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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此间事了,水溶派人护送太妃、黛玉以及一双儿女到自家别院去休息,自己令人收拾残局。

赵哲远因怕委屈了宝钗,亲自护送。

北静王府别院在长安西郊,十分幽静,此时正值初冬天气,天空中飘着细细的雪粒,冷冷的空气带来清新的气息,方才的压抑与紧张一扫而空。

来到别院,车轿停下,太妃等人鱼贯而入。

早有下人收拾好了房舍,笼起火炉、地炕等取暖之物。

太妃见两个宝贝孙子困倦不堪,便命人抱去休息,自己也乏了,吩咐黛玉好生歇着,也走了。

赵哲远只送到了二门,没有跟进来,却叫丫头送了安神茶过来。

黛玉笑道:“宝姐姐,这位赵公子果真是心细如发啊!”

宝钗戏中欢喜,笑道:“水王爷也不错啊!谁看不出来,在他心中你比那一双儿女更重要呢!”

黛玉粉面微红,佯作嗔怒:“宝姐姐,你再这样口无遮拦,休怪妹妹翻脸了啊!”

宝钗在脸上刮着羞她:“哟哟哟,你说我就可以,我说你你就恼了?真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黛玉叹了口气:“我和王爷不过是义兄妹而已,并不涉及男女私情。姐姐你则不同,赵公子对你的心意你也明白,如今你与宝玉已经毫无瓜葛,如何不好好为自己下半生着想?”宝钗近来言语古怪,总把自己和水溶往一起扯,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宝钗闻言红了眼圈,垂首不语。

她身边的小丫鬟燕儿笑道:“我们小姐脸皮薄,郡主娘娘何不恳请太妃为他们二人做主?”

黛玉留神打量这小丫头,见她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模样水灵,心思灵巧,笑道:“你这丫头到会说话!此事倒也不难,只不知姐姐心里怎么想?终身大事儿戏不得,况且那赵公子今后必定爱宠众多,只恐委屈了姐姐。”

宝钗泪珠滚滚:“林妹妹,既然你这么问了,我也就顾不得羞耻了,老实说,像我这样的被夫家休弃之人,还能有什么奢望?赵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便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万一。何况我……”她满面娇羞,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只顾摆弄衣角。

燕儿善解人意,笑道:“其实赵公子的心思也不难猜啊!比如说,赵公子身边原本连一个丫头也没有,自从救了小姐之后,才买了我们几个,而且照理说,我们不该再跟小姐这样称呼,可是公子吩咐下了,只许叫小姐不许叫夫人,这不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小姐曾经嫁人这回事么?而且,公子对小姐可谓是百般呵护,不舍得给小姐半点委屈。要我说啊,在公子心里,小姐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宝钗粉面通红,啐道:“你这蹄子偏就知道这许多!”

黛玉抿唇微笑:“这丫头说的也不错,我这就和太妃去说。”是否该让太妃转告赵哲远提高警惕呢?

宝钗忙道:“慢着!林妹妹,姐姐却要再问你一次,你今后作何打算?”

黛玉心道:来了,好戏要开唱了!淡淡一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其实我来北静王府也不过是为了避难,如今风浪已过,等姐姐好事一过,我便告辞还乡去。你知道,我是南面的人,在北面漂泊久了,难免想家。”

宝钗叹了口气:“莫非你就这样孤独终老么?还是说你此去要和龙天逸一同归隐?”

黛玉垂首不语,大概已经猜到宝钗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宝钗继续说道:“坊间流传‘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妹妹,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人品相貌万中无一,又有郡主这样煊赫的身份地位,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人生匆匆几十年,遇到的人却何止万千?你与龙天逸聚少离多,他的事你又知道几分?试想,他若是着紧你,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在外漂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事都瞒着你?不是做姐姐的搬弄是非,或许你只是习惯了这个名字在你的生活中出现而已。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北静王爷则不同了,更难得的是,你在北静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不光与太妃合得来,就是和小王爷、小郡主也是和睦融洽,不愁将来不好相处。我当日和宝玉成亲,你也知道,我那婆母兼姨妈是怎么个脾性,贾家又正值多事之秋,我是动辄得咎。况且当日她娶我进门,也不是说当真多么喜欢我,不过是看上了我们家的钱财,或多或少可以帮衬宝玉。

我那不争气的哥哥出了那么大的事,使得我们家道中落,二太太再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风姐姐又被叫过去大老爷那边,这边的家事就都交给了我,家中早已只剩了空架子,每日里入不敷出,时时处处都打着饥荒,没奈何只得拆东墙补西墙,强撑门面,可是也只是顾得了这里顾不了那里,保全了一头,得罪了另一头。”

宝钗深深叹了口气:“人人都说我这个宝二奶奶做得风风光光的,谁又知道我的苦楚?我又不像有些人那样会想法子放印子钱,一来二去,弄得连头面首饰都变卖了。可是,哼,即便我呕尽心血又如何?还不是招来了一身骂名?不光二太太明里暗里讽刺我,就连那些下人也没一个不说我坏话的。”

说道心酸之处,宝钗眼中落泪:“我纵有千日不好,也终有一日好的时候吧?却不曾想,世态炎凉如斯!我把心也灰了。想把家重新交回二太太手中,还不曾交接,家里便出事了。”

“也是我不当申斥袭人,”宝钗苦笑道,“我本知道袭人是太太的心腹,每每到太太那里通风报信,甚至搬弄是非,所以事无巨细都不叫她知道,以礼约束,看到她有出格之处少不了说她几句,不免遭她记恨。你也知道,她本是宝玉内定的姨娘,可是我过门之后,嫌她心术不正,总没有给她名份,彻底得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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