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门铃响了,我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看着我手上的书,淡淡的问:
“寻地驱邪算八字,祈福消灾保平安,请问是要哪样啊?”
“请问,刘老先生在吗?”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我抬头看了看,一个中年男子,微微秃顶,带着小眼镜,有点微胖,西装革履,手上还带着一枚玉扳指。
我心里微微一笑,
又一头肥羊!
“你是?”我不动声色,淡淡地问
“在下周文海,”他微微欠身道,“来找刘老先生。”
“我师父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不过,”我顿了顿,“要是信不过我的话,慢走不送!”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好几眼,不过最终还是开口说:
“算八字。”
上钩了!
“坐!”
我泡了杯茶,他接过去,轻轻放在桌上,看样子有些焦虑。
我笑了笑,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问:“生辰!”
他说了出生日期,我掐指算了算八字。
虽然我才十几岁,但作为一个神棍,算个天干地支还是会的。
“什么时候生的?”我问。
他愣了一下,“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问的是几点!”
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仔细,只说了句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其实这些不重要,但样子要做够不是?不然怎么忽悠他?
我装模作样算了几分钟,开口道:
“周先生,你命中属水,而今年是土年,按五行生克,土克水,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小是不顺,但关键的是,”我故意顿了顿。
“是什么?”他急忙问。
“关键是你今年恰好犯太岁,俗话说太岁头上动土,而太岁属木,你又水生木,如果我没猜……咳!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你最近应该倒了不少大霉吧?”我问。
“没错!小师傅可真是神机妙算!”他连连称赞,“从今年开始,公司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损失了不少,我自己最近也运气不好,打牌输了不少钱就算了,几月前还出了车祸……”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似乎是满腹的怨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我点了点头。
别问我是怎么算出来的,到我这里来算八字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和他差不多,还有一个比他还惨。
这就和跟你说你小时候肯定生过一场大病是一样的,谁小时候还没发过高烧呢?
“……前几天遇到个碰瓷的,我一个没忍住,把他送进了医院,又付了不少医药费,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似乎向我这边看了看。
“咳咳!”我不自在地咳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妈的!这还是个狠角色!
“你这个看起来不太好办啊!”我忍不住说,当然,我说的不好办是另一个意思。
我闭着眼睛想了想,起身从墙上取下一柄铜钱剑,说:
“这是金钱剑,上面的每一枚铜钱都是百人钱!”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说实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差点笑出来。
百人钱?开玩笑!这东西我怎么可能搞得到?
所谓百人钱,顾名思义,就是经手了百人以上的铜钱,这玩意在古玩界和金子一个价。
“百人钱?!”他惊了一下。
我眉头微微一皱,看样子还是懂行的人,但这对我并不是什么好事。
废话!要是他比我还懂我怎么忽悠他?
“钱属金,五行生克,金克土,而又生水……”我噼里啪啦给他说了一堆,根本就不给他插话的机会。
五行生克可不止我现在说的那么简单,单单是按书上的来说三天三夜都理不完!
“……如此一来,你必然能平步青云,鸿运当头!”我喝了一大口水,润了润快冒烟的喉咙。
我喝着水,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差不多了。
“不过,”我开口道,“这东西虽好,但是……”我故意留了一小段空白。
“懂!”他笑道,摸出一张卡,“这是五万,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我猛拍桌子,站起来呵斥道:“你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人?!”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看我这个嘴,这不是我想着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捐点钱吗?但我平时太忙,只好请小师傅帮我捐了,替我积极阴德。”
“嗯!”我满意地点点头,和懂事的人说话心情就是不一样。
“那……慢走不送?”
“多谢!”他拿起铜钱剑拱手道,转身就要离开。
“叮铃!”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我一看,是师父回来了。
当他经过周文海身边的时候,轻轻叹了口气,道:
“造孽啊!”
周文海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着他,问:
“你是?”
“刘远山!”
他一听,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刘老先生,失敬失敬!只是不知大师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承心啊!”师父没有理他,而是叫了一下我,“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师父想干什么了,配合他说:
“不就是年犯太岁吗?”
“呵呵,”师父笑了一下,“跟你说平时多看点书你不信!”
“刘老先生的意思是?”旁边的周文海出声问道。
“我刚才看你面相,眉宇间微微有些黑气,似乎是有什么妖物作怪,”师父看着他说,“冒昧的问一句,周先生最近可是有什么艳遇?”
“你怎么知道我姓周?!”周文海惊呼道。
但师父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以我对师父的了解,他多半早就在门外偷听了半天了。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没错,的确如刘老先生所说,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师父一脸严肃地说,“你可知道,这女子可是被你所害,来找你报仇的!”
周文海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慌忙辩解道:
“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人!刘老先生可不能冤枉我!”
“我有说过他是人吗?”师父反问道。
周文海彻底沉默了。
“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我师父笑着说,随后便不再说话。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周文海终于开口问:
“刘老先生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嘛,有倒是有,不过……”师父故意留了一段空白。
“只要刘老先生能帮我,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我周某人做得到,我都能答应!”他已经完全慌了。
师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眯着眼道:“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都能答应!”周文海沉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从今年开始,你每年必须从你所有的收益中拿出四分之一捐给慈善机构!”
我抬起头惊讶地看了师父一眼,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同时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师父什么情况?
“四分之一?”周文海为难起来了。
“不愿意也行!但这件事我可能就很难给你办了!”师父冷声道。
我看着师父一脸严肃的样子,这么看都不像是在忽悠人,虽然我师父忽悠起人来很会装,但我跟着他这么多年,是忽悠人还是认真的我都看得出来。
师父也不急,悠闲地喝着茶,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周文海才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下了决心,道:“好!我答应你!”
师父也不啰嗦,从手上褪下一串佛珠,说:
“这是我的贴身法器,跟随了我多年,上面沾有我的道法,你随身携带,除洗澡之外不得离身!”
看师父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师父很多年前在一个地摊上买的,到他嘴里就成了法器了!
但周文海肯定不这么想,听师父这么说,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戴在手腕上,不住地欠身称谢: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然后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远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