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邪卢狄早早地就聚集好了队伍,开出了大营。
今天他还是要塔哈部出一半的人,两方凑齐五千人,抬上昨天赶制的大草人,作为先头部队,冲击谷口。
这两天的战事让柯邪卢狄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本以为在塔哈部同各齐鲁鲁人纠缠在一起时,他带领两万大军突然出击,必然会很轻易地取得胜利。
可谁也没想到,勃尔金居然带着两千人生生抵挡住了一万鹰骑的攻击,战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的各齐鲁鲁人龟缩在山谷里,谷口有重弩把守,那堵石墙后还有不少弓箭手,让这两天试探进攻的队伍损失了一千多人。
望着晃晃悠悠,散漫的塔哈部士兵,柯邪卢狄知道各都反应了过来,他们的角色就是拜月部的牺牲品,这塔基比矿山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柯邪卢狄看了看身侧,骑在马上的各都道:“首领,我的承诺不会变,要是打下塔基比矿山,这里的矿石有你们一半。”
各都撇了撇嘴道:“多谢右王,只是我五万塔哈儿郎只剩二万,不能再担当主力,还请拜月部的勇士充当先锋。”
柯邪卢狄同自己副将勒木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凶光。
勒木河道:“首领,我看还是我们一起冲锋的好,你的那个草人计策我们已经赶制成功,这要是我们的人拿着草人,抵挡住弩箭,率先攻进了谷口,这首领的头功可就归我们喽!”
名都不为所动道:“要是右王请的那个高手不把勃尔金放走,何以至此?”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你是在说我吗?”
各都听到声音,心里一惊,回头一看,连忙缩了缩脖子,闪到一旁,不敢答话。
柯邪卢狄对来人施礼道:“展大师,今天我们将会发起总攻,那屈突昊志要是在谷里,一定会出来。”
展旗长着一张略长的脸,细眼剑眉,半尺短胡飘在颏下,坐在马上就像一直随时会出鞘的剑,给人一种压迫感,他说道:“我看他多半不在谷里,今天无论战况如何我都不会再出手,上次重伤那个勃尔金,已经抵消了你为我提供的帮助。”
柯邪卢狄不敢多说什么,记得展旗刚刚找上自己的时候,整个王府竟然无人示警,等他离开时,才发现所有的护卫全都被击晕,这样的高手不是谁都可以得罪得起。
拜月部大营安置在距离谷口五里外的草原上,整军完毕,两千五百拜月精锐开始推着双轮木车向谷口缓慢前行,木车上放着六尺多高的草人,一个挨着一个,为后面的士兵提供掩护。
另外两千五百塔哈部的战士基本都带着轻伤,他们都得到了长官的关照,只要战事稍有不利,就会全部撤回。
一万鹰骑已经在大营前集结完毕,静等前方的精锐将谷口打开一个缺口。
等五千人进入了四百步,重弩的射程内,势大力沉的弩箭在“嘭!”的一声后,从山谷两侧的岩石上发射了出来。
“砰!砰!”高大的草人果然抵挡住了第一轮重弩,只是那些用草绳捆扎的草人在被击中后,被弩箭的力量给击散。
虽然第一排的草人被毁坏得七七八八,可只有三四支弩箭射进后面的人群,伤到了二十几个人,这比前两天要好很多。
看草人真可抵御弩箭,给了士兵信心,指挥是个千夫长,他将手里的弯刀一挥,第二排草人马上被推上前,补上了第一排的缺口,队伍也加快了脚步。
重弩更换弩箭要靠十几个人的人力,皮筋要想挂上后面的钩子,还需要大家娴熟的配合,临时上手的各齐鲁鲁士兵即使打了两天的仗,还是有些手忙脚乱,速度根本上不来。
等他们更换完重弩,敌人已经用脚走近了五十步,只要再抵抗一轮弩箭,后面的骑兵完全可以在弩箭没更换完之前,冲到谷口的石墙前。
“嘭!”又一轮弩箭发射出来,还没等弩箭到达,那些后面牵马步行的骑兵就已经一片腿,骑上了马背。
骑兵冒着纷飞的草棍,冲出本方阵型,他们手里都拿着弓箭,向谷口瞄准。
等距离谷口还有不到两百步,第一波箭雨发射出去,投向谷口石墙的后面。
各齐鲁鲁士兵也不甘示弱,纷纷搭箭还击,这个过程中不停有人中箭,被动员来的族人抬下去。
石墙后的金布洛一看中箭的人越来越多,操纵重弩的士兵更是暴露在拜月部骑兵的射程内,马上让士兵放弃弓箭和重弩,躲到石墙下,拔出弯刀,手持长枪,准备近战。
拜月部精锐又接近了一点石墙,他们从腰里拿出狼爪钩,后面连着绳索。
