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鹏沙哑的声音,撕裂的内心,他的无能为力,他的内心的挣扎,他对未来的期盼。他期盼那双熟悉的眼睛,带他越过重重迷雾,能让他从此不再迷茫。可是现实太无情,几乎决裂的爱,已经让他沉闷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一曲终了,又在一曲中开始,直到侯大鹏唱到精疲力尽颓废在吧椅上。
候爱媛在零点酒吧找了N遍,也没能找到侯大鹏,给侯大鹏打电话,电话显示是无人接听。候爱媛真想把手机砸了,最后不得不怀疑侯大鹏是不是早就已经离开零点酒吧,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就在侯大鹏精疲力尽的颓废在吧椅上,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早就已经注意到年轻帅气的侯大鹏,这家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也许是和她一样有着刻骨铭心的爱,也有过刻骨铭心的痛。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近了侯大鹏。
“哥们,赏光一起嗨一曲呗!”
侯大鹏抬起迷醉的双眼,瞅着眼前让他有点恶心的女人,这女人的这张嘴就像是猴子的屁股,涂得颜料太浓,血红血红的,那双狐狸的眼睛诡异而怪僻。
“走开,你~走开,我谁都不要。oh~夜空中最亮的星,你在哪里?”侯大鹏似醉非醉,他并没有激恼眼前的猴屁股女人,反而对侯大鹏产生浓厚的兴趣,对他以另眼相看。
“你和我一样,期待有颗透明的心,不是吗?”
“你走开,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懂你。”
“你?”侯大鹏第一次借着酒劲,借着酒吧暧昧的灯光,细看眼前的女人,这女人生的小巧玲珑,和他的小公主有一比。
“对,我。怎么样,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有预感,我们都是落魄的人,只有落魄的人才能来酒吧买醉。”
“算你狠。”
“哥们,要不一起再喝一杯?”
“Forget wine吗?“
“没错,Forget wine!”
侯大鹏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喝酒,不胜酒力的他一杯下肚,再次喝醉,这一次他是真的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喂,哥们,你?”猴屁股女人本想找个人一起说说话,哪知道这哥们这么不经喝。
“唉,算了,回家。”可是又一想,这哥们怎么办?
“喂,哥们,你醒醒,你能自己回家吗?”
简直是对牛弹琴,猴屁股女人原本想找到侯大鹏的手机和他的家人联系,让他的家人过来接他。可她掏了半天侯大鹏的口袋,侯大鹏的口袋空空如也,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
猴屁股女人没得办法,走又不是,留又不是,权衡再三,决定把他扛到家,等他酒醒了再说。
掏干自己的包包,猴屁股女人才从包包里摸出打工挣来的几个可怜的小钱,勉强付清她和侯大鹏在零点酒吧的消费。至于明天喝什么吃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是想把现在对付过去。
猴屁股女人扛着一米八几的侯大鹏一路哼哧哼哧的使出吃奶的劲,最后不得不在路旁边的长椅上停下来休息。
侯大鹏哪里还能坐的住,刚刚做好又要倒下。猴屁股女人不得不把她的小身膀借给侯大鹏停靠。
唉!还是回家吧,停在这里被蚊子咬这亏不就吃大发了么?“嘿,哥们,今天晚上你遇见我算你有运气,要不然你今晚死定了。”
侯大鹏口齿不清的“知道~知道~”又醉晕乎过去。
“你家在哪?离这里近吗?我家离这里走路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你能坚持走到家吗?”
“坚持,我能坚……持,不信你……看……”侯大鹏说完就站起身,可他刚想站起来,身子飘忽,头疼欲裂,整个人都不听他的脑袋指挥。
“打……车……”
“我没钱了,你有钱吗?”
“我,最穷的就是剩下钱……钱了。”
“你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没钱我们就走路回去。”猴屁股女人急了。
“秘密,我不告诉……诉你。”
“哥们,你是真的醉了。”猴屁股女人说完再次把侯大鹏从大长椅子上拉起来,“回家,回家睡觉,睡一觉醒来,他妈的什么都过去了,一切都OK!”
侯大鹏紧跟着嘟嚷一句:“睡觉,睡一大觉,OK!”
猴屁股女人哭笑不得,你还会说人话。
“回家,回家,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不凋谢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你送我回家/你心中可有她/那年少时的梦/可在你心里留存/……”侯大鹏随着猴屁股歌唱,胡乱接拍。
“哥们,你酒醒了么?这Forget wine上头快,去的也快。”
“哥们,你也叫我哥……们?”
“我叫你哥们难道不对吗?”
“对!对……对,全都……对。”
“那就好,哥们。说说心里话,哥们为啥去零点酒吧买醉呢?”猴屁股女人这一问又把侯大鹏问毛了。
“我就是想去买……买醉,我为我自己买醉,为我自己买单,不行吗?”
