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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三色羽毛

连理苑内有一丫鬟仆人身着淡粉色霓裳,双手细腻,眉下一抹红妆,正拿着一把树扎扫地扫着从连理居刮来的桃花。

陈炳天无精打采的走过去,屋檐上的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了几声,但见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换了一个落脚点,飞入院子后面的一颗桂花树上。

“小喔,你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快去,把我的琉璃珠捡回来!”陈以珊微皱眉头,胖嘟嘟的小手指着小喔叫道。

小喔嘴巴动了一下,似在回应,但双脚却无动于衷,听见门外有了脚步声,一对无精打采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但见小喔动起来,陈以珊天真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嘛,小动物就应该运动,一动不动还是动物嘛?”

陈以珊兴高采烈的追了出来,伴随一阵儿轻铃般的笑声,从屋内走出来的张奶奶笑的合不拢嘴道:“这小妮子还和一只鸡当成好朋友了,昨天还嚷嚷着要把它煮了炖汤呢。”

“可不是嘛,她每天都要凶一遍,原本那鸡还爱睡觉,如今真的成了一个木鸡,竟会发呆了。”一个银钗盘发,一身浅黄霓裳刺有百鸟图的姑娘扶着张奶奶的手边走边说。

“哈哈,小诗说的在理儿,那鸡怕是被凶坏了,小时候这妮子就是倔脾气,气急了连哥哥都打,陈炳天那手面儿上一个白痕迹便是陈以珊手指挖出来的。”张奶奶说着用蒲扇遮住嘴,笑的合不拢嘴。

“这以珊妹妹还真可爱!”小诗婉儿一笑,样子很美。

张奶奶将手放在小诗的手面儿上问道:“最近也不听说那驻颜鸿燕了,原来追求的那般火热,这好一阵子没动静了,咋了,你给人家拒绝了还是他摔破了信誓旦旦的誓言,不做君子了?”

小诗表情微僵,稍稍皱眉道:“他啊,本来是个不错的对象,可是净钻研些歪门邪道,个把月不见,把自己整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叫什么驻颜术,我呸,那分明是糟老头子术!”

小诗和张奶奶正说笑着,陈炳天走了进来,但见熟悉身影,恍然抬起头,木纳的喊了一声:“张奶奶,我回来了。”

张奶奶凝望着衣衫被石头刮的破烂的陈炳天,目光突然变得和蔼起来,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想听陈炳天继续说些什么。

“张奶奶,我成为龙影了,可是怪我能力不高,只成为了一个皮影。”陈炳天苦笑道,然后不好意思的大笑起来,用手挠挠头,接着眼角忽然闪动一滴泪花,顿时又变得安静起来。

“我知道了,不就是皮影嘛,但依然是一名真正的影者,可是经过泉雷真龙噬影的影者呀!”张奶奶微笑着说道,上前轻轻点了一下陈炳天的额头,“瞧你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还不转个笑脸来?皮影咋了,皮影就不能自个闯出一条路来了?”

陈炳天有些迟疑的抬起头,凝望着和蔼可亲的张奶奶,一席话犹如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陈炳天的心田,起初,从影根森林走出来已经半天时间,经过与蓝衣鱼人上官大王去那八角禁书阁寻找落叶树秘密耽搁了一天时间,还剩下一天时间就是影根森林关闭时间,真的要在最后一刻去融合接受最为普通的白桦树的影根吗?如此一来,怎么成为影州的希望,又如何重新回到最初的世界呢?又如何回到那个霓虹闪烁的温暖的城市呢?自从睁开眼睛,遇见脸猫的那一刻开始,陈炳天的记忆便只留存了有关影根的一部分,也有一种声音在内心呼唤,有云堡监狱的地方就是自己来自的方向。

陈炳天微微笑,绝望也由意识里的一种决定转变为了希望,“谢谢你,张奶奶,继然做了,那我一定会坚持到底,无非是赶赶时间的问题。”

把一些复杂的问题说的简单了,轻松了,心也就不那么累了。

小喔伸开翅膀开心的朝陈炳天飞奔而来,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期盼,纵身一跳,环抱在小腿肚儿上,侧脸不停的摩擦陈炳天,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小喔!看你还往哪里跑!”陈以珊温柔的喊道,手指指着小喔,嘴角得意的笑,但见熟悉的黑色书角裤,再一抬头就瞧见了那脸色显得有些疲惫的陈炳天,柔声道:“哥,你回来了。”

