求。
“看来这个柯邪卢狄早就不甘寂寞,”屈突昊志看着眼前的高兴得载歌载舞的各齐鲁鲁人,心里对这个便宜兄弟又有了一个认识。
等清点好了物资,屈突昊志下令,将一部分粮食和武器运上塔基比山。
山下的一千勇士也被集中起来,他们很久都没有作战,正好利用这两天操练一下。
柯邪卢狄也履行了他的承诺,真的在马栏里留下了十匹上好的羌马,个个都腿长壮硕,一看爆发力极强。
……
在公主失踪后,本来看似平静的英雄城马上紧张起来,不停地有快马在大街上狂奔而过。
城里的几股势力也是都做着最后的准备,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味道。
王爷府中的正厅里也是聚集了柯邪浩图所有的心腹,正在进行下一步部署的会议。
勃尔金道:“王爷,现在两万城防军中,我们可以调动一万五千人,另外,支持我们的部落也可以提供三万人,他们已经借放牧为名,开始向英雄城运动。”
宇天安道:“王爷,按当前的形势看,我们的兵力还是占优的。”
“鹰骑的三万人,有一万五千人在曼达部的边界,两千人被柯邪卢狄带到了塔基比山,国主能调动的只有一万三千人。”
“现在最叫人担心的是大阏氏的哈巴利和部,他们的五万战士才是最不确定的因素,我们能叫我们的人潜伏到英雄城附近,草原这么大,实在不敢保证哈巴利和人会突然冒出来。”
“所以,想要成功,就必须快速发动,让支持柯邪巴车的部落来不及反应,虽然我们的支援也不能赶到英雄城,可这里我们的力量还是占优。”
柯邪浩图眯着眼睛,脑子在飞快的算计着,他缓缓开口道:“想马上发动,我们还差最后一个关节,那个曼达部的屈突昊志不知为何这个时候会被人劫持,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会不会是柯邪巴车利用雅丹故意布的烟雾?”
宇文安道:“依现场的情形看,劫持者下手狠辣,那些公孙府上的护卫根本没来得及还击,就全被杀死,干净利落,看来早有预谋。”
“不过这也是最叫人费解的地方,据征北王讲,他们的郊游完全是临时起意,与王子和公主的相遇也不是事前约定好的,那劫匪为何会这么巧,就能准确地伏击他们,我怎么也想不通。”
“唯一的解释就是,劫匪原来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公主和屈突昊志,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看到公主的价值更大,才改变了目标。”
宇天安的分析让众人连连点头,勃尔金说道:“宇先生所说极有道理,确实是这样才可以解释当天的情形。”
就在这时,从外面急匆匆走来一个管事,先是获得柯邪浩图的首肯,才迈入正厅。
管事道:“王爷,外面来了一个自称各齐鲁鲁部落的人,说是为屈突昊志前来送信。”
屈突昊志的名字一出,厅内的人眼前都是一亮,柯邪浩图忙道:“快叫进来。”
一个穿着皮袄的各齐鲁鲁人走进了正厅,抚胸施礼道:“见过王爷,小的是各齐鲁鲁百夫长望尔库,这里有我们大首领的一封信,要交给王爷。”
“大首领?”柯邪浩图有些不解,这个各齐鲁鲁部落不是被贬到塔基比山采矿去了吗?怎么又出来个大首领。
望尔库道:“我们大首领就是屈突昊志,王爷看一看这封信便知。”
柯邪浩图拧着眉毛打开了信件,等他看过了信后,脸上不禁惊讶起来,他马上把信递给了旁边的宇天安,问道:“你们大首领是被你们绑到塔基比山的,那为什么你们会认他为大首领?要知道这等于你们全族都成了他的子民,世世代代都要为他尽忠。”
望尔库道:“因为我们相信大首领能够拯救我们各齐鲁鲁人,他是月亮女神派来的使者。”
宇天安放下信,也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相信他是月亮女神的使者?具体发生了什么?”
