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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得与失,边界离别

唧唧喔喔……一只鸡在君不见腰间叫了两声。

君不见从腰间解下那只玲玲绸袋,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木枝背篓,里面一只火红色小鸡,头上鸡冠金黄,一只不寻常的鸡。

拎出那只红羽皇冠鸡,君不见拎着两只黑爪子摇晃几下笑道:“嘿,还记得这只鸡吗?”

陈炳天毫无印象的摇摇头。

祝可儿瞅着这只奇特的鸡有些入神,它的眼睛睁开之后,始终没有转动过,一双咖色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一只死鸡。

君不见叹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忘了,哈哈,原来你也不记得,你小子是不是这两天脑袋里哪根弦开窍了啊,突然就记得好几天的事情了。”

陈炳天点着下巴,略有所思,自遇见脸猫,再到打开影州卷,确实已经有三四天了,但是再往之前想,却怎么也想不到曾经发生过什么似乎整个生命似乎是从遇见脸猫时才开始,于是回复道:“咱们上次分手时是几天前?”

“分手?”君不见脸一红道:“能不能换个词儿,我们上次见面是在四天前,那天你还跟小喔砍木头嘞!”

“哦,还有这种事,小喔也会砍树?”陈炳天惊讶的望着那只红毛金冠鸡,他的眼睛金闪闪的,仿佛在看一只神鸡。

祝可儿咯咯笑出声来,推攘一下陈炳天,笑道:“你也是个奇迹,呆若木鸡。”

君不见抿着嘴巴偷偷笑起来。

陈炳天脸一红,解释道:“我真的有见过猫会说话!”

此语一出,君不见和祝可儿相互望了望,几乎同时笑出声来。

君不见指着陈炳天笑道:“猫会说话,我看你也是发烧给热昏头了!”

祝可儿捂着肚子,抹着眼泪,也没在哭喊说想爸爸了。

“我知道小人会说话,还真没见过猫狗会说话的,如果会说话,你让你爸爸那绯红色的天马开口说话呀,问问他这些年有什么牢骚,肯定一肚子苦水吧?!”祝可儿说罢,一根冰凉的手指点着陈炳天的额头平静心情道:“你呀,吃两个柿子给甜熟了,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

陈炳天脑海里回忆着曾经与陈服李百歌追猫的几次场景,又想起世界的变化,他们现在是人还是猫狗或者是那树上的鸟儿呢?

陈炳天叹出一口气,无力的摇摇头。

扑通!

君不见把手里的小喔丢进陈炳天怀里,笑道:“也许,小喔能帮助你,送你了!”

“它叫小喔?”陈炳天手里托着神鸡问道。

君不见嗯了一声,笑道:“还是你给起的名字嘞!”

祝可儿伸出一只手,想要触碰一下被调侃的神鸡,就在她笑脸相迎的时候,小喔的眼睛突然转动了,它的眼色有一种平淡变得犀利,金冠头朝外一探,竟是把祝可儿的手指啄破了。

小喔啼叫着,摆动几下翅膀逃出陈炳天的怀抱。

“你竟然!笨鸡!你竟然琢伤了可儿!”陈炳天怒声叫道,俨然一副要把小喔剁了炒来吃的模样。

“也许,它是觉得我比较冷吧?”祝可儿含泪道,手指上渗出一层血珠,眼角的泪并非因为受伤,而是刚刚热情起来的情绪瞬间垮了。

“诺,这是祛毒散,把它敷上去吧,应该不会感染。”君不见从玲珑绸袋里掏出一块紫色小手帕包着的一块圆丸,然后扭头对陈炳天的说道:“药丸很脆,你轻点儿放上去。”

陈炳天接过祛毒散,轻轻的将圆丸放在伤口处,药丸果然很脆,在触碰到祝可儿皮肤的一瞬间,瞬间散落成一滩药粉,手指上的血滴瞬间被药粉吸收。

君不见扇着丝竹扇走来,对着祝可儿的伤口轻轻扇了几下,一丝丝清风将药粉吹下,祝可儿的手指恢复如初的嫩白细腻。

祝可儿对君不见微笑着,眼里尽是感激,眼角悄悄瞥了陈炳天一眼,但见他特别认真的样子以及伤口复原的惊喜,她只觉内心突然闪现一朵小小的火花。

碧月湖边,一名中年男男子衣衫不整,手里握着一把能装十斤米酒的大葫芦,他醉醺醺的躺在一颗高耸的岩石上,嘴里不时的说着:“脱!你脱!我脱!”

石头脚跟有一顶幽光宝石帽子,一件狐裘大衣斜挂在湖边柳树枝上,一件红色汗巾挡住,男子却似乎在睡梦中。

他含糊的举起酒葫芦,往嘴里送,几滴清香的米酒倒进干燥的喉咙,却根本不起解渴的作用。

中南年子拨开披散在脸上的头发,仔细一瞅,确是雪之巅祝松龄。

“酒,酒,丫环上酒!我还要玩,我要看看,我脱了几件衣裳!”祝松龄笑眯眯的自语道。

扑通!