“小喔,你还不下来,哥哥最喜欢吃烧鸡了!”陈以珊凑近小喔说道。

“喂,是你吧,我才把小喔带回来,你就要炖着吃煮着喝的,这会儿又赖我头上了,张奶奶,你给评评理,我这么温柔善良可爱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来?”陈炳天轻轻抚摸小喔的脖颈,还冲着陈以珊丢了个眼色。

张奶奶和小诗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陈以珊突然不乐意了,撅着嘴泪眼道:“我怎么就残忍了?哥,你欺负我,张奶奶,哥他欺负人,说我不懂得体恤小喔。”

张奶奶笑了笑,道:“跟我回屋儿吧,不理这小子。”

陈以珊机灵一瞥陈炳天笑道:“看吧,张奶奶都不想理你了,走吧,小喔。”

陈以珊转身离开,迈出步子,但小喔并没有跟上来,她突然停住脚步,已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陈炳天撇撇嘴道:“什么怎么了,不想和你走了,这些天不在,小喔身上可还有鸡毛?有,尾巴上就一根三色鸡毛了,现在若不是看有个黄冠,是站着的,还真看不出是不是活着的一只鸡,是不是准备熬汤的鸡了?”

陈炳天说完,眼疾手快把小喔尾巴上最后一根绿色,蓝色,红色,三色混合的鸡毛给揪了下来,小喔咯咯叫了几声,声音凄厉,似乎很委屈。

“哥,你有多残忍,小喔身上唯一能遮羞的羽毛你都给拔掉了!”陈以珊两只小手捂住水灵灵的眼睛,从石头缝里悄悄的望着用翅膀捂住尾巴的小喔。

“喏,那再还给小喔。”陈炳天轻描淡写道,一只手将羽毛递在它的嘴角,但小喔只是可怜巴巴的瞅着陈炳天,并没有张开尖锐的嘴巴。

“无耻,被拔掉的羽毛怎么能还回去?小喔都被你气死了!”陈以珊很是心疼小喔的说道,伸手去抓小喔,想要把它带回自己的身边,但是小喔双翅环抱陈炳天很紧,丝毫未有下来的趋势,这般不听话了?

陈以珊眼圈儿微红,平日里一起玩耍的伙伴突然抱上哥哥大腿,再也松不开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既然舍不得,陈以珊就决定强行留下小喔。

早就看破这一切的陈炳天瞪眼道:“怎么,还想打劫这只鸡不成?”

“本来就是我的,它本来就是我的。”陈以珊说着突然有些急了。

“好好好,是你的,那咱们做个决定,咱一块儿把小喔放下来,它跟谁走就归谁,谁也不许动手,不准赖皮,更不许哭鼻子。”陈炳天红脸道,瞅着陈以珊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听见屋子里张奶奶握面擀的声音,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按照张奶奶的话来说,这么大的人了,还真一个小孩子争一个玩具,争一只鸡?

陈炳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这只鸡是君不见送过来的,小喔还是自个儿取得名字,按道理还应该算是小喔的干爸爸,如果不遵从小喔自己的意愿,也太不人性化了,给予动物的基本尊重,是影州人的基本素养,疯狗别论。

“好,将小喔放在这条黄线上,它若是朝我走来,那我煮着吃,烤着吃,蒸着吃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陈以珊砸砸嘴道,还对着惊恐万分的小喔眨了一眼,小喔更紧张了,没有一根毛的皮肤上都渗透出来一层汗珠,湿湿的,从起初的小腿肚儿的位置落下去一节。

“瞧你把它吓得,妹妹,几日不见不比以前温柔了。”陈炳天捂嘴笑道。

“小喔不听话,不赖我。”陈以珊翻眼道。

“不赖你,又没说赖你,赖我,赖我不该把小喔留在这儿给你作伴。”陈炳天说着欲要弯腰抱起小喔。

“哎哎哎,别动,小喔是我的,不许你带走它,你赖皮,说好的把小喔放在地上,看跟谁走!”陈以珊恼羞成怒,手里一刻琉璃珠也摔了出去。

陈炳天伴个调皮的鬼脸,轻松接下飞来的琉璃珠,两个指头捏着珠子仰面叹道:“好一个无色琉璃珠,晶莹透亮,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掌中玩物,既然你不要,那我就留下了,嘿,真好,白捡的白花花的银子。”

