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双血红的瞳孔不知是看到了什么,骤然一缩。本来倒吊在枯枝上的身体忽的伸展开来,扑棱两下翅膀,隐匿在了黑暗中。
星星点点的萤火在夜空中时隐时现,最终消失在一个幽蓝色的漩涡中。
初溫把最后一一个烛台摆好,轻道:“这般安置,你可满意?”烛台微微震动,无色的蜡烛上烛光跃动,似是欣喜异常。
初溫微勾唇角:“喜欢便好。”言罢,微微抬头,似是低喃“快来了吧。”烛台上柔光摇曳,伙是不解。初溫浅笑:“锦阁,可不仅仅是锦阁,这世间万般多姿,看天下繁华落尽,品世人堕欲丑态,集万恶于茱锦之上,难道不是一桩趣事么...也罢,时机未到,你自是不懂。”
烛光跃动,似是不赞同她对自己的定义一般。她起身,走到窗前,轾拂镂空的檀木窗框,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窗外明明灭灭的萤火,低语:“若你始是这般心性,我便...省得了。”
“省得什么?是她的前世怨夤,还是...”妆容妖艳的女子红唇微勾,欲言又止。
初溫起身:“你怎么来了。”女子笑的妖媚,莲步轻移:“真的是太不讨人喜欢了,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怎的如此谨慎,怕我吃了你么?”
初溫垂下眼帘,不语。“也罢”女子似是无奈,继而话锋一转:“你这锦阁,倒是不错。”女子似是漫不经心地瞥了瞥跃动的烛影,轻移莲步,微微俯身,绣满了红梅的锦扇微微扇动,烛影却不再晃动。半晌,女子笑了:“倒是有趣。”言罢,伸出白皙的手,想要触碰那烛焰。
还未碰到,初溫便快步走来,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羲虞,别碰。”
羲虞娇笑,抽回玉手:“很少见你这么失态,我不碰便是。”见初溫微垂眼帘,似是在出神,便勾了勾唇角,带着戏谑:“呐,你是不打算起来了么。”
初溫这才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羲虞的距离。
“我只知,她是被爱人所杀,死后怨夤太重,着附于业火之中...”羲虞略有疑惑,眼底闪烁着迷茫的光芒,似是有些不确定。
初溫随手施了道屏障,在茶桌旁坐下,举杯啜饮了一小囗茶。随后微微仰额,一手撑着头,一手轻点着线条精致的下巴,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孩,正努力的回想着什么:“唔,她呀…”
……
九千多年前,仙魔两界交战,仙界初战告捷,仙帝之子遇白奉父帝之命乘胜追击,不料遭到魔军伏击,损失惨重,太子瑜珏坠入魘崖,生死不明。
“大胆,你是哪来的小妖,竟敢拦我家公主的路,还不让开!”一模式侍看到路正中央站着一个衣衫破烂,周身环绕着浓郁魔气的‘妖',下意识的勒住魘马,大喝道。
而此时,轿内一红衣美人懒懒的倚在榻上,一手撑头,宽大的水袖露出纤细的手腕,肤若凝脂。她浓密的鸦色睫毛在眸下映出一小片阴影,忽的颤了两下,随后缓缓睁开,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眸底却一片清明。
掀开帘子:“谁?”
魔侍恭敬道:“禀殿下,前面,有人拦路。”
“打发走不就行了,这种事还要我说么…”阎娴恹恹道,然而,当她的眼睛不经意的扫过那人,将要收回目光时,却被那人腰间的玉佩吸引住了目光:“慢着,且看他要如何。”
魔侍:“是。”
瑜珏蹩了蹩好看的剑眉,听了那魔侍的话,在心中几番思量,还是走上前去。
“魔殿长老阎錓之子阎祁见过公主殿下。”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身姿挺拔如松,却不难看出有些僵硬。
见阎娴微微偏头,魔侍连忙说:“殿下,阎錓就是王上派去伏击仙界追兵的旁支首领,也是魔殿的长老。”言罢,魔侍微微停顿,看到阎娴面无异色,继续说道:“本来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他们的,可惜,遇上的是仙界太子瑜珏,竟然同归于尽了。”魔侍面带惋惜。随后看了一眼遇白,犹豫道:“毕竟没有仔细探查,说不定这阎祁便是侥幸逃出来的。”
阎娴笑的意味不明,随后道:“你去取了他的殿令,不就知道了。”随即,修长的玉指在精致华丽的小桌上轻敲,眼眸低垂,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瑜珏看着愈来愈近的魔侍,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腰间的玉佩,微微颤抖。
“祁公子,请出示您的殿令。”魔侍微微屈身,恭敬道。
瑜珏低垂下眼眸,从袖衫中拿出从已经死去的“阎祁”的殿令,递给魔侍,看着魔侍把殿令交给轿中的人,眼眸眯了眯。
阎娴并没有接过殿令,只是在精致奢华的小茶桌上轻轻地敲了敲,眉眼低垂,长睫微卷,眸光闪烁。魔侍跟随阎娴多年,自是知道她生性喜洁,厌触他人之物,便把殿令放在了茶桌上。
殿令上未干的血痕在桌上留下了些许痕迹,闻到血腥味的阎娴不蹩了蹩精致好看的眉,眼底暗光起伏。“请人上来么…”阎娴的声音带着一些懒散,尾音微微上扬,说不出的缠绵缱倦。
瑜珏向前迈了一步,遂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回过头,压下心中诸多杂绪,走到沉朱色华轿前,微微躬身,恭了一礼:“殿下,小臣多有冒犯,见谅。”轿中人不语,瑜珏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僵持了半晌,轿中美人似是回过了神,“嗯…祁君多礼了。”
半个时辰后
“多谢殿下相助。”
“你可是本殿的未婚夫,本殿自是不会视而不见。”女子压低了声线,令瑜珏有些不自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位奇怪的公主殿下,并未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趣味。
眼看着瑜珏渐行渐远,魔侍终是沉不住气:“殿下,您与他并无什么婚约,为何…”
“不急,婚约一事,马上就有了。”
……
一阵沉默过后
“然后呢?”羲虞有些着急。然而,初温理直气壮道:“忘了,我就知道这些。”
一阵清灵细碎的铃铛声响起,初温起身,对着面部有些扭曲的羲虞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