酒葫芦放在圆滑的石头上,一个不注意就掉下去,平静的湖面传来一声破面声响。

湖面三圈涟漪循循向外扩散,涟漪中心有一只红眼黑影,龇牙咧嘴的盯着祝松龄,似乎要等他掉落下来,然后尽心享用这酒熏过的美味。

一丝燥热从湖底缓缓上升,祝松龄鼻子嗅了嗅,这是一种又丑又烂的杂味,酒香不在,直接给熏醒了。

但见湖中红眼怪贪婪的双眼,冷哼一声,握住一只拳头居于胸前,一股火热气息在祝松龄胸口被逼出来,一股寒气挤压热气闷入湖面。

噼啪!

在那股寒冷气息与火热气息触碰清凉的湖面,寒气瞬间成霜结冰,红眼怪头上的湖面瞬间冰冻,虽冰冻只有几尺,但寒意逼人,红眼怪哆嗦一下,水中倒翻一个跟斗,闷着郁闷的小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一连串的泡泡围绕在冰块周围,泡泡炸裂,散发出一股热气,将冰块融化。

湖面恢复以往的平静。

祝松龄醒了酒,瞅见自己的模样,顿时老脸一红,多大人了,瞅瞅四周,金柳映湖,湖边青草依依,没人看见。

祝松龄快速着装,而后缓慢的整理衣冠,从怀里掏出一块海洋色白纹石头,上面白纹不是石头,而是蚕丝冻结在石块中的天石,是雪之巅的法宝之一,蚕冰玉。

冰息幽幽,祝松龄皮肤上的热气尽散,他深呼吸了几下,眼角瞅着湖底,回忆起刚才的红眼怪,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但思索片刻,却是坚信不疑的摇摇头,迈着步子,微锁的眉头再次舒展起来,大笑道:“陈沪川,我十斤没喝倒你,下次来,换上二十斤!”

说罢,祝松龄将蚕冰玉置于腰间玲珑绸袋。

影州禁书阁设立在麟山之顶,麟山天石奇特,道路险阻,山脉千里,半空以上,神木无数,右侧山脚为大天殿,左侧为拂尘武馆,供影州武学切磋比武,山腰为影流居,这便是陈沪川休息的地方了。

山高葱郁一片,山顶一座八角塔,名为禁书阁,香火袅袅,四根弯曲巨石中央驾着一件玄铜黄钟,纹路千麟,似龙似蛟,一尊金身巨猿正盘坐在钟旁打着瞌睡,忽而山顶上方一层无形罩消失,金身巨猿忙站起身子,从身后拿出一条似影非影的木头,撞钟一下。

铛!

钟音深远,回荡山间。

八角禁书阁上方一层无形罩再次笼罩起来,金身巨猿笑了笑,继续盘腿坐下,打着盹儿,这是用钟声凝聚的保护结界,防止外来入侵。

山脚下大天殿的陈沪川捧着一本书浏览片刻,似有领略的点点头,合上书本,把书置于案木几上,低声呢喃一句:“也该去看看陈炳天了,那小子这两天有点怪啊?”

陈沪川幻身为影,朝大殿门口走一步,继而消失不见,殿内案牍桌几上一本书翻动了几下,只见上面标有三字—影帝诀。

四方院内,君不见陈炳天祝可儿三人聊的正嗨,忽而上空一条巨影划过院子,君不见率先起身,整理下衣襟,给陈炳天使了个眼色道:“你爸爸!”

陈炳天刚要说什么,眼角一瞥,又见那绯红色巨影翼天马,眼神一暗,这不正是影帝陈沪川吗?

“爸爸!”陈炳天仰着笑脸,大声的叫道。

陈沪川眯着眼睛满意的点点头,身下的天马鼻孔喷出两团热气,歪着火焰眼眸注视着陈炳天。

陈沪川嘴角一动,猛然睁开眼睛,大声疑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爸爸!”陈炳天微笑着不咸不淡的说道,心下却想着这影帝真怪,在看屋檐上陈沪川的惊讶,原来的这陈炳天是有多久没听到爸爸二字了?

一道黑影瞬息,陈沪川一袭黑袍突然出现在陈炳天面前,他的面色由一种惊喜的惊讶之色转变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怀疑之色,只见陈沪川食指凝聚一颗影光,轻轻的指点在陈炳天的额头,片刻,影光之手渐渐放了下来。

陈炳天体内一切正常,并无异样,陈炳天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第二天还能记得前一天的事,说明召回本体,人影融合很顺利,忽而大笑道:“我儿,真是我儿,上天有眼啊,你竟然认得了我是谁!有了记忆!”