“哥们,你真行。看来你的酒还没醒。”猴屁股女人原本想说为了给你的买醉买单,俺明天的饭票没了。
“哥们,今天晚上有人坐在灯光璀璨的演播大厅里,看漂亮的女人,欣赏帅气的男人,唱着激情飞扬的人生。”
“不懂。”猴屁股女人真的不懂侯大鹏嘴里所说的是谁正在璀璨的灯光下唱着飞扬的人生。
“哥们,你爱过吗?你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俺不知道算不算是爱,反正俺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只是他考上大学,俺们就变得生疏了,就是那首歌里唱的,是熟悉的陌生人。”
“哥们不是本地人吗?”侯大鹏的酒真的醒了。
“不是,俺们那地方穷,俺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外面打工挣钱。”
“哥们不容易啊,比我更不容易。”
猴屁股女人原本想说她辍学打工挣钱都是为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是她忍住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她一提。
今天晚上,她来零点酒吧,第一次想要嗨一曲,从此忘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往她来零点酒吧,就是一个低着头打小时工的可怜虫。她像蜗牛一样爬行,又像一头牛那样整天只知道耕耘,一天打几份工,挣的钱几乎全喂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想来很疼,当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我们分手吧,”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决绝而无情。她没有让自己哭泣,哭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世事沧桑变化,她早就已经看透,只是不想说透而已。
“他的书白读了。”猴屁股女人淡淡的说,仿佛说的是和她无关痛痒的某些人某些事。
“他是谁?”侯大鹏反问猴屁股女人,这女人怎么这么淡定。
“他什么都不是。嘿,哥们,我们聊点别的,我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过,我终于解放了自己。”
“不简单呀你,你是解放了自己,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解放自己。”
“不懂自己,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我懂自己,所以我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你在唱歌,童安格的那首叫什么来着?”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陈升原唱,蔡琴也翻唱过,我厉害吧。”猴屁股女人一脸的灿烂,似夏夜星空下的一抹光。
“你厉害,我承认我错了。”
“你没错,错就错在俺们对曾经太善良。”
“我们还任性妄为,所以才丢掉了很多,很多我们原本应该珍惜的东西,比喻……”
“你还爱着她,对吗?”
“爱,无理由的爱,可是我不能去爱她,我不配去爱她,我骨子里太自卑,我没有办法做到自私的去爱她。”
“你和俺不一样,俺知道自己就是一打工仔,所以当他向俺提出分手时,俺没有痛苦,俺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
“你爱过他吗?他也爱过你吗?”
“不知道,俺说他爱过,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说分手呢?俺有没有爱过他,只有天晓得吧。”
“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哥们。”
“还是不说了,你家在哪?回去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俺得接着加油。”
“遇见一个不回家的人,遇到一个洒脱一点过的好的人,也是Ok啦!”侯大鹏自言自语。
“对,洒脱一点才能过得好,要不然会怎样?哭泣,靠哭泣求得他的同情和怜悯吗?那不是人干的事。”
借着路灯下昏黄的灯光,侯大鹏想仔细看看这个出言不凡的猴屁股女人为什么说话这么的坚强有力。
“不要尝试着去发现什么,俺就是土疙瘩地里的一颗小白菜。”猴屁股女人自嘲起来。
“俺也是一颗小白菜,不对,准确的说是一颗被猪拱的老白菜帮子。”侯大鹏学着猴屁股女人也自嘲起来。
“不去酒吧买醉,走在城市的路灯下嗨一曲也不错,以后俺再也不去酒吧花那份冤枉钱。”猴屁股女人到底是过惯了苦日子,对花过头的酒吧冤枉钱有点儿心疼倍觉不值当。
“不一样的,路灯下没有Forget wine。路灯下只有昏暗的街灯,伴着一个又一个孤独的影子,路灯下的那个小女孩此刻正在璀璨的聚光灯下,被千人万人拥抱。”
“那个路灯下的小姑娘,她很厉害吗?”猴屁股女人来兴趣了。
“她外表冷漠,内心火热,她内心深处隐藏着的那份忧伤,又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人想要怜爱。”
“你非常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爱需要大声说出来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应该就是那么简单,为什么搞得这样复杂,又让人伤感。”
“你不懂,一个人真正爱一个人,他是不会轻言把那个爱字说出口的。”
“那你就把那个爱字带进坟墓里去,那就是你说的爱情的伟大。”猴屁股女人真的不想搞明白怎样去爱一个人。爱情太累人,她不要再去爱,至少暂时不需要,她要去挣钱,挣很多的毛老头砸死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侯大鹏与猴屁股女人俩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却能在昏黄的路灯下看风景,一路聊着所谓的爱情。
走着聊着,侯大鹏的脚步越来越沉,猴屁股女人猛不丁看见脚下那颗小石块,只见她飞起一脚,将那颗小石块踢到无人的角落里。“真解气,今晚还不如去和人干一架。”
“有时候还真想,和人干一架能解气。”侯大鹏想到了利泰,想到利泰那个太过于现实,又太过于事故,做人圆滑的上司。“我应该撸起袖子,狠狠的揍他一顿,然后再拍拍屁股,潇洒的走人,这半死不活吊着的人生,我早就应该放弃了。”
“哥们说的是啥话,俺不太明白也。”
“你不用明白,我的上司,一个不值得一提的人。”
“哦,俺明白了,再见吧,哥们,俺到家门口了。”
侯大鹏仔细一看,这不是供他栖身的小公寓楼么?
“哥们,你?”
“俺的出租屋,就在这栋楼一号楼一单元八层。有时间再聊哈!拜拜!”猴屁股女人说完,风一样的离去,换作侯大鹏一脸的惊诧,这世界太小,这世界也太奇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