将狼爪钩扔向石墙上面的那块石头,在钩子一搭在石头上的时候,骑兵掉转马头,尺寸见方的石头被从墙头拉下。
金不洛让人不停地从石墙后还击,部分骑兵被箭射中,掉下马,也有各齐鲁鲁士兵在冒头开弓的时候,被拜月部骑兵射中。
公孙文韬在谷内望着谷口的战况,眉头紧锁,按照这个打法,他们绝对坚持不到同大首领约定的午时。
回头对着公孙立城说道:“告诉金不洛,从谷口撤回。”
公孙立城让人敲响响锣,谷口的金不洛听到后,叫士兵在墙后开始密集地射了两轮箭,然后带着五百多人向谷内狂奔。
拜月部精锐在损失了几百人后,终于拿下谷口,他们将石墙搬开,打开了一条通向谷里的通道。
柯邪卢狄接到手下的报告后,让等待已久的两千鹰骑作为先锋,突击山谷。
从谷口向内是一段一里多的窄路,能容下三匹马并行通过,再往里逐渐开阔,最宽的地方有两里。
鹰骑是草原上战力最强的军队,经验也十分丰富,他们先是派出二十骑向内试探性的进攻。
等二十骑通过一里多的窄路,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倒是受到了山谷深处的弓箭手的攻击。
鹰骑身上的黑色盔甲防御能力很好,这都是这么些年,公孙文韬为柯邪巴车操办的,他知道这些士兵的强处,也了解他们的弱点。
站在弓箭手的公孙文韬脸色平静地看着疾驰而来的鹰骑,当二十几骑距离他们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地上突然弹起一根绳子。
前面的几匹马立刻就前蹄一弯,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鹰骑想要停住,可哪还来得及,纷纷被前面的马匹绊倒,二十几骑全都摔在一起。
谷口的勒木河看到二十几骑的样子,反而放下了心,他命令鹰骑十骑一队,间隔二十步,向谷内进发。
待几百鹰骑进入山谷,刚到开阔地的时候,从山谷的两侧突然传来了“骨碌碌”的声音,数十根木头从山上滚落下来。
木头并没有完全将谷口堵住,勒木河意识到不妙,忙让人吹响牛角,要撤回谷里的几百鹰骑。
就在这时,山坡上扔下了几只火把,一落到木头上,大火腾地一下着了起来。
公孙立城道:“父亲,这松油果然好用,大火应该能阻断鹰骑几个时辰。”
公孙文韬道:“跟大首领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时辰,这火一个时辰要是不灭,我们还得想办法把它熄了。”
几百鹰骑一见后路被阻断,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这时从弓箭手冲出一百多人,他们手里都是用木头削成的长枪,立在地上,尖头对准了鹰骑。
鹰骑放慢了速度,此刻再往前冲,无异于自杀,马匹的脖子可没有什么防护。
等鹰骑一慢下来,弓箭手开始放箭,他们专挑鹰骑护甲的薄弱处,顿时有几个中箭落马。
鹰骑中百夫长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命令手下下马作战。
看着鹰骑一下马,公孙文韬笑呵呵地道:“让儿郎们出击,下了马的鹰骑就是待宰的羔羊。”
金不洛也跟着笑了一下,他一拎手里的大刀,一马当先地跃过前面的弓箭手和长枪兵,冲向鹰骑。
几百鹰骑身上的盔甲此时成了他们的催命符,笨拙的身体在步战中完全没有任何优势,被各齐鲁鲁士兵采取游斗战术,在一刻钟内解决掉。
大火烧到一个时辰的时候,火势有所减小,公孙文韬命人从山坡上向火堆扬土,火势又小了很多。
谷外的勒木河看着各齐鲁鲁奇怪的表现,想不出为何他们会主动灭火,连忙回到中军,跟柯邪卢狄汇报。
柯邪卢狄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尤其是到现在屈突昊志都没有出现,他叫过管理探马的百夫长问道:“派出去的人有没有报告什么异常?”
百夫长道:“禀右王,三路探马都没用什么异常的报告,他们一个时辰会派人传回一次消息。”
柯邪卢狄又问道:“那这三路探马上次报告是什么时候?”
百夫长道:“就在刚刚,只是北路的探马还没有回报,东路和南路的人都已经传回消息,并没有什么异常。”
柯邪卢狄道:“要赶紧派人去北路…”话没说完,北面传来了“轰隆隆”地马蹄声。
所有人都看向北方,只见远处卷起了漫天的尘土。
柯邪卢狄大叫:“肯定是屈突昊志,快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