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老师,谢谢你给我讲了如此精彩的一段故事。”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拽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世界当中。“王同学,今天的我们讨论时间就到这里了。我希望你跟据我所说的这些话,对你小说里面的一些内容做出对应性的修正。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欢迎你明天的上午再到我办公室来,和我交流一下。”我看着面前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偏过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副专业而冷漠的强调,冷冷的回答了一句。“那杨东老师,我们明天再见。也希望您能对我的小说再提出一些别的宝贵意见。”坐在我办公桌前的男孩一脸青涩摸样。说完这话,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冲我笑了笑,转身站起来推门走出了我的办公室。我看着面前那个推门而出的身影,侧过身子看了看窗外,属于B市特有的那种惨白一片的天空,让我的心情一下子没来由的沉重了许多。
是啊,终于在过了这么久之后,年近不惑的我终于还是落叶归根,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故乡:C国的首都B市。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和陆雨在S市的巧妙重逢之后,又过去了3年。我辞去了B国著名艺术学院教授的职位,在一个近乎不惑的年岁里孑然一身的回到了这里,凭借自己之前在B国执教的经历,来到了B市著名的中央戏剧学院成为了一位客座教授。只是,当飞机落地的一瞬间,我手中紧握的IPHONE X里收到的一大堆熟悉而又陌生的中文推送新闻告诉我,在我缺席的这段日子里,一切都变了。
8年的时光,如今的武侠剧早已经成了一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禁忌。由于之前的某件事,作为劣迹艺人,陆雨参演的所有武侠剧都难逃被封存销毁的命运。作为圈内最著名的武生之一,陆雨的事件一出,武侠剧经此一劫元气大伤。再加上之前的“限制令”,时至今日,即使有“唐风”工作室出品的仙侠剧作为武侠剧的另一种形式勉强的苟延残喘。可是就这几年来说,那些曾经活在我们记忆之中的鲜衣怒马的江湖故事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变了模样。如今这个资本当道的世道,当今的仙侠剧早已经不复当年“唐风”工作室成立之初那种大胆喊出“驱除胡虏持正锄奸”的故事了,如今的仙侠剧变成了纯粹的披着玄幻外衣的纯爱偶像剧,更有甚者以“社会主义兄弟情”为名大打擦边球。记得我曾经在某一次,以外的打开了某个视频网站的当日推荐,其中两位白衣飘飘的男子手拉手跳崖的画面,让我在一个扶额感叹之余,只能暗自的对自己在说一声:“老了,真的看不懂了。”
对了,如今的电视剧圈,早已经变得连我这个曾经得过作者都已经认不出了。如今这个资本当道的样子,真的不见当年那一群纯粹为了艺术去不断追求突破的人们。如今的电视剧圈子,充斥着一堆所谓资本捧起的“业余人士”一群毫无专业精神也没有丝毫艺术天赋的庸才们德不配位的站在那里,用一种极其随意的态度,肆意的享受这场所谓的造星运动所带来的虚无缥缈万人欢呼崇拜。而这一群秩序的破坏者,就这么冠冕堂皇的摆出一副努力的人设,和一群好不知艺术为何物的人,慢慢的让这个原本在我们眼中充满希望的圈子,渐渐的下沉堕落,最终到了万劫不复的一刻。
我的小心翼翼决不是没有原因的,在如今这样的一个世道之下。互联网的记忆是永存的,像我们这样的一群人,稍稍有行差踏错,在下一秒钟里,潜藏在身边的敌人对手,有的是各种办法让你在一瞬之间万劫不复。于是,在我回归之后的这段时光里,也许是之前关于那个叫做陆雨的男人的经历过于刻骨铭心,也许是单纯的因为那一次我的酒驾事件和在那之后朱炯的那一次太过于惊心动魄。就是在那次之后,胆小如我戒了酒,似乎也在也没有一个人开过车。
毕竟,过了许久我才懂得。我们这群人不过是上面某些人所塑造的宣传工具罢了。工具人,不过就是要我们成为一个看似完美正义的,宣传主流价值观的毫无生气的石头雕塑。最终到底,艺术不艺术的,又有谁会去关心呢?关于这样的结局,请不要告诉我,因为我每每想起,都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每每想到这里,我在无可奈何至于也只能暗暗的为这个无情的现实默默地悲叹,然后就和以往一样,故作姿态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假装这一切都还好。
既然说起了那个该死的陆雨,莫约是两年多之前,我曾经再一次在S市的“醉翁之意”酒吧见过他和我的好朋友林木子。他们两个,怎么说呢,也许这两个家伙的事情太过于彪悍,很多之中的是是非非我真的不敢过问。我只是依稀听说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们两个在经历了一些列的是是非非之后还是没有能够走到一起。在经历了那件事件之后,曾经的天才少年陆雨为了和过去的生活告别,永远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乡B市。然后,陆雨这个曾经的天才少年就这么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娱乐圈之中。只是,每每当我打开电视,看到如今这个已经被放大了数倍的彩色盒子里的那一堆,在我看来完全是不知所云的面孔所讲出来的千篇一律的配音的时候,我都无比地怀念那个曾今的属于无数的戏疯子的年代。“老天爷啊,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请你把那个天才少年还给我!”我向着工作台的方向转过身子,看着桌面上一张鲜红的某视频网站演员演技类选秀比赛特约评审的邀请函,在内心深处大声的呼喊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来到教师办公楼门前。我正要拿出员工证刷卡进入办公区,忽然感觉到身后的双肩背包中有什么东西似是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声响。我走到教师办公室自己的工位上坐定,卸下背包,四下摸索翻找之后掏出了我的手机,其中一条未读信息:“尊敬的旅客,我们在这里中心的提示你,您即将乘坐的CA1316号航班即将于今天晚上5点30份起飞,请您提前做好时间安排准时登机。”我看了手机短信上的信息,视线一转忽然看见了那盒被我放在办公室醒目位置里的稻香村点心盒子,嘴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意。