这琉璃珠在连理苑共有两颗,一颗透亮晶莹为白珠,名为岁昼,顶级的观赏性宝珠,风国盛产此种宝珠,但品质优良,如白昼般晶莹剔透的万中无一,这是有钱商户们心中追求的至高极品掌珠,还有一颗通体昏暗的黑珠名为月夜,是另一颗顶级的观赏性宝珠,两个宝珠混合在一起有一种润手效果,通筋活络,一天把玩两次,在手中圆滚穴位另有一种按摩之效,是当世人追求的养生极品,虽然极品,但也有一定的价格可以衡量,至于能卖个多少钱,就得遇见那衣衫破烂的麻衣盗人万六合了。

“妹妹,另一颗黑珠呢?”陈炳天厚脸皮道。

“丢了。”陈以珊没好气道。

陈炳天边回应边把手里的岁昼放在怀里,道:“丢了?这么好的东西都给弄丢,那么这颗琉璃珠就放在我这儿保管了。”

陈炳天故意没有说出岁昼的新词儿,不然还得给妹妹解释一番不是?

“下来了小喔,裤子都快让你扒拉下来了!”陈炳天单手握着小喔的两根翅膀,没有毛的小喔真的不能看,由羽毛时还显得丰满一些,如今一根毛没有竟显得瘦骨嶙峋来了,至于这几天里,小喔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可以明确一点,羽毛并非陈以珊所为,而是另外一种缘故,也许张奶奶知道。

“快放下小喔,看它自己选择!”陈以珊比划着地上的黄线说道,黄线是由一种粉膏摩擦在地上划出来的一道黄线,看她样子认真极了,可爱的模样。

将小喔放在黄线之上,小喔还有些不情愿,滑润的身体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瞬而逝,陈炳天眼睛尖锐,瞥见一瞬,淡淡光芒眨眼不见,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实际上小喔身上确实出现过一层淡淡的光芒,难道小喔真的是一只神鸡?

小喔落在黄线之上,悄悄撇了一眼陈以珊便倾身往陈炳天的方向歪倒,陈以珊见状,忙伸出一只手去抓,小喔见状,跑得更快了。

“小喔!你真是忘恩负义,这些天你身体异常,张奶奶喂了你多少丹药,难道你都忘了吗?”陈以珊突然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陈以珊蹲着身子的样子让陈炳天想起一个人,那天在四方书院之中一颗柿子树下,祝可儿也是这般模样,怪委屈的。

“你说,张奶奶喂了小喔很多丹药是怎么回事?”陈炳天好奇问道。

“哥,那天你在泉境噬影之后,小喔莫名其妙随着一道金光从我眼前消失了,翻遍整个连理苑也没能找到,最后又是一道金光把它送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是这般模样了,尾巴上最后一根毛也是你揪下来的,是你太残忍了!回来之后,小喔的性情就变了,从一只活泼的小鸡成为了一只只会发呆的鸡,而且时不时身上还会莫名其妙的起火,痛不欲生,直接成了一只火鸡,若不是张奶奶及时喂药,恐怕以小喔的小身板早就成了真正的烧鸡了!”

“真有此事?”

“我会骗你?你问小喔。”陈以珊白眼道,眼前哥哥对自己不信任,眼睛里还闪烁着几滴泪花。

“妹妹,就算全世界欺骗我,我也会信你。”陈炳天平静道。

小喔此刻眼眸有淡淡忧伤,它时而望着身上的皮肤,时而望着屋子里头,凝望着手中的一根三色羽毛,陈炳天突然响起有一只身影熟悉的小地公身沾满了三色羽毛往麟山方向跑,下次见着小地公,得好好教育一番,不然咱家鸡毛随便拔的?再一琢磨,如此一来,小喔是在自己被噬影之后消失的,又是从此之后才有的异象,还真是神奇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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