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信村长开始为明天的郑州之行寻找合适的借口,他老妈王大姐如今对他一分信任值也没。自己想想也觉得自个磕碜。面对老婆那张涂着厚厚一层白粉的猪皮脸,王伟信没有像以往那样对这张脸显出过份的热情。
伸手向老妈要钱过日子,还真他娘的让他难堪。就算他掏出裤腰带卖了也不值一块钱,口袋里连买一张去郑州的卧铺票还要差一大截,别说追投最美鑫达。唉!一分钱也会难倒英雄汉。说村里需要继续用钱,老妈肯定不信,怎么办?
王伟信突然想到借钱的妙招,这个想法冒出来,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并不是小眼睛老婆眼里的那个窝囊废男人,他想要证明自己。
“老婆,别再往嘴里扔瓜子,我和你商量点事。”
“商量点事,好啊,商量呗!”小眼睛滋溜吐出嘴里的瓜子皮。
“老婆,向妈伸手要钱,过着乞丐不如的日子,真他娘的不是滋味,我也想赚钱早日结束这样的生活。”
“老大,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急着赚钱。我也怕过那种伸手要钱,不被你妈待见的日子。”
王伟信留了个心眼,“老婆,既然和贾亲已经商量好去郑州学习,就得解决票子问题。可这票子打哪儿来呢?我裤兜比我的脸还要干净。老婆给想个法?”
小眼睛寻思,你憋了半天也蹦不出来个屁,我能想啥法。就我那几个压箱底的钢镚,还得去美容院美美,谁也使不动。再说就那几个小钢镚,还不够买一股最美鑫达。“老大,你有主意吗?不然找你妈要去。我们整天窝在杂货铺,能挣几包咸盐。”
“问妈要,还不得被妈骂个半死。再说修路已经让妈伤脑筋,找妈要钱不妥。”
“不妥,不妥,哪找谁要钱妥帖。”小眼睛急了,小眼睛瞪的溜圆,脸上堆着的白粉眼看就要掉下来。
“要不然你回趟娘家,向你娘家借点,等最美鑫达分了红利,还你娘家。”
“亏你想得出来,我大哥百八十万被投资公司骗得血本无归,他有钱吗?就算是有钱他不得找发财的路子,这人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入个遒劲。”
“老大,你吼什么吼,有能耐自己解决,就会窝里横。找你我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你个窝囊废。”小眼睛埋汰男人王伟信的同时,长指甲掐在王伟信短而肥的胳膊上。
“疼,疼,你这个女人,和你商量点事,你动不动就掐,掐吧掐吧,掐死我算了,掐死你就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过日子,我妈是不会再给你半毛钱。”
“你要是像个男人,我干嘛掐死你。你死关我屁事,我又不是非得吊死在老王家的歪脖子树上。别废话,你有没有想到办法,人家贾亲明天就去郑州,时间不等人。”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们俩一人办一张信用卡,先用信用卡的钱,等挣着钱,再还信贷。但是,办信用卡投资不能让妈知道。”
“我傻呀,告诉妈不就玩完了吗。老大,信用卡有用钱限制吧。”
“按照银行信用标准,我是村干部,有正当职业,用自己的身份证办一张信用卡,可以用信用卡里的钱。”
“老大,杂货铺的门先关上,我们带上身份证,然后再去银行办理信用卡,可以吗?”
“跑跑试试看,不行再另外想办法。”
“老大,先去银行打听清楚,需要哪些证明。实在不行,就办一张银行卡,然后支付宝转账。”
“行。”王伟信应一声,夫妻俩着急忙慌的来到就近的民生银行。
银行大堂经理立刻热情相迎:“您好,二位想办什么业务?”
戴着大堂经理头衔的银行领导,他的热情让王伟信感动。“领导好,我是横河村的村干部,想要办一张个人信用卡,出差时方便携带。”
“您只要提供以下证明,即可办理。第一,个人身份证明。第二,个人单位工作证明。第三,个人财产证明。”大堂经理说得简洁明了,王伟信夫妻俩也听了个真真切切。
夫妻俩商量着,第一,第二,好办,第三条有难度,哪来的个人财产,房产属于俩个老东西。
“领导同志,我们和爸妈住在一起,没有个人房产,能用其他方法证明个人财产么?”