天上雷云轰鸣,似在庆祝陈沪川的心情。

“是的,爸爸,我可是陈炳天!”陈炳天举着手里的小喔,小喔离陈沪川很近,又惊又怕的使劲儿煽动着翅膀,喔喔叫着,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

陈沪川眼角瞥下,瞅着小喔,突然凑上去,似乎有些惊奇的说道:“这鸡好像哪里见过。”

他沉思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只鸡的问题,也便作罢。

瞥见陈炳天和普通人无异的状态,陈沪川脸色一暗,还有几分犹豫,失踪几天,问遍个大当家,都是无果而归,丝毫不觉陈炳天气息,才不得不动用自身半数影根,劈开时空裂痕将他召回,他是去了哪里呢?又是从哪儿被召回的呢?如果要知道这个问题,那么就需要贡献自身一半影根,半数影根即半数生命力,再次触动影根重塑阵是违背结界理论的,如果在使用,自己的生命恐怕也保不准会......纯粹说起,便是这影根重塑阵,影帝一生只能用一次。

算起陈炳天的年龄,陈沪川顿了顿,严肃道:“等你成年,就要成为真正的龙影,能让爸爸少操点儿心吗?”

“能。”陈炳天不接思索道。

陈沪川语重心长的点点头,多看了儿子几眼,嘴角微微笑,乘着天马,身形掠过如鹰,冲天不见。

麟山顶部,祝松龄在小心窥探八角禁书阁,但很快他的目光从禁书阁移开,瞥向金身巨猿,但见巨猿一直打着盹儿,便欲要攀登上去,寻个究竟,可手臂刚一跃过山顶,一层无形罩便金光刺眼,金身巨猿猛然抬头,抓起身后的影柱狂奔而来,惊的祝松龄快速躲避在结界之下,一只手攀住一颗石头,另一只手从玲珑绸袋里掏出蚕冰玉,用于隔绝气息。

金身巨猿探出头,闭着眼睛,使劲儿用鼻子嗅了嗅,换了多个方位,始终没有察觉异样,一只鹰在云间穿梭而过,金身巨猿以为是鹰无意间触动了结界,便又回到玄铜黄钟旁边继续打盹儿。

祝松龄深呼一口气,顺着石壁攀援下去,嘴里不停念叨着:看样子应该不在这里。

蚕冰玉为普通法宝,属性极寒,只有疗养之效,但若寻得那属性极烈的炎龙须,二者便能合成另一种法宝,雪之巅曾有传说,合成后的法宝甚至能作为传承法宝。

作为雪之巅的主人,祝松龄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从未间断过,他要寻得至上的宝贝,让雪之巅复兴繁华,虽有一巅国度,但却受着连机库林千重的弩军骚扰,若不是仪仗着影州的势力,林千重早就带领军队踏平了雪之巅。

在回想到来影州之后,陈沪川的热情款待,而自己的目的却是来窥探窃取一件宝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内心也觉惭愧,但很快,他的目光再次坚定起来,拥有雪之巅传承的宝贝,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了。

祝松龄将蚕冰玉放置在山石间,瞥了一眼大天殿的方向,但觉无人察觉此地,便在拂尘武馆和大天殿的中央凝结一条冰道,他双脚一踩,便滑落至山脚,接过蚕冰玉,朝着碧玉湖的方向前进,因为那儿,有着他可爱的宝贝女儿祝可儿。

穿梭影州之地,行至碧玉湖边,只见包含祝可儿的三人还有一只鸡在湖边寻找着什么。

“哎,不对啊,我记得是这儿呀,这不两个柳树的观景台吗,咋就不见了呢?”陈炳天在湖边伸头望着湖底,湖底依旧清澈,唯独那能自行捆绑的绿油油的水草不见了,最重要的是带着君不见来捞鞋,雪晶鞋也不见了。

祝可儿刚要说什么,却被后方一熟悉声音叫住了,回头一看,是祝松龄。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祝松龄缓慢走来,一股寒气让陈炳天和君不见二人直哆嗦。

祝松龄瞥了一眼陈炳天,整理一下自己胸前的一颗纽扣,特地用手指将怀里的一件东西朝里面塞了一下,待纽扣系上,满脸笑容道:“多谢影州招待,下次庆典,我还会带小女来的。”

祝松龄说罢,拉着祝可儿的小手朝着州外前行,祝可儿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陈炳天,但见他那蜷缩着发抖的身子,手头擦拭着喷嚏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待二人目光所致,祝可儿不由得红肿了眼睛,陈炳天伸出颤抖的手,裂开嘴缩着头轻轻的摆手,直至祝松龄祝可儿父女二人消失在影州边界。

此时,祝可儿,年芳十三,陈炳天,未满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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