“杨东老师,您好,我是王晓明。关于我即将参赛的小说《当代游侠消亡史》,我还有一些问题想跟您讨论一下。”当天上午9点,还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清脆男生,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准时地响起。“王同学,你请进来吧。”我的视线停留在金币的办公室门口,果然就在我这句话出口之后,一个年轻俊朗的身影推门而入。他看着我坐在办公室的身影,十分腼腆的微微一笑。而那个笑容,牵动着双眼弯弯向下,呈现出一种像是下弦月一般的微妙弧度。“杨东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关于‘侠’这个话题我在图书馆资料室里能够找到的资料真的太有限了,我能不能请您再讲一讲,您当年拍戏的时候遇见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儿?”我看着面前这个叫做王晓明的男孩走进我的办公室,连忙示意他坐下。我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端起来小酌了一口,幽幽地说道:“王同学,我们说到哪里了呢?对啊,我们上次说到,我从‘木头人工作室’离职之后,回到了B市加入了一家名叫作‘太极’的制作武侠剧的独立工作室……”
就这样,我和这位王同学在办公室里讲着讲着,直到中午的下课铃声响起,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办公室角落里的挂钟,一面抱歉的对着面前的这个笑得很好看的男孩子说到:“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我今天下午请了假要出发去度假了。王同学,关于‘侠’的话题,我们之后再聊?”坐在我面前的王晓明看着我,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却也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我说到:“那,杨东老师……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那个,在你口中那个叫做陆雨的男人……他真的存在过吗?我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他?”我听着面前男孩的提问,忽然一愣,心中暗暗想到:“是啊,时间真是健忘的东西。当年的一纸封杀令之后,这才过去了多久,陆雨这个名字居然已经被遗忘了,还真是TM讽刺。”我的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做出了背道而驰的选择,我挑了挑眉毛,作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冲着面前一脸期待的身影低声的说出了一句:“陆雨,你就当作是我一个纯属虚构的梦话就好了,往事如烟,就像你们这群年轻人又怎么会知道当年的真相……”说完这句话,我冲着面前年轻的男孩露出一个十分凄然的微笑,低声的嘀咕了一句:“王同学,圣诞节快乐。”说完这句,我低着头不愿再看面前男孩的表情。我一把拿起身前的背包,几个大跨步走出了教师办公室的大门。
当天下午4点整,B市首都机场2号航站楼候机大厅里。“杨东老师,还真是巧。这个圣诞节,我也正好要到S市参加我大学好朋友的婚礼。我们居然是同一班机飞S市。”在我身后,上午还出现在我办公室里的那个声音响起,我听到声音转过身子冲着那个小的阳光明媚的大男孩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杨东老师,那我们上午还没说完的话题,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飞机上接着聊?”乍一听到这个问题,也许是被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桃花眼所迷惑,我居然鬼使神差的冲着面前的这个男孩子点了点头。
“杨东老师,你是说那个叫做陆雨的男人,从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没有回到过B市?那,他过的怎么样?这样的一个男人,又有这样一段堪比传奇的经历……这个年轻你男孩一脸混合着好奇和向往的神色,微笑着递上里一张制作精美的名片。“去那个地方找一个叫做DICK的酒吧老板,如果缘分足够的话,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我说完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机场外漆黑一片的天空。话说,今天S市的星星还真多呢。这么多的星星排在一起,就像是我最后一次离开T是的那一天,也是漫天的星斗沙滩和海浪,只是所有的人们都回不去了呢。当我面对这漫天的星斗兀自发愣的时候,我的肩膀忽然被身后的一只手掌猛地拍击了一下。“老杨同志,你在愣什么?”在我的身后,一下子出现了一大堆熟悉的面孔:孙恒和赵醇夫妇自不必说,还有那个一头染成橄榄绿颜色短发的飒爽女孩薛洋。在他们的不远处,S市凤凰机场候机大厅最远处的大门口,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男人穿一身军绿色连身裤,黑色微卷的长发十分不羁地扎在脑后,戴一副镜面银色的墨镜酷酷地让人看不清楚表情。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走吧。”孙恒说完这句,一把搂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低语到,“大明星,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小子很帅嘛,怎么样……能不能成为你大小姐猎艳的下一个目标?”我抬头看了看孙恒,十分玩味的挑了挑眉毛,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便在他们的簇拥之下坐上了一辆明黄色的敞篷跑车,一脚油门消失在了机场前的高速公路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