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邬尔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小男孩,很耐心地安慰着一个小女孩。小男孩不喜欢笑,却还是笑着和女孩说话。
小女孩觉得,这是世上最温暖的笑了。她刚刚失去了妈妈,爸爸每天也很难过,还要忙着处理妈妈的身后事,哪有时间对她笑呢。
小男孩说:“妈妈会回来的,只要你相信,妈妈就会回来。”小女孩信了,所以她不愿意参加妈妈的葬礼,不愿意看着别人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她,所以她大吵大闹,大哭着跑了。无论爸爸怎么叫她都没有应,也没有回头。她感觉到爸爸也哭了,可是爸爸不相信她,爸爸说妈妈怎么可能会回来?所以她也不要理爸爸了。
妈妈呢?妈妈你在哪里?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呢?小女孩又遇到了小男孩,她哭得很伤心,她说:“我的妈妈回不来了……”小男孩说:“你回家睡一觉,妈妈就回来了。”
她听话地回家睡觉,醒来后床边没有妈妈。她哇哇大哭着,有人推门进来了,女孩望去,一个朦胧的身影,是妈妈。妈妈真的回来了。女孩委屈地哭了。女孩喜悦地哭了。
然后梦醒了。
枕头沾湿一片。
邬尔夏睁开眼睛,抹去脸上的泪痕。
梦是真的,可是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小男孩也是真的,可是她再也没有遇到小男孩。
窗外已经隐约可以看见晨光了,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一切都是不一样的。邬尔夏利落地下床洗漱,换上一套运动服,平静地出了门。
邬尔夏已经在操场上跑起步来。
初秋的清晨是有些冷的,清凉的风吹得她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晰起来。
跑了有半个小时,邬尔夏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她有些累,气喘吁吁的,汗水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可是出过汗后,她感觉自己的心情明显舒畅了些,觉得这样也挺好。伸展手臂,邬尔夏轻轻呼了口气。
妈妈已经去世十一年了,那一年邬尔夏八岁。八岁真是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好像懂得什么却又不甚明白。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过得挺好的。邬尔夏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女生,她很懂得安慰自己,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是这样。妈妈去世了,她很难过,可是振作也不是难事。流不出泪了,伤心也就告一段落了。毕竟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只是今天的她到底是不同寻常。
一个声音募的在心底响起,我们可以一起照顾它们。
邬尔夏瞬间真的很鄙视自己。可是她连自己也无法否认的,也不想欺瞒自己的,是她的的确确很开心。所以才会夜里做了梦?梦到第一次相遇的模样。
无声苦笑,她记得的,一直都记得。小男孩带给她的温暖,她怎么可能会忘记?虽然她记得的只是别人眼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根本不用记在心上的,小事。
可是那又怎样?她轻轻吐出一口郁气,负能量排揎的差不多了,邬尔夏打算再走一圈就去吃早餐。
前面五十米,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背心、黑色运动裤的男生缓缓跑来。男生气质清隽,双眼深邃有神,举手投足间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