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爷走在回家的路上,目若朗星,态度随和,身边的人一如往常,像他行礼问安。
“乐爷,早上好,听说您收徒啦,恭喜啊。”巡逻的护院,人人面带微笑,和对待奴隶时,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乐爷并不讨厌这种差别待遇,这就是命,要想改变,只有付出更多的努力。
“是啊,想不到,这么快就全知道了。本想过些日子在公布的。”乐爷很难得的与护院聊了起来,以往乐爷都是点头示意或者“嗯”了一声擦肩而过。
护院有些受宠若惊,看来乐爷这是收了徒弟心情大好,赶紧趁热打铁。
“哎呀,咱们这个园子才多大,乐爷的事,那还不人尽皆知。乐爷您可是人中龙凤,狼崽子,更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从小就机灵懂事,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想必日后有乐爷的教导,还不一飞冲天,乐爷就等着享福吧。哈哈”
“多谢吉言,但愿如此吧,哦,对了。”乐爷乐呵呵接着话茬。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吩咐今天不当班兄弟,今晚到我哪里喝酒,大家高兴高兴。”
“好勒,那我就替兄弟们多谢乐爷款待了,今晚一定到,到时候乐爷您的酒可要备足啊。”护院乐呵呵的拍着胸脯保证。
看来乐爷今天是有了徒弟,心情都不一样了。以往哪里有这种机会亲近乐爷,回头定要送份大大贺礼,说不定乐爷就对我另眼相看,升个小职也不一定。心里越琢磨越开心,眼睛笑得都睁不开了。
奴园护院是个辛苦的活,好处没有,还要成天风吹日晒的看守这些奴隶,一点私生活时间都没有,乐爷是自己顶头上司,有机会谁不想往上爬。
“一定,那就有劳了,来不了的兄弟,剩下的改日我在另外赔礼。”乐爷拱手施礼。
护院连连摆手“哎呀,乐爷瞧您多见外不是,这点小事你还跟我客气,我先去通传一声,咱们晚上见。”
“好,晚上见。”
乐爷目送护院离开,脸上方才的笑意尽去,先走到厨房吩咐厨子备好晚宴去了。
厨子表面乐呵呵的,暗自在心里哭鸡鸟嚎的抱怨“那么多人,这是要累死我啊。”
“对了”乐爷好像听到了他心里的抱怨。
“今晚人这么多,就你们俩,,,,”乐爷看了看厨子和我阿娘。“昨天新来了些奴隶,你去挑些年纪大的帮手吧。”
厨子顿时喜出望外“谢谢乐爷体恤,放心,乐爷事给您办的妥妥的,绝不给您丢面子。”
“嗯,你办事我放心。”乐爷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我阿娘。
厨子看在眼里,心领神会“乐爷放心,小英在我这手脚麻利的很,没受过半点委屈,以后就让她服侍您的饮食起居了,您也好安心教徒不是?”
“有劳了”乐爷拍了拍厨子肩膀。
“哪里哪里”厨子嬉笑的接受乐爷的示好。
乐爷是三大监工之一,职责是护院头领,主管防护,监督工作。
所有的护院任凭调遣,只是却没有抽调奴隶的权利,这是职责问题,不能越权,也是乐爷待人处事的态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不能破例。
说道这方面,哪怕是负责杂物的佛爷也比他有资格说话。
这么迂回的帮助,也是用心良苦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我看见乐爷出现在我眼前,顿时的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乐爷把我扶好,弹了下我的额头“毛躁。”
我傻兮兮的笑着站起来,接过炉边的热水,为乐爷添了一杯新茶,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
虽然内心隔膜已除,但我还是不知道如何与师父好好相处,生怕做的多了,少了,惹人不开心。
乐爷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冲我笑道“今晚我叫了些人来吃饭,正式公布下收你为徒的事,到时候你不用太拘束。知道吗?”
“是,是师父,但是师父,会不会有点急了,不是说要先磨练磨练我的吗?七儿现在还什么都没学,到时候在丢了师父的面子。”我有些受宠若惊师父对收我为徒的重视,但又有些担忧的问着。
“那个你不用担心”乐爷云清风淡的答道。对于这些有的没的,从来就没重视过。
“对了,今天回来的时候,我见过你娘了。厨子以后会让她专门负责我的饮食起居,你就安心的跟着我修炼,以后有了本事,一家人能团聚也说不定。”
乐爷说的自然平缓,对他而言真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我知道师父原则性极强,为了我这个新收的徒弟,这已经是触碰他底线,越级管理的问题了。
“多,多谢师父体谅宠爱,七儿无以为报,给您扣头了。七儿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师父,哪怕日后师父打死我都心甘情愿。”
这份相助之恩如同在造,加上培育之恩,体恤之情。我眼含热泪,跪倒在地,“铛铛铛”的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别磕了,你都头都肿了。晚上我那些属下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我收了个怪物那。”乐爷心疼的把我拉起来,看着我额头的大包,打趣的说道。
“我,我才不是怪物那。”我摸了摸眼泪,不过今天确实太激动,哭的次数太多了。
“呵呵,看看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都成小花脸了。”乐爷看我泥泞的小脸漏出会心的微笑。
“七儿,是家里的男子汉,阿姑说男子汉是不会掉眼泪的,只是师父对我好,七儿控住不住罢了。”我抽了抽鼻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你啊,你可真是个男子汉。”乐爷掐了掐我的小脸蛋,眼眶些许的有些红润,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
眼泪,是个无用之物,却最能表达人内心的感情,阿娘离开后,他也不知多久未曾流泪了。
用衣袖遮挡下脸部,乐爷收拾好情绪,看看了有些衣不蔽体的我,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件不大的衣服来,看起来像是黑麻做的,磨损比较严重,缝缝补补很多,却依旧是一件整齐得体的衣服。
比我身上这件可以称之为开裆裤的乞丐服要好的多了,乐爷把它放在我的身上比量了一下,虽然有点偏大,但是却很合身,像件风衣一样。
也是难得,我虽然骨瘦如柴,三岁的年纪,却有五岁的幼童那么高了。
乐爷暗道了一声天意,这件衣服是他阿娘为他亲手缝的,这么多年来也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念想。
陪着乐爷走过,最无助,痛苦的时光。他一直舍不得扔,想不到今天又派上用场。
我穿上乐爷给的衣服,兴奋的不能自己,虽然有点大,但这是真正的衣服,那件开裆裤的大衣我早就受够了。
乐爷看我上蹿下跳的样子,也不说什么,命运是个轮回,当年得到这件衣服的时候他也一样。
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近晌午。
本来今天是打算教我修炼的,但是因为有了晚宴,所以只好延后一步。
刚用过阿娘带来的午饭,厨子就带人来大张旗鼓的在屋子和外面摆上了桌椅。
以前奴园奴隶最多五百户的时候,哪怕现在都走了,护院还是有一百多人,除去要当班的也弄了十来张台。
这是要忙一小天的节奏啊,看着厨子和一干人等忙碌的样子,我有些志得意满的歉疚。
但是当我看着昨天和我对话的老者时,心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总感觉今天晚上要有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