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沟通无果,我穿好衣服,背上包,摸着腹部走出大厅。
在我的潜意识中,或许舍不得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阿洛忙跟出来,鼓足力气扯住我身上的疯牛皮背包,搞得我踉跄着退到他的臂弯中。
我弯过身子,仰视着他那满脸横肉的脸庞,绝决的说:“放开我,就当我们分手了。”
他轻轻松开手,疑惑的盯着我,然后苦涩的说:“要分手必须打掉孩子。”
我见他稍有失神,撒腿就跑。
当我没入黑暗,跑到草坪后,他才像一头饿狼,冲刺着奔来,将我扑倒。
几个翻滚,他顺利的抢走了我背上的背包,便回到急诊大楼入口处的路灯下,将包包里的东西倒在水泥地面。
我顾不得太多,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拾捡身份证及银行卡。
他则冷漠的、无情的用穿着我为他购买的英伦风皮鞋的右脚,重重的、狠狠的踩在我的右手手背上。
刺痛传来。
我的目光落在紫红色的皮鞋上,久久不愿离开。灯光下,鞋面为何会泛起猩红?
我没哭闹,他以为并未伤我分毫,于是又踩了一脚。
忍着疼痛,倔强的昂起头,愤恨的盯着他。
因他的面目完全沉浸在阴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此刻的我已不在意他会作何感想,将内心所有的恨意、愤怒全部化在盯着他的目光中。
只可惜现实中,眼光不具备杀伤力,否则他已万箭穿心。
数分钟后,他才移开那该死的右脚,并冷冷的俯视着我。
我忍着痛,用鲜血淋淋的右手捡起身份证和银行卡,却不曾想起身时,他快速的将之轻松抢走。
那力道,让我不断流血的右手手指为之震颤。
我眼睁睁的盯着他,得意的将我的私人物品放进了他的裤兜,忙顾不得疼,想将之抢回。“把身份证、银行卡还我。”
他用手死死地护住裤兜,嘴角一歪,戾气冲天,邪笑道:“不可能。”
几次尝试无果,我那早就透支的身体只得作罢。
此刻,外面很黑,黑得让人觉得恐慌。而我们两人站立之处,有着唯一的一盏路灯。
路灯将他笼罩,却让人更加看不清他的模样——我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当初热心肠的、主动想要帮我的那个同学?
他的脸庞近在咫尺,但是却陷在阴影之中。无言的我只能从黑暗中感受到他眸子中透出的深深的戾气。
接而,我又去抢他手中的背包。就算失去身份证和银行卡,但是至少得保护好晚上下楼时在快递储存柜取出的合同。
那是奇艺公司及另一家宣发公司寄来的盖了章的合同。
阿洛见我很是在意,嘴角扬起了邪恶的弧度。一把举起背包,然后冷漠的拉开拉链。
“哗啦啦!”
纸片翻飞,慢慢的落在地上。
我含着眼泪,卑微的趴在地上,将几十张合同捡起,扫去其上的浮尘。
当整理好合同后,他又一把将合同抢走,并用手轻轻的撕毁,以此威胁我。
眼泪,不再受控般被我圈禁在眼眶中,“嗖嗖嗖”的不断往外流。
他将背包挂在肩头,便拖着我再次进入医院,站在挂号窗口前等待急诊科的医生处理完车祸少年的伤口。
实在无力的我又一次坐回窗边的铁椅上,绝望的、无助的看着右手手指上的几处创口慢慢浸出鲜血。
灼烧般的痛疼,让我心跳加快,呼吸变得急喘起来。我突然感觉鼻孔堵塞,呼吸艰难。
阿洛心绪不宁,在大厅的过道踱着步子。
虽然他喝了很多酒,但是异常清醒,否则不会在走进过道深处后,便破口大骂,以全他自己的脸面。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也知道方才对我的所作所为很是过分。
“滚你么的什么女作家,居然没有正义感。看到别人受伤了,还想回家。你特么有什么资格生我的孩子。”
重复的咒骂声,伴随着无数回声,交叠着飘荡在空旷的医院大厅中,很是响亮。
他,太过可悲。
而他口中不堪的我,亦是可怜。
也许他不知道,他的这番言论在外人看来,是多么糟糕。既不能全了自己的面子,反而显得品性格外低劣。
像他这么聪明的男人,既然决定跟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撕破脸面,又何必如此肤浅的辱骂于我呢?
直接将我的东西还给我,一拍两散,不是更好吗?
可他不仅想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想将我踩在自己的脚下,以此证明他的高不可攀。
可事实呢?
他有哪一点“配”得上我?
至少在世俗的眼光中,他毫无价值。
一无是处的事实让他的灵魂变得扭曲,于是他百般折磨于我,让我陷入深渊,迷茫的不知道逃往何方?
同时我深知,若没等到他心甘情愿的主动放手,他定会追着我不放,并把我搞得“臭气熏天”,方才傲慢的离开。
以此证明自己的“了得”。
他这样不堪的人,总会杜撰别人的不堪,来极力维护自己“乌七八黑”的颜面。如同此刻他的行径!
我没理会他,依然默默的坐在窗边的铁椅上,长长的吸着气,又长长的吐着气,以调节自己的气息。
面对这一切,我仿佛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不再生气。
接待台的值班医生和保安时不时投来“怜悯”的目光,我坦然的一一回以淡淡的微笑。
我只是一个被折磨数天,且有身孕的弱女子,自私的想要早睡,自私的想拥有“健康”的生活,没什么不对。
就算更多人投来“鄙视”的目光和“唾弃”的口水,我依然可以让这伤痕累累且疲惫的身躯,挺直腰杆,坦然的面对一切,并回以“坚定”的笑容。
这份理直气壮,让我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昂首阔步的走到接待台,再次询问了急诊科医生的状况。“请问急诊医生什么时候到?”
“双楠路口发生了交通事故,医生正在抢救伤员。若你要急诊流产,得等。”年轻的女护士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春风,抚慰着我受伤的心扉。又像一阵甘霖,渐渐的浇灭着我心中的怒火。
我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嗯”了声,打算回到座位。
可阿洛却走到了我身边,使劲的抓着我手腕,拖着我进入急诊室,对护士道:“给她处理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