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让韩同文放了柯邪巴车,可屈突昊志心里却在反复思考留下他的得失。
在理智上,除掉柯邪巴车,更有利于接下来对拜月部的兼并,现在柯邪家族在英雄城只剩下勒何姆,她同勃尔金的儿子小贝木尔却是实实在在的柯邪家血亲男子。
可在感情上,屈突昊志是决不能杀柯邪巴车,或者说是决不能亲手杀死他,那样他将会无法面对雅丹。
韩同文哈哈笑了几声道:“大首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完,韩同文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侍卫后退几步,又用眼神示意屈突昊志向前来一点。
韩同文低下声音道:“大首领,我就一个要求,保我儿韩毕邪一命。”
屈突昊志心底一动,韩同文的请求不是让自己放过韩毕邪,而是保他一命,看来这里面有玄机。
韩同文接着道:“柯邪家的烂事我知道得太多,要是柯邪巴车还活着,加上今天的事,我肯定会没命,我知道你跟雅丹的事,有些事情你不好动手,我可以代劳,不过还请答应我的请求。”
屈突昊志道:“保韩毕邪一命不是问题,可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为何会为此送命?”
韩同文道:“嘿嘿!柯邪卢狄的身世,我想大首领已有耳闻,那你知不知道塔赫姆王子是怎么回事?为何柯邪浩图一定要夺回王位?”
听到韩同文的话,原本一下一下倒着气的柯邪巴车猛地睁开眼睛,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喝道:“你闭嘴…!”
韩同文一紧手臂,对着屈突昊志道:“你看到了吧!他到了这个地步还在顾及颜面,要知如此,当初何必为了王位,抢了柯邪浩图的女人,更好笑的是,你连人家的儿子也都认了下来。”
“哈哈!你柯邪巴车是何德何能,要不是你用塔姆赫的性命来威胁柯邪浩图,他又怎会让你夺了军权,又怎会让你坐上王位。”
屈突昊志心里一叹:“王位竟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兄弟反目,想当初柯邪巴车也是拜月部里响当当的人物,为了王位,竟然干出这样的龌龊事。”
韩同文话音一落,柯邪巴车挣扎了起来,脖子上的手臂松了一点,他狠狠地说道:“当初怂恿我的是你阿爸,那些计策也是出自你阿爸,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对这两个人的互相攀咬,屈突昊志已经失去了兴趣,他只轻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然后转身离开,向宫外走去。
柯邪巴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昏花的眼睛蹦出了厉光,仇恨地盯着屈突昊志的背影。
“啊!”惨叫声响起,屈突昊志身形一顿,对着天空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低头看着从胸口冒出的刀尖,柯邪巴车又艰难地抬起头:“你…够…狠…,雅丹…好…眼光,”话没说完,一代草原枭雄就此闭上了眼睛。
韩同文一脚蹬开了柯邪巴车的身体,将刀刃放在了脖子上,他抬头看了一下城门的方向,大声道:“大首领,要是你失言,雅丹和你的孩子不得好死!”
用力一抹,鲜血飚出,韩同文的尸身也倒在了地上。
那几个侍卫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八桑上前道:“大首领,这几个侍卫要不要,”说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屈突昊志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道:“收了他们的武器,放了他们,不过不能离开英雄城。”
“留两千人看守俘虏,其他人跟我去支援狼首,别忘了带一些投降的鹰骑,让他们去劝降。”
八桑答应一声,下去交代事情。
此时的屈突昊志有些身心俱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柯邪巴车的死有这般反应,是对雅丹的愧疚?还是勾起了呼都徵背叛自己的感伤?他想来想去也找不出头绪。
当屈突昊志从王宫里一出来,就见几个人在宫城门口被士兵拦住。
“卫六,你们过来,”这几人是同卫二一起,潜伏在英雄城内的麒麟卫中的几人。
卫六带着卫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走了过来,几人施礼后,说道:“少爷,二哥去救雅丹公主了,三哥四哥,还有十三弟他们受了重伤,现在都脱离了危险。”
这些屈突昊志都知道,当下点点头道:“老五和老九的尸首找到没有?”
卫六摇了摇头道:“是城卫军收的尸体,他们应该知道。”
屈突昊志道:“那些大夏人在哪里?”
