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
寒风,呼啸。
少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晃荡着向前走去。
他的双眼没有任何神采,如同一片茫茫的灰色。任凭乱风将雨滴阵阵打在脸上,他也没有眨过一眼。
几片孤单而又湿透了的树叶沾在身上,这是他唯一阻隔自然的“屏障”。
狂风还在呼啸,如同冰原上嚎叫的狼群,想要将这片世界撕裂。
周遭一片黑暗,树木因为变异而奇怪地生长,扭曲如同西方童话里女巫的插画。无数猩红的双眼闪烁其间,贪婪地看着这条狭隘道路上唯一的活物。
然而少年对此却像是置若罔闻一般,依缓缓地向前行进着。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随后就如同雨夜中的火烛一样熄灭了。
几只像极了棕熊的异兽围着一具尸体啃食着,大口一张,从其上撕下一块肉来。
少年看着他们,停下了脚步。
他们......在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眼前的场景瞬时开始了剧烈的摇晃。就像是无数石子坠入湖中,此起彼伏的涟漪波澜胡搅成了一团。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和刚才那具尸体有不到一拳的距离。至于那些异兽,此刻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这是什么?少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上全是一片泥泞的暗红,指缝间还有残留着的肉沫,僵硬的凝固了的血块粘连在了上方,千丝万缕。
“我在干什么?”
进食?
进......
吃?
他的脑袋忽然一阵剧痛,思维化作了混沌,意思忽的一沉。
床头,温暖的阳光从窗外照射了进来,给只穿了一条内裤的少年带来了些许暖意。
他的眼睫动了动,紧接着慢慢张了开来,露出其下黝黑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瞳孔。
“呼~只是个梦。”少年长呼一口气,一掀被子爬了起来。
他的衣服在昨天那场打斗里,已经被撕扯的七七八八了。而他也没有多余的衣服,那要穿什么?齐玉学院可没有所谓的校服。
凡生正想叫一下师傅,让其帮忙买一下衣服。毕竟家里多了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瞄到了桌上,随即就打消了那个想法。
他的嘴角浅浅的上扬了几许,薄唇微红,看来今天心情不错。
哎~这个家伙。
凡生提起桌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新衣,开始穿了起来。
......
“嗨,凡生。”
“哈喽。”
“早上好。”
一个两个问好这也就算了,结果这一路上碰到的同学居然一个个都非常的主动积极,这是怎么回事。
凡生忽然有些不习惯,面对这么多的问候除了尴尬地回一句“你好”,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示了。
总算来到了教室,凡生刚一进门,整座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唰唰地一下朝着他看了过去。
有仰慕,有钦佩,有不屑,也有平静。
咳咳,凡生干咳了两声,低着头急匆匆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在路过喻成汉的事时候,凡生有意的看了他一眼,只见这家伙对他抱了个拳,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的。
“你们怎么了?”凡生坐下后,抬头说道。
“喂,你现在可是名人啦!”喻成汉有些激动,也不知道他有啥可以兴奋的。
“名人?”
“对啊,校报上都写了,还是那一天的头版——《震惊,齐玉第一莽夫败北,冲冠一怒为红颜,真相究竟为何?》。”
“这么浮夸?”凡生眯起了眼睛,手指打开电脑。
这所学校的文宣部是不是闲的慌,还有每日校报这种东西。亲,这边建议无良标题党早饭是墨水配白纸呢。
“不是浮夸不浮夸的问题,关键和你战平的那个人可是32届超A班的第一大猛男,还上过前线,虽说他刚开始的时候没用隐,而且最后还有学姐的削弱以及干扰,不过你这样以及超厉害了诶。”
“他轻敌了而已。”凡生说完,在平板上打开了昨日的笔记,开始复习。
......
所有人都已经今日易言可能会在课上说些什么,然而结果两个小时过去了,除了课本知识啥也没有。原本他们还想听一听这个事情老师们会怎么处理,结果看来应该只能是失望了。
“下课,”易言收拾好了书,手指微微捋了捋稍显褶皱的书封。
“老~师~再~见~”
语落,然而易言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立即离开。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了在场所有新生,最后,这才停在了凡生的脸上。
“凡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易言说这话时难得的严肃了起来,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伞柄被他用力地住在了手里,手心通红。
“是”凡生点头答道,随即跟了上去。
二人前脚刚离开,后脚教室一下又闹哄了起来。
......
易言的步子有些快速,黑亮的皮靴踩在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咄咄声,因而每次A班的人都能及时在老师到达教室前安静下来,班上也没少因为这件事而被表扬。
二人一前一后快步的走着,都没有说话。
俗话说沉默是最好的思考,但凡生此刻却并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不会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意见与看法,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想法。
无论那是对还是错,既然做了,那就承担结果好了。
思考别人对他的评价对他而言就是浪费时间,因为只要你事后没能说服他,就算还有下次,他还敢。
走着走着,二人一路拐过了不少弯,终于是来到了一座小屋前。从屋外看去,整栋房屋完完全全就是西式的风格。粗
长的烟囱旁,呈现三角凸起的屋顶布满瓦片。顶层的阳台上,摆设了几盆昂然的绿意。
“这座屋子保存的不错吧,还是地面时期的风格哦。”易言突然开口说道,脸上不再是那副略有严肃的表情。
门旁竖着一个白色的邮筒,易言走了过去,熟悉地探手从里头勾出一串钥匙,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凡生,打开了门。
“请进。”他从鞋架中取出两双拖鞋,一手将自己的黑伞挂在了架子上。
两人坐到了屋中的沙发上,桌前的茶几有些凌乱,摆满了各类瓶瓶罐罐。桌子的一角放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一根黑金钢笔连笔头都没有盖,就那样散漫地夹在了其中一页里。
“你的巧克力,”易言突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熟悉的黑色包装,“上次你送给了你的那位......红颜,这次我补上。”
显然,这货是看了校报的,居然拿那个胡诌的标题说事。
“谢谢。”
然而凡生只说了这两个字,并没有对其的暗示做出任何表示。
易言坐了下来,指了指他的右手,“感觉怎如何?”
“昨天就已经好了,”凡生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自愈能力很强。”
“不错,那你家里人呢?什么反应?”
“emnnnnn,没说什么,就帮我换了一套衣服。”
“哦?”易言忽然来了兴趣,问道“这倒是少见啊,一般的父母都会关心一下吧,我还以为昨晚我的电话就要被打爆了呢。”
“他没有手环。”
“但你有啊,”易言一笑,“不过就算他拿了你的也没用,一样找不到我。”
“嗯?为什么?”
“我已经把你拉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