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月楼楼顶,一袭白衣,玉带缠腰,剑眉入鬓,目似寒星,白袍随风飘动,如一轮明月高悬九天,仿佛散发着柔和洁净的淡淡光芒,只是左边脸颊上的一道弧形伤疤,失了几分秀气。此人一出,月楼弟子同时躬身道:“弟子拜见宗主”,来人正是挽月宗当代宗主阙山。
此时一干人等皆已在月楼附近站住,陈勾折扇一磕掌心:“早就听闻这阙山,一直只是区区九品囚牛境,却能屡克强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否则如果进入过八品睚眦境,煅体之后,脸上的伤痕怎会还在。九品囚牛境修为,剑气催动之下,竟然威力如斯,难道这阙山,真的达到了传说中囚牛通幽之境?”
王阎却是皱起了眉头望向月楼,修习生死簿之后,王阎对鬼物感知极为敏锐,此时,王阎隐隐感觉到,这月楼之上有鬼物存在,更有那若有若无却极其凄惨的悲鸣萦绕耳旁。这月楼不太对劲!
鬼道十一,通幽眼!王阎双眸瞬间变的漆黑,通幽眼之下,那月楼就犹如炼狱一般,尤其是上三层,无数魂魄在无声的嚎叫着,但却被月楼束缚,无法脱身。王阎待要细看,月楼似乎已有所感应,所有魂魄倒卷而回,再无声息。
“勾结外敌,背叛宗门,可是死罪,尔等可知罪?”楼顶的阙山负手而立,冷声道。
王双哈哈一笑:“难道在宗主眼中,我等就应乖乖的每日被吸取修为不成?”
“身为蝼蚁,为宗门做些贡献有何不妥,你们应当感恩戴德才对,怎么只有你们五人,天枢、天权呢?被你们害了不成?”阙山依旧面无所动。
“多说无益,动手吧”那脾气本就暴躁的岳南山早已按捺不住,五大院尊一同出手,纵身直扑阙山,七杀、贪狼、巨门、太阴、破军五院弟子也是结阵而立,剑指阙山。
最先扑上的却是那血月棋卒!铁铃笛声又起,宋长明面前的血月血色越发浓郁,一队队血月棋卒拔地而起,化作道道血色剑光,直射阙山,转瞬之间,漫天血光。
“满月!”一轮皎洁的满月升起,将月楼罩在其中,血月棋卒所化血色张月剑气,雨点般撞在满月之上,激起阵阵涟漪,但那满月巍然不动,不少血光,却炸裂开来。
“峨眉!”漫天细小剑光爆射而出,直将数十血月棋卒绞成一团血雾!
“弦月!”又是两道弧形剑气喷射而出,将那两道已渐渐挣脱开的地火复又束缚住。
“残月!”五道月牙剑气盘旋而出,如那弧形剑气一般,凝而不散,每道剑气迎上一名星院院尊,盘旋狂攻不已。
这阙山,在这漫天狂攻之下,竟是闲庭信步,信手捻来,便杀的血月棋卒血流成河,五大院尊狼狈不堪。
一旁的王阎却是又望向阙山脚下的月楼,自阙山动手起,这月楼之中,又传来阵阵哀嚎之声。王阎一眯眼,轻轻一碰小雨,小雨会意,微微扶住王阎身体,体内气魂流转之下,一道黑影自王阎体内飘出,阴神出窍。好在此刻众人目光皆被战况吸引,并无人发觉。
王阎阴神稳住身形后,自怀中掏出一副狰狞的青铜铁面,覆于面部,后施展鬼道十七-夜游神,隐匿身形之下,绕一大圈,悄悄的向月楼潜去。
月楼附近的地面,地火与剑气冲击,根本无法落脚,好在夜游神可使阴神凭空飘起几丈,但整座月楼都笼罩在那阙山的满月之中,根本无法进入。
阴神飘于空中,鬼道十一-通幽眼再开,望向那轮满月。阴神施展通幽眼,目力较王阎本体要强上数倍,通幽眼凝视之下,满月原形毕露,那哪里是一轮明月,分明是无数的剑气环绕形成而成,这要是贸然上去,怕是会被直接绞为粉碎。
只见王阎略一思付之后,竟是纵身直奔满月,眼见就要撞上之际,一条黑犬凭空蹿出,挡在王阎之前,张嘴吞下数道盘旋而来的剑气。满月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缺口,王阎趁此机会,通过缺口猛然窜入。黑犬一声哀鸣,消失不见。鬼道五十二-黑犬吞天!