麒麟十八卫都是跟屈突昊志一起长大的伙伴,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他没想过放过那些杀人的大夏人。
卫六道:“他们应该已经离开英雄城,这两天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英雄城内外的局势,屈突昊志来不及去看受伤的卫三等人,他说道:“老六,让十六和十七用最快的速度去一趟塔基比,拿着我这把匕首,找到公孙先生,告诉他,要是勃尔金身体好转,让他们一家三口马上启程来英雄城,公孙先生也一同前来,塔基比的事情先交给帝克巴。”
“另外让在路上看守俘虏的哈巴,将他们把俘虏押到塔基比。”
卫十六、十七在王宫旁的马厩里找了几匹上等羌马,一人双骑出城后,屈突昊志带着卫六三人,还有扎图,找到了等在城门处的八桑,一起带着两千北方五族战士和三千科索比战士一起向鹰骑大营方向进发。
队伍行军很快,屈突昊志对狼首带领的狼族士兵不太放心,怕他带领的九千人抵挡不住八千鹰骑。
扎图骑着他那匹大黑马,原来的棒子被他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现在他手上拎着的是一对链锤,正是城卫军首领克木妥的那对。
看了看身后的卫六几人,这些人的出现,让扎图心里有了危机感,他隐隐感到这些人很有可能会抢走自己近卫的位置。
……
城外驻守的鹰骑由另一位副统领负责,叫做扎木合,他同赫拉干不一样,他是柯邪卢狄的死忠,是从小跟勒木河一起长大的玩伴。
先是手下报告有不明军队向英雄城和鹰骑大营运动,扎木合吓了一跳,难道右王就这样输了塔基比战役?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报告,开向英雄城的队伍是右王,而开向自己的却不知道是何方势力,这让扎木合心生疑窦。
按道理,如果右王取得胜利,一定会派人回来送消息,而不是自己亲自回来。
能够坐上鹰骑副统领位置的人,也绝不简单,扎木合马上命令全体鹰骑做好战斗准备。
等手下的探子再来报告,那支人马拦住了通往英雄城的通道,扎木合的脑子“嗡!”的一声,险些没炸开。
他现在完全能够确认,右王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那支鹰骑应该是有人乔装。
扎木合马上命令八千鹰骑出击,他们离英雄城只有十里路,他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英雄城还没有丢掉。
八千鹰骑很快就跟狼首带领的狼族士兵交上手,刚开始,狼族士兵还能抵挡一阵,一刻钟后,鹰骑展现了他们雄霸草原的实力,利用骑兵阵型打得狼族士兵节节败退,丢下了一千多具尸体,后退五里,重新聚集结阵。
要不是屈突昊志把十个狼兵派给了狼首,再加上天黑,估计狼首自己绝逃不过鹰骑的围杀。
扎木合这些年虽然没有同巴铁尔外出征战,但小战斗也不缺,他一下就瞄准了狼首,带着亲兵队对着他的位置猛攻,谁让他那里打得火把最多最亮呢。
狼族士兵的战力完全可以啸傲西草原北部,但遇到装备精良的鹰骑,就差了一截。
况且,这些鹰骑都是长期训练的职业士兵,跟这些平时打猎,战时才拿起武器的狼族士兵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看着手下已经重整旗鼓,扎木合舔了舔挂在嘴角的血滴,他相信再有一次冲锋,就可撕开去英雄城的通道,这些人虽然强壮凶狠,但作战素养却远远不如鹰骑士兵。
跟在狼首旁的由朴心急如焚,他很清楚,自己一方很难挡住鹰骑的路。
“狼首,我们必须拦住他们,不然大首领他们就会受到两面夹击的危险,”由朴建议道。
“你没看到我们的勇士倒下吗?你知道狼族士兵有多宝贵吗?”狼首不高兴地道,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惧意。
由朴急道:“狼首,如果大首领败了,那你们狼族也会遭到鹰骑的追杀,况且他可是你们的守护者,没有了他,圣山再一次遭到攻击,就没有人去保护了。”
狼首的脸上有些纠结,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狼族士兵在北方无人敢惹,没想到一到这里,就损兵折将。
由朴继续道:“刚刚带队攻击我们的那个人肯定是他们的首领,我们只要让狼兵把他的脑袋摘下来,这场仗我们就算胜了。”
听到由朴的建议,狼首眼睛一亮,忙跟十个狼兵商量。
扎木合的攻击目标还是狼首,他一马当先,一杆长柄大刀舞得上下翻飞,普通狼族战士没有人能挡得住他的攻击。
就在扎木合带着卫队攻击到狼首几步远的时候,从狼族战士队伍里突然蹿出几个身影。
虽然地上有不少掉落的火把,可扎木合还是等狼兵到了近前,他才发现。
扎木合并没有着急,刚刚他见识过那几个狼兵的功夫,自己有把握拿下他们,况且还有卫队在。
可扎木合没想到的是,刚刚狼兵只对攻击狼首的鹰骑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参战的意愿,屈突昊志让他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保护狼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