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菲菲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但也能想象到那有多残酷。
有一次顾菲菲误闯进正在洗澡的李成德房间,看见了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些刀伤剑伤,新伤老伤,看的顾菲菲心里直打颤,瞬间就哭了出来,任凭李成德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顾菲菲实在不敢想象对方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换了自己,恐怕早就撑不过去了。
“王朝很是太平,那些子虚乌有的话,你就不要相信了”
“哼,你就骗我吧”
李成德不想说的话,别人是问不出来的,知晓对方脾气的顾菲菲也懒得继续问下去,腮帮子鼓鼓,气呼呼的离开了花园。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李成德无奈的叹了口气,曹管家看着两人,也是欲言又止。
经过这么一闹,两人着实僵了好几天,饭也是分开吃的,两人之间冷硬的气氛,吓的那些家仆们人人自危。
转眼间就到了皇上的寿宴,李成德原本是不想带顾菲菲去皇宫的,但如今人已经被皇上知晓了,自己再遮遮掩掩的也没有用了。
“太好了,我居然真的可以进皇宫了”
顾菲菲原本还想着怎么和李成德说自己想进皇宫参加皇上寿宴的事,但想着之前在花园的不欢而散,始终不好意思开口问。
没想到对方居然主动问自己要不要陪他去参加寿宴,去,当然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只是去皇宫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吗”
看着知道自己能进宫后兴奋的一刻不停的顾菲菲,李成德笑问道。
“当然兴奋了,那里可是权力的中心,整个王朝最尊贵的人住的地方,我当然要好好去看看那里长的什么样子,看看和故宫是不是一样的”
说着,摸了摸眼前的马车。
“这是真的马车哎,好帅气啊”
李成德身为御亲王,出行的排场自然非同一般,这嵌了金丝,绣了祥瑞之兽的轿子还是皇上特别命宫人定做的,不仅如此皇上还特许御亲王府以六马驭车,此等殊荣,旁人难忘其背。
顾菲菲第一次见到真的马拉车,一时兴奋,直接对着马头摸去,怎料马儿初见生人,受了惊,抬起上半身就往顾菲菲身上踩去。
“小心”
护在一边的孤七还没有动作,李成德就先行一步,将人拉开护在怀里。
“你没事吧”
“没,没事”
被吓着了的顾菲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好在没受什么伤。
“求主子恕罪”
这一突发情况吓的周围的奴仆皆是心惊肉跳,尤其是那马夫。
整个御亲王府里别说是有眼睛的,就是那眼睛瞎的都能看出来王爷对顾小姐的态度不一般。
如今自己管的马伤了顾小姐,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扒成皮。
马夫吓得立马软了脚,半跪半爬的来到顾菲菲的跟前磕头求饶。
“求顾小姐恕罪,求顾小姐恕罪”
顾菲菲没开口,一边的李成德冷声道。
“你是马夫,连马都看不住,还要你做什么”
听李成德这么一说,马夫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孤七,杀了这畜生”
“是”
听到王爷唤来孤七,那马夫已经猜到了自己和追风的未来,看着孤七向追风走去,马夫闭着眼,瑟缩着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退,鼓起勇气,求饶道。
“求,求王……王爷饶了追风一命吧”
那马名唤追风,被马夫从小养大,感情自是不一般,听到李成德唤孤七的名字,他心知王爷是要斩杀追风,立马跪爬到李成德的脚跟边求饶,头碰地,磕的响亮,没一会儿就见了红,哭的也是一个惨,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来不及擦,全部糊在脸上。
其实这事顾菲菲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自己突然间被吓了一跳,缓一会儿也就好了,不曾想李成德一开口就要杀了这马,还吓得那马夫成了这样,心里不安的她立马捏起两根手指,轻扯李成德的衣袖,让他不要杀马了。
“二爷,我虽然被吓着了,但也没有到要杀了这马泄愤的地步,我看不如算了吧”
“孤七,停下”
李成德看向怀里的人,问道。
“不杀了?”
