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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善后

一个时辰后,归墟河边。

归墟,自南荒的云幂山脉流出,一路向西,从霜海城流入西海,全长十万余里,途经玄武,龙渊,霜海三大主城,其干流更是分部在无数小城内外,是星衍大陆唯一一条能联通各大城市的江河。

因此归墟河也是水上贸易的唯一渠道,各色商船在归墟上来来往往,倒是为这冷寂的河面增添了一丝生机,不过这归墟河中的凶兽也是种类繁多,有一些凶兽极为喜欢攻击商船,吃掉落水的人和货品。

风清玄竟然一路拉着离影来到了归墟河边,而一向非常有主见的离影此刻就是个迷茫的小兽,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更加让离影觉得迷惑的是,自己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居然会如此信任。

所以一路上她都在试图理清楚自己心里这种异样的情愫,完全没有发觉风清玄在偷偷地看她,也就更加不知道自己发呆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咪。

“到了!”风清玄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离影的沉思。

回过神来时,离影却蓦地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到了,只见山色如泼黛,水雾漾轻舟,河面上升腾的雾气将两岸的一抹嫣红变得更加的虚幻,也更加的美如画卷。

然而还不等离影脱口夸赞这绝美的景色,只听得“吱呀”一声,竟是一直坐在小轿中的水墨儿强撑着站了起来,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归墟河,眼中有掩藏不住的欣喜和渴望,就好像恨不得立马飞奔到河边去一般,但她刚走出几步,便脚下一软,眼看就要摔倒。

“小心!”离影见状立即挣开了风清玄的手,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水墨儿。

风清玄看着被离影甩开的手,双睫不易察觉地一敛,像闪耀的星星被乌云遮了一遮,眼神微黯。

“海魅是不能离水太久的,带她去河边吧!”风清玄见离影只是扶着水墨儿,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嗯!”离影点了点,立即扶着水墨儿往河边走去。

初春的河水依旧还是有些寒冷刺骨,但水墨儿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在河水一点一点将她的身体淹没之时,她闭上眼发出了一声满足般的叹息,仿佛极为享受一般。

就在这时,风清玄却突然出手如电,狠狠地一指点在了水墨儿的额头上,那一瞬间,血从水墨儿的耳后细细地蜿蜒而下,而与此同时,一根带血的金针也掉落了下来。

“师兄!!”离影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出手救人,但是打向风清玄的拳头伸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金针封脑非一般医者能够施展的,我只能强行帮你逼出这一根金针!”风清玄点出这一指,神情明显有些倦怠,想来是耗费了不少真气,但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样你便能用些幻术,然后再找个医者帮你慢慢取出剩下的金针!”

“不能全部逼出来吗?”离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拳头,补充着问道。

“同时强行逼出十二根金针,至少也要金武才能做到!”风清玄微微偏过头看着离影,清亮的眼眸里隐了一丝无奈。

“他说的对!咳……”水墨儿此刻也缓过劲来,看向风清玄的眼里也多了一丝感激“:当初抓住我的人至少是个金武,他所留下的金针封脑,不是这么好解的!”

“对了!我可以带你去找瑾颜大人,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医者!”离影突然想起了沐瑾颜,立即建议道。

“瑾颜大人?小师妹你确定吗?”风清玄闻言却是有些忍俊不禁,眼里盈起一丝促狭。

“呃……”听风清玄这么一问,离影突然想起了沐瑾颜的种种“劣迹”,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离影,你不用担心我!正如你的朋友所说,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了!”

水墨儿的声音在离影的脑海里响了起来,而在取出第一根金针之后,她的眼神明显变得更加敏锐起来,水墨儿似乎对于风清玄仍然抱有戒备,所以只是用了精神交流的方式和离影沟通,并没有再说话。

随后水墨儿缓缓解开了身上那件碍事的黑袍,风清玄见状倒是知趣地转过了身,波光粼粼,映得她的肌肤几乎透明,却又像鱼鳞一般闪闪发光,水墨儿在浅滩轻盈地游了几个来回,她冰蓝色的长发在水里散了开来,远远看去,就如同水中精灵一般。

“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水墨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传音入密,她在水中遥遥地望了离影一眼,就像是在和她做着最后的告别一般,而离影也知道,水墨儿这一去,自然是要回到西海的,那么她们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于是离影对着她招了招手,也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再见。

伴随着“扑通”一声,水墨儿的再次沉入了河里,转瞬便消失在了淼淼的河水之中。

“她走了?”风清玄也听到了动静,嘴角隐约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回到西海呢?”

“什么意思?”离影回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风清玄。

“你觉得醉梦楼会这么轻易地妥协?”风清玄却摇了摇头,就像长辈在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缓缓解释道“:他们一定会派人追捕那个海魅的,至于能不能够逃脱追捕,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离影闻言顿时皱起眉头,她年纪尚轻,又从未涉足过江湖,自然不知晓这些心计和手段,但风清玄却是看的透彻,他从十岁开始便跟着师父四处游历,在十二岁成为铜武之后,他就自己独自在星衍大陆上闯荡了,可以说他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武者了。

“可恶!”离影忍不住低声咒骂一句。

“你很在意那个海魅吗?”风清玄的语气依旧轻柔,他并没有追问离影为何会想要帮助那个海魅,但此刻他却蹙起眉,眼神沉冽得如同一片深海,平静中埋藏着波澜。

“呃……”离影似乎没有想到风清玄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你的确很在乎她,我可以去找些关系让醉梦楼就此罢手!”风清玄的声音低柔而坚定,离影有些怔怔地看着他清亮微澜的双眼,而那双眼眸里面映着的,只有她的倒影。

“为什么……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离影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

“第一次见面吗?”风清玄伸手拨开了离影额前的碎发,口中重复着离影的话,眼神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无奈。

“可是,我又觉得你很熟悉……就好像是很久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离影突然伸出了手,伸出手指轻轻勾勒着风清玄的脸庞轮廓,缓缓凑近细看,眼神却有些迷茫。

风清玄似乎也没料到离影会突然靠近,一张清俊的脸上努力写着“冷静如常”四个字,但是通红的耳垂却将他内心的慌乱暴露无疑。

“咳咳……”风清玄垂首低咳了两声,拂去面上绯红,再抬首又是朗月清风的模样。

“你是我老师的关门弟子,于公于私我都该多加照拂你才对!”风清玄笑着说道。

“师兄……么?”离影依旧有些痴痴的。

“说起来我只是老师的学徒,其实也算不上是你的师兄,所以你叫我清玄就好!”风清玄微微扬了扬嘴角,眼里鞠起一丝笑意。

“清……清玄!”离影有些别捏地叫出了风清玄的名字,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顿时飞上一团红晕。

“那我以后就叫你影儿了!”风清玄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那个海魅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定会保她平安!”。

“多……多谢!”

离影有些结巴地回答道,话一说完,她就恨不得把自己那不听话的舌头咬掉,她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只要是在风清玄的身边,她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笨拙,就连说话都有些吞吞吐吐,和平日一贯冷定淡然的模样完全相反。

“先不要着急说谢谢,我这个忙可不是白帮的!可是要向你收取报酬的!”风清玄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

“什么报酬?”离影总算是流利地说完一句话了。

“秘密!”风清玄却是突然笑出了声,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点了离影额头,狡黠地说道“: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薄雾萦绕的归墟河边,两人的身影显得愈加的朦胧而梦幻,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正在打情骂俏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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