饶是王阎有惊无险的进入,却也有些心有余悸,这黑犬受创,这门鬼道怕是有些日子不能施展了。面前月楼,灯火皆无,黑乎乎并无声息。王阎快步向上,下三层被地火点燃,虽被阙山剑气所灭,但却一片焦黑,满地狼藉。
刚进入第四层,王阎便被吓了一跳,黑暗之中,一大群月楼弟子闭目盘膝而坐,仿佛就在等王阎送上门来。王阎干笑一声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清修了,小弟这就告退”,说话间,王阎已是悄悄退后,打算溜之大吉。但那群月楼弟子,却依然无一丝声响。
不会是都死了吧,王阎见状,倒也不急离开,凝神一细看,确实古怪,便走近最外一人,一探鼻息,有气!
此时,月楼顶层那阵阵冤魂哀嚎之声,似乎又剧烈了许多。王阎顾不上仔细查看这些人的具体情况,索性绕过众人,狂奔向前。
月楼之中,其实颇为宽阔,入门便是一宽敞大厅,住所环绕其周,穿过大厅,走至尽头,便是下一层楼梯所在。王阎拾阶而上,登上月楼五层。意料之中,五层的大厅之上,也盘膝坐着一众月楼弟子,悄无声息。
六层、七层皆是如此,只是越往上,人数越少。但越往上,离那凄厉的悲鸣声越是接近。直到登上八层,饶是王阎见多识广,仍是有些毛骨悚然。
月楼之外,酣战正激。宋长明、铁铃两人一坐一立,宋长明面前放着一副棋盘,手触及棋盘棋子,便诡异的渗出鲜血,但宋长明却不为所动,用渗血的双手,艰难的推动的棋子。一旁的铁铃,笛声愈加高亢,嘴角也渐渐溢出一道血痕。
那血月棋卒,在二人指引之下,已不再蜂拥而上,而是对准那满月一处,悍不畏死的冲击,其中更有那十几个由月楼弟子制成的血奴轮番出手,满月之外已是遍地鲜血,而那轮满院,也已被血光逐渐侵蚀。
石魁与那巨门院尊岳南山一道,更是又连续引发了数道地火,分别汇入天地地下两道火龙,火龙威力暴增,天上那道熔岩火龙率先发难,滚滚炎流将阻拦的弧形剑气碾碎后,向着阙山当头砸下!
阙千重身旁的月楼弟子在其吩咐之下,也是纷纷拔剑,打算驰援宗主阙山,却被星院弟子拦了下来,一方修为较高,一方人数众多,一时间斗了个难分难解。
其余四位星院之尊就要狼狈许多,周围环绕的残月剑气已有十数道之多,狂攻之下,四位院尊已是人人带伤。
阙山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月楼之顶,眼看两条火龙袭来,却只是又挥出两道弦月剑气,竟又堪堪抵住。石魁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道:“这不可能,一人之力,总有极限,这阙山的玄气,为何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岳南山淡然道:“不然他就不会能以九品囚牛境的实力,屠灭你积石山了,此事我等也查探过,虽未能得知详情,但此事之密,多半是落在这月楼之上!你看,这阙山老贼不是即便被如此围攻,也不愿离开月楼,偏偏要在这硬抗吗?我敢断定,只要我们能毁了这月楼,这阙山便不足为惧,两位,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那天上地下两道火龙之中,两道耀眼的剑光猛然亮起,裹挟着那火龙之威,瞬间便搅碎了拦路的玄月剑气,撞在满月之上,满月瞬息之间,便溃散开来,剑气四溢,暴雨般贯穿周遭数百血月棋卒,一时之间,血如雨下!
两道火龙见状,略一回转,暂避锋芒,两道身影自那火龙之中显现出来。已无满月护体的阙山,面容首次有了波动,怒道:“天枢、天权,连你们也来反我?”那藏身于天上地下两条火龙之中,突然发难的,竟然是星院中最为古老的天枢、天权两星院院尊。
“我可是你们师傅,你们更是我一手带大,如今居然勾结外人,你们要欺师灭祖不成?”
天上熔岩火龙中的天枢道:“宗主不必动怒,自从您行这以星养月之策时起,就应该能料到有今日,我二人的师傅,是当年那个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师傅,而不是现在这个,以宗门弟子为食的怪物,另外我要问上一问,当年我等那几位师兄,现如今究竟身在何处?”
阙山冷笑道:“真是井底之蛙,当时世道,实力为尊,若非我阙山这些年呕心沥血,挽月宗能有今日辉煌?难道挽月宗的兴旺,要靠你们这些资质愚钝不堪的弟子不成?也罢,既然背叛挽月,那你们就都一起去死吧”
突然,阙山脚下的月楼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的整座月楼颤动不已,巨大的气浪更是将月楼楼顶直接掀飞,各层门窗均被炸的七零八落。待到尘埃散去,月楼中的情景清晰的映入众人眼帘,在场所有人均是深吸了一口冷气,惊骇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