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那个上错他车的小姑娘一下撞进他心里，八年后，在傅寒时以为他们再也不会产生交集时，俞暖又一次上错了车。
任他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命运的奇妙安排。
司机将车开出老远，傅寒时还没缓过神来，直到副驾上窸窸窣窣一声响，打瞌睡的俞暖身子侧歪，脑袋在窗户上磕了下，女孩大抵是太累了，哼唧了声便又沉沉睡去。
傅寒时猛然从回忆中抽离，低声道：“开慢点。”
“是。”司机点头，忍不住腹诽：“方才不是还催我赶紧的嘛？”
副驾离他很近，傅寒时微一偏头，便能看见俞暖从围巾里露出的纤细脖颈和瓷白侧脸，昏暗的车厢里，显得异常扎眼。
女孩睫毛又长又密，睡梦中轻轻颤动，鸦羽似的在眼底覆下一层阴影，五官小巧精致，看上去乖巧极了——和八年前无恙——只当时一头长发而今微卷齐锁骨，别至耳后，露出小巧耳垂。
八年前，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是校运会时，体育白痴俞暖不知着了什么道报了个3500的长跑，结果跑到一半直接晕了过去，当时“假装”路过的傅寒时一下冲了过去，还是晚了她们班陪跑的班长一步，成了声势浩大的“围观群众”中的一份子，握着一瓶矿泉水跟到了医务室。
那时，他便看清了俞暖右眼眼尾的那颗小痣。
而今，俞暖的脸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虚幻的就像一场梦。
傅寒时看得又有些出神，恨不能让前排司机转身掐他一下，或是打开车窗任寒风将他打醒，他也好确定眼前这一幕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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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暖醒来的很是时候。
车刚停在绿野民宿门口，她便睁开眼，看见深夜路灯下，温馨又富有设计感的小民宿，“师傅，到了？”她瓮声瓮气地。
“嗯，姑娘，你到了，那个——”司机欲言又止。
“谢谢您师傅！”俞暖飞快地从包里拿出一张50，价钱是之前就谈好的，“辛苦了，给您五星好评啊。”
言罢，她直接下了车，礼貌的莞尔。
司机：“······哎——”
“开车。”
司机嘴里刚蹦出一个字，后座傅寒时便开口，语调冷冰冰。
“？”
司机纵然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也没敢在接着问，踩了一脚油门倒车离开。
傅寒时目光灼灼盯着车窗外看了许久，直到俞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才慢慢收回视线，眼里的光倏然黯淡下去。
“少爷，您不是说和这位小姐认识的么，怎么感觉不是这么回事呢？”司机还是好奇地问。
就是，这又是付钱又是给五星好评的，分明就是拿他当网约车司机了啊。
很长时间，车里陷入寂静。
傅寒时手肘撑着车窗，下颌抵在手背，眼底是深沉的漆黑，仿佛下一刻就要融进背景。
就在司机以为少爷不会回答时，傅寒时忽然开口：“我的确认识她。”
——“不过她不认识我罢了。”
后半句话他说在心底。
司机似懂非懂，“啊，哦，那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而且······”
说什么呢？
傅寒时自问——
是说“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
是说“你好，我是傅寒时，就是当年你隔壁班的那个和你一起升过一起旗那个男生。”
还是说“你不记得我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春游那次晚上放焰火，有个少年牵了你的手，就是我，我没有牵错人，我想牵的就是你。”
“这什么？”
司机开着车，忽然注意到脚边有个发着光的小东西，他迅速捡起，看清了，是个哆啦A梦的小U盘，“少爷，这应该是刚才那位姑娘留下的——”
傅寒时闻言接过，U盘在掌心里摩挲了会儿，便妥帖放在大衣口袋。
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