“其他方法也有,你有工资证明也行,也就是单位每个月给员工按时发放的工资证明,你复印两份也可以办理。”
“个人工资证明,我有,我老婆没有,她在家开杂货铺,没办法证明。”
王伟信做出决定,先给自己办理个人信用卡,老婆的以后再说。
夫妻俩回到村里,开了份工作证明,然后再复印两份工资证明,来到民生银行,前前后后统共花了一个小时,王伟信就办理好个人信用卡。夫妻俩便在ATM机上先取5000元,等明天到了郑州再去ATM机取5000元,取款多少,视最美鑫达入股多少再定。
王伟信夫妻俩还是像往常一样,晚上七点半关上杂货铺卷闸门,卷闸门今晚似乎不听王伟信夫妻俩的话,越急越锁不了,天气本来就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气的小眼睛一脚踹在该死的卷闸门上。
“老婆,你踹它也没用,可能是门锁坏了,你骑上电动车赶紧去找修锁师傅,明天好踏踏实实去郑州。”
小眼睛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的骑上爱玛电动车,找村西头的老王修锁。
老王修锁过去是村里的放映员,干的是技术活,吃的是一碗轻巧饭。自从家家有了电视机,老王受排挤,这不,老王放映就变成老王修锁。
见王伟信媳妇小眼睛火急火燎的找来,老王修锁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碗筷,对坐在一边端碗吃饭的老婆子打了声招呼,带上家伙什,也骑上他那头老旧的电驴,随小眼睛去了杂货铺。
老王修锁鼓捣一晌也没发现是卷闸门锁坏了,心下疑惑,他是技术不过关还是怎么的,再说这修锁的活他好歹也干了二十多个年头,不会是锁出了问题。打着手电筒,沿着卷闸门的边边夹角看,才发现卷闸门的最底层积满了瓜子壳和一些垃圾堵住了卷闸门不能顺畅的上锁。
“你们俩个看看,卷闸门底层塞满了杂物,能顺利上锁么?”
王伟信找来夹子,一点一点清理完杂物,再锁门试试,“顺畅。”王伟信裂开嘴不好意思干笑一声,夸老王修锁厉害。便从杂货铺里拿出一盒金陵十二钗硬塞给老王修锁,老王修锁拉扯一晌,才收下金陵十二钗,骑上老旧的电驴离开王伟信的杂货铺。
夫妻俩松了一口气,回到楼上,着急忙慌的吃了一碗饭,就鬼鬼祟祟的窝在房间里。
王大姐琢磨,老大夫妻俩指不定又在她背后搞什么鬼名堂,就对大宝说:“大宝,进你爸妈屋里瞅瞅,看看他们在房间里鼓捣什么。记住,看一眼就出来,不然屁股会挨揍。”
“奶奶,奶奶我也要去看一眼,我保证。”
“去,去看一眼也成。”
大宝和小宝一蹦一跳的开爸妈的房间门,大宝使劲儿拧不开,这才扯开嗓子喊:“奶奶,奶奶,门又反锁了,大宝打不开门。”
王伟信夫妻俩缩着脖子,躲在房间里不吭声。
“拧不开不拧,回来。”王大姐实在是来气,喊:“孩他爹,老大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你说整天在家鬼鬼祟祟的锁个门,这是要干嘛吗?”
孩他爹滋溜一口吐出嘴里的旱烟,又滋溜一口吸进一口旱烟,反反复复好一大晌,才冒出一句:“随他们,不行就分家单过。”
“分家单过也不是个办法,瞧老大那没出息样,干了坏事还得让我们俩个老的跟在后面擦屁股。孩他爹,我早就寻思让他们分家单过,唉,养了个没出息的,粘在老婆屁股后面,整天气死个人。”
“奶奶,爷爷,我长大以后有出息,不要媳妇。”
“奶奶,奶奶,我和哥哥一样,也不要媳妇。”
“那要什么呢?大宝,小宝。”王大姐一听,不能这样把孩子们教坏了,以后和孩他爹说话得讲究着点,可不能当作宝贝的面胡咧咧。
“奶奶,我要开大飞机在天上飞。”
“奶奶,我要开房车带奶奶去旅游,带奶奶去郑州找二叔。”
王大姐一听,乐呵了。感情,老大夫妻俩不靠谱,养了俩个宝贝还能宽人心。
“大宝、小宝,奶奶爷爷以后就指靠着宝儿喽!”
王大姐说到老二,就想到候二哥,得找个时间和候二哥候二嫂坐坐,选个好日子把俩个孩子的喜事办了。
“孩他爹,得个空去候二哥那,替老二走一趟,选个好日子让老二和媛媛那闺女结婚过日子。最好年底办喜事,老二放假,媛媛那闺女也有时间。”
“你去办就成,我在家带大宝和小宝,带俩孩子去候二哥家吵吵闹闹办不成事。”孩他爹压根就不想出门走走,南京城离横河新村坐公交车也只需个把小时,孩他爹硬是连横河村也没踏出去半步。过去带着老大老二,见天的在田间地头,他种地,孩子们在地里逮蚂蚱。现如今落得空闲就带着大宝和小宝在村里的祠堂玩,大宝小宝吵吵闹闹。他滋溜一口,滋溜一口吞吐着旱烟,惹得村里的老少爷们跟在一边羡慕,说孩他爹最有福气,一辈子不好事,在横河村踏踏实实做人。
老王家的大事小事,王大姐一把抓,操心的命,大嗓门没变样,“孩他爹,就这两天吧,等会我给老二通个气,和老二先商量商量,问清楚老二啥时候得空闲。”
孩他爹把细细长长的旱烟管,别在裤腰带上,丢下一句话:“孩他娘,你定就行。”说完带上大宝小宝回自个房间去了。
王大姐还在絮叨:“孩他爹,我看电视上,现如今公家饭也不好吃,老二有压力……”一扭头,孩他爹早就没影儿。
王大姐也不想继续呆在客厅里,客厅对着老大房间,她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