望尔库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大首领说你们一看信就知道怎么做了。”
宇天安举起了信道:“可是他信里对他的经历只字未提,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望尔库道:“大首领来到塔基比山后,跟首领和大巫满一起进了山洞,出来后,首领和大巫满就宣布屈突昊志是月亮女神的使者,我们整个各齐鲁鲁部将会追随他。”
柯邪浩图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挥挥手道:“信我也经收到,你先跟管事去府上休息一下,等东西准备好了,你们再一起上路。”
看着离开的望尔库,柯邪浩图道:“这个屈突昊志还真是神奇,能赢下勃尔金,已经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一到塔基比山,就能收服劫持自己的劫匪,我看要是看着他们发展下去,这草原迟早是这两个小子的。”
柯邪浩图先没有评论信件上的内容,而是说出了对于屈突昊志的忌惮之心。
宇天安道:“的确如此,这塔基比山可是还有两千鹰骑,而且柯邪卢狄一点也不比征北王差,屈突昊志能够有信心用装备不全、缺乏训练的各齐鲁鲁人拿下此地,这份本事还真让人心惊。”
柯邪浩图道:“这次我们就依屈突昊志的计划,先帮着他取了塔基比山,不过呼都徵和雅丹婚事还需要运作一下,最好是雅丹回来后就进行,这样正好有利于我们起事。”
“至于这个屈突昊志,等他射出击杀柯邪巴车的一箭,他对于我们就没什么用了。”
宇天安道:“王爷英明,知道此人早晚会成为心腹大患,不如趁他羽翼未丰前除掉他。”
勃尔金心里咯噔一下,他跟屈突昊志大有英雄相惜之意,听说老丈人要干掉他,暗自担心起来。
柯邪浩图道:“要是有这两人在,曼达部早晚会超过我们,倒不如现在就要了他们的命。”
同一时间,呼都徵也收到了屈突昊志的信。
呼都徵在屈突昊志被劫持后,没让风骑进城,自己则加入到了寻找屈突昊志的队伍里。
在英雄城附近搜索了两天,柯邪巴车下达了收队的命令。
这么大的草原,想要寻找几十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倒不如省点力气,静等劫匪自己上门。
正当呼都徵心情烦躁地在客馆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叫克东的各齐鲁鲁人找上了门。
呼都徵打开信,看到屈突昊志竟在短短的几天内,将一个八万人的部落收入囊中,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副极其不舒服的情绪,按道理屈突昊志为他们保命的本钱增加了筹码,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心里就是有些堵得慌。
“实力越雄厚,回曼达的底气就越足一点,”强迫自己把那种阴郁驱逐出去,呼都徵像是告慰自己一般说道。
阴沉着脸的呼都徵收起信后,马上带着克东骑马出门,安排屈突昊志交待的事情。
他相信一旦屈突昊志的筹划能够实现,那么他们将不再会是草原上被人摆布的两枚棋子。
呼都徵倒是对屈突昊志充满着信心,一点都不担心他是否能够拿下那个柯邪卢狄,这家伙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他让自己做好准备,那就证明他一定有把握。
英雄城里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国主柯邪巴车的眼睛,就在两个信使将信送达的时候,消息也在一刻钟内传到了国师府。
公孙文韬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急忙觐见柯邪巴车。
柯邪巴车听完公孙文韬的汇报后,说道:“国师,你认为这两个人来自哪里?又是谁会同时传信给呼都徵和柯邪浩图?”
公孙文韬道:“国主,要是只传信给王爷,我倒很难推断,不过我想能传信给呼都徵的人,却不难猜出。”
柯邪巴车道:“你是说同雅丹一起失踪的屈突昊志?”
公孙文韬道:“正是,但他同时传信给王爷和呼都徵,却没有传信给雅丹公主的父亲您,这让人十分生疑。”
柯邪巴车道:“这些年,柯邪浩图的野心大了不少,我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同我争,我这个王位他不知眼热了多久?最近他动作频频,看来是准备得差不多了。”
公孙文韬道:“国主,我看还是找个由头将勃尔金这个城防官换掉,把英雄城交到他的手里,对我们威胁太大。”
柯邪巴车道:“那有那么容易,这个征北王就是我们拜月国的战神,要是没有一个理由,把他拿下,会引起军中不满,况且我们手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接着柯邪巴车叹了口气道:“哎!都是大阏氏善妒,要不是他,卢狄会成为另一个战神,现在完全可以取代勃尔金,我们又何必在此担忧。”
对国主的家事,公孙文韬不好置评,说道:“可我们在英雄城里的力量过于单薄,要是王爷真的要提早发动,我怕抵我们抗不住?”
柯邪巴车自信地捋了捋胡子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从来没在我这里讨过便宜,这次也同样不会得逞,要是他不反,我就让他做个太平王爷,要是他反,正好我可以将他连根拔起,就当为我们柯邪家清理门户吧!”
公孙文韬道:“那个呼都徵怎么办?要是屈突昊志回来,我们又该如何?”
今天的公孙文韬一改往日在柯邪巴车面前的倨傲,前几天公孙立城指使护卫攻击屈突昊志,导致雅丹公主被劫持,国主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
柯邪浩图更是逮到机会,非要惩处公孙立城不可,要不是国主最后力保,估计自己的儿子此时已经脑袋搬家。
惊出一身冷汗的公孙文韬发现,虽然自己带着师命而来,兴旺了拜月国,但他在这里就是一只浮萍,他的一切都掌握在柯邪巴车的手心里,他与国主荣辱与共。
另外他派回中原的人,在回来的路上恰巧看到陈兵于曼达边界的一万五千鹰骑已经秘密潜伏在英雄城附近,公孙文韬才意识到柯邪巴车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