“真的真的,不杀了不杀了”
顾菲菲拍拍自己凸凸跳的胸口,连连摇头。
“我没事了,你别杀马了,你看那马都哭了”
李成德抬头望去,只见那马真的流出了两行清泪。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孤七,你去换一匹马来”
“是”
马夫一听不杀追风,连连叩头谢恩。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李成德居高临下的看着马夫。
“要谢就谢顾小姐”
“小人多谢顾小姐”
“没事”
顾菲菲说着看向那马夫,入眼就是额上那一抹红,于心不忍。
“二爷,你看他的头都磕破了,不如你让别人给他拿些药敷上吧”
李成德还未表态,那马夫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自己头上不过是一点小伤,如今这狼狈的样子已经是污了王爷的脸,自己这下贱坯子又怎么配用那上好的药呢。
“不,不用了,谢谢顾小姐,奴才是贱骨头,不需要用什么药,等下小人去找捧香炉灰抹上就行”
普通百姓留了血都是放任不管,过几天结痂就好了,遇见严重的,便用香炉灰止血,这土法子顾菲菲也知道,可这御亲王府又不差这么一些药。
“香炉灰,这么脏的东西怎么行”
说着顾菲菲跑到那马夫的身边,解下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巾,替那马夫擦拭起额上的血痕。
“先把血擦干净,再去抹点药就好了,注意这几天可不能沾水,嘴上老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的,听的我都烦了,命就一条该好好留着,谁也不是天生贱种”
马夫被顾菲菲这番惊世骇俗的话给惊的呆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自打出了娘胎,自己的爹娘就一直说他们是贱奴,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命,哪天死了也没有人会同情自己。
就算进了这御亲王府,也因自己为人木讷,不善与人交际,干的都是些没有油水的活,而被排斥在外,不被其他下人看的起的。
“你怎么呆愣愣的,难道吓坏了”
顾菲菲看马夫那傻愣愣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捂着小嘴,笑出声来,这笑声听在那马夫的耳朵里只觉得是天上仙子在偷笑。
“真好看”
“什么”
顾菲菲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回问了一嘴,马夫立刻反应过来,知自己失言,赶紧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唯恐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那顾菲菲可是自家王爷看上的人,哪能被自己这等宵小之辈肖想,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趣,动不动就跪在地上不起身,好了,我得走了,地上脏,下次记得头别趴的这么低”
顾菲菲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礼仪,岂是自己这三言两句能够改变的。
看开的顾菲菲也不再多言,跑回李成德的身边,挽着他胳膊,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只是这次学聪明了,再也不敢擅自去摸马头,生怕再被吓一次。
马夫跪在地上,本想偷偷地再看顾菲菲一眼,不料却对上李成德充满杀意的眼神,全身冷的打颤。
刚刚那句话顾菲菲没有挺清楚,他李成德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二爷,你在看什么啊,快上车啊”
顾菲菲看李成德久久没有上车,等不及的她掀开帘子催促着人上车。
“没什么,来了”
李成德收回那如猎豹般紧盯的视线,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二爷,你这马车真高级,坐垫好软,好舒服啊”
李成德在京都是何等响当当的人物,哪怕是底下坐着的一块小小软垫都绝非凡品。
顾菲菲第一次坐马车,难免兴奋,李成德见她那样子,微微一笑,说道。
“不过是马车,至于这么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我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马车,你这是见的多了,不稀罕了”
“对了,这是什么?”
顾菲菲说着从一旁的矮柜子里抽出一盘点心,宴会要晚些时候才开始,顾菲菲为了能在宴会上多吃一些中午都没怎么吃,李成德怕她路上饿了,特意在马车上备了一些点心。
“你中午都没怎么吃,我怕你饿着,所以让人备了一些点心”
“太好了,我还真的有些饿了呢”
顾菲菲本想伸手去抓点心,却在半空中停住,面带羞涩地看向李成德,后者感受到顾菲菲的眼神,笑着看向对方,说道。
“我脸上又没有点心,你看我作甚”
顾菲菲试探地问道。
“你不生气了”
李成德看着对方,反问道。
“生什么气”
“就是那天在花园里面,我怪你什么都不肯和我说的事啊”
李成德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吗,我不记得了”
“对不起”
顾菲菲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致歉。
“你居然会主动和我说对不起,真是稀奇,而且你不觉得道歉的顺序错了吗”
“顺序,道歉还要什么顺序”
“我以为你若要道歉,也会在我们上马车之前”
“那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人家不是不好意思吗”
想起刚刚两人之间的互动,李成德可是一点都看不出不好意思。
“我看你是见到马车太兴奋,现在两个人在马车内独处,觉得尴尬,才找我道歉吧”
被说破的顾菲菲瞬间红了脸,扑到对方的怀里,不肯抬起头。
“哎呀,你知道就好了啦,干嘛一定要人家说的这么明白啊”
“那我也对你说句对不起好了”
嘴上这么说,可嘴角露出的微笑却透露了对方的腹黑,李成德绝对是故意的。
御亲王府距离皇宫不算远,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停了这来,欢歌在外轻声说道。
“王爷,顾小姐,皇宫到了”
顾菲菲一听到了皇宫,不等下人们掀开帘子,自己就兴冲冲的动手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红砖黄瓦的燮方殿,前后直通的六棱石子路,顾菲菲心里道,真大啊。
“怎么,看呆了”
“那倒没有”
怕人多口杂,顾菲菲凑近李成德耳边悄声说道。
“毕竟我也是去过故宫的人,只是我以为这里的皇宫与咱们的故宫会有些差别,没想到外观上倒是差不多”
“这里有些东西和我们以前待的地方差不多,只是有些细节上的差异罢了”
“原来如此”
两人凑近说话的时候,李成裕也到了燮方殿。
因为李成德是得了皇上亲口懿旨,进出皇宫不需要检查的唯一一人,所以皇上估摸着时间,就早早的来到燮方殿找自己的二皇兄,却没想到刚刚好看到两人亲密的一幕,顿时觉得双眼刺痛。
看着李成裕变黑的脸,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海公公立刻尖声喊道。
“皇上驾到”
众人面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见皇上到来,立刻下跪行礼。
“奴婢参见皇上”
李成裕对下人们的跪拜之礼充耳不闻,径直来到李成德身前,顾菲菲没有学过皇家礼节,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便照虎画猫,跟着身边的绯莲学了起来。
“民女顾菲菲参见皇上”
李成裕执掌王朝多年,身上的威势也不是盖的,直压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李成德见李成裕一直盯着顾菲菲看,看的眼睛都快喷了火,心知不妙,立刻大声高呼。
“微臣参见皇上”
李成裕的注意力被这声给引了过来,见到李成德,皇上的脸色才稍稍放缓,见皇上的心情稍有平复,边上跟着的海公公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心想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上听说御亲王进了宫,原本兴冲冲地跑来燮方殿找王爷,怎料好巧不巧,居然看见了王爷和一陌生女子如此亲密,哎呦,要是多来几次,杂家这小命也要不保了”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燮方殿了,晚上就是皇上的寿宴,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才是”
李成裕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
“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每年都这么干,朕都厌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