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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苦尽秋莲岁月绝长梦,甘来林苑安居语圣图

第十四回

青陆南方,树屋小院的空地上,钟离不昧正双手托腮,静静地听着独孤天霸述说自己的往事。而她的身边就是自己的宿舍,一个简单又别致的小木屋。这是独孤天霸亲手为她打造的,里面就是之前已经弄成的吊床。

原来独孤天霸跟她一样,出生在一个边远山区的贫苦农家,家中还有一个弟弟。独孤天霸上五年级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送走母亲后,父亲勉力承担着兄弟二人的生活、学习,只是天霸上初中后,父亲因承受不了亡妻之苦,最后终于独自外出,不知去向何处。

自此兄弟二人就跟三叔家一起生活,三叔人很不错,对待兄弟二人就像亲身儿女,照样供着他俩上学。兄弟二人也很勤劳,在课余时间,总是跟三叔一起耕耘两家的土地,日子过得挺平静的。只不过某些时候,独孤天霸偶尔会独自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默默哭泣,哭过之后,又得开始迎接未知的命运了。

就这样,兄弟俩从小就干着各种苦力,为了照顾弟弟,不让他累坏了,独孤天霸总是把重活揽下,留轻巧的活给弟弟。日子久了,天霸的身体不知不觉就锻炼得十分强悍,他膂力惊人,初中毕业时,已经能够背起两百斤左右的东西,然后走一两里路也都还行。

至于学习上,独孤天霸向来吃过太多苦头,知道读书的重要,所以学习起来也非常用功,每次期末考试下来,他的成绩总是在学校前十徘徊,虽然是偏僻山区,但这成绩也是非常优秀了。

想比之下,弟弟的学习成绩比较平庸,在班上也就是中等偏下,天霸在家里也经常辅导过他。不过弟弟终究不是学习的料,天霸每次教他写作业,他总是心不在焉,压根就不当回事。这时候,天霸总会拿起藤条抽他,可每次才抽打一两下,就听到弟弟凄厉的哭声,想到支离破碎的家庭,天霸又是万般无奈,一次次扔下藤条顾自流泪。

天霸上初二时,他们学校来了一个实习的体育老师,这位老师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体格壮实,听说是某个大学分配来顶岗实习的。这位老师一来到学校,就接手了整个初二年级七个班的体育课,由于他跟之前的体育老师不一样,上课异常严厉,学生们一提起体育课就簌簌发抖,自然就不太喜欢这位严厉的魔鬼教师。

而独孤天霸与大部分同学相反,因为每一次体育课上,他并不觉得体育老师的训练任务苛刻,每一次都能率先完成训练,因此很受体育老师喜欢。

那时候,他们班负责的清洁区域,是综合楼后面的一块僻静水泥地。有一天轮到他和几个同学值日,就在几人走到综合楼后面,准备清扫满地的落叶时,忽然就听到呼呼的风声。他们几人往前看去,不正是体育老师吗?

只见他手持棍子,步法灵活,挥舞着棍子一阵劈撩盖扫,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他们,而地上的落叶被卷得漫天飞舞,好不壮观。

一两分钟后,体育练完一套棍术,就在收势结束时,他们几人立刻扔下手中的笤帚工具,一窝蜂拥上来,扯着老师的衣服说想学武功。体育老师被拉扯得很是无奈,盛情难却之下就答应了,接着告诉他们,练武并不是一件轻松好玩的事,想学的话可别怕吃苦呢!他们几人马上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独孤天霸先来到综合楼后面,跟着体育老师学武,而其他同学也随后到了。体育老师先教他们基本功,也就是练柔韧性,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忍受的,且不说那些横叉竖叉下药拉臂有多痛苦,就说练功过程也不是一般枯燥,不消一个星期,两三个女同学就没再来了。

接着,不断有学生加入,也不断有学生离开,换了一批又一批,半个学期过去,仅有独孤天霸一人坚持始终,而他已经过了柔韧一关,已经开始练习徒手搏击了。

在体育老师悉心教导下,加上天霸的用功,很快就掌握了搏击的各种拳法腿法和步法。这时候体育老师告诉他,由于自己是来实习的,这学期一过就要回所在的大学,以后见面估计是遥遥无期了。所以,趁这学期短暂的时间,就尽量将各种招式和要领传授给天霸,以后只需勤加思索苦练,他日必能有所成就。

于是,独孤天霸掌握了搏击的要领后,接着就是棍术学习,待棍术也掌握得差不多时,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一个星期了。这时,那位体育老师便开始教天霸唐剑,动作不多,也没花俏动作,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独孤天霸就掌握了基本的动作和训练方法。

直到送走体育老师后,独孤天霸才知道,原来这位老师乃是他们大学里的武术协会总教练。

自此,学习生活之余,独孤天霸就努力练功,干粗活就当作体能训练,甚至在地里也会不自觉练两手,时间一长,功夫也不知不觉地长进了许多。

初中毕业了,天霸到城里上了高中。为了补贴生活学费,他白天上学,晚上就到酒店当服务员。酒店经理见他功夫好,又挺自强,很快就为他加薪,这样一来,三年如一日,很快就高中毕业了,独孤天霸也考中二本。

然而这时候,他开始为大学学费发愁了,三叔一家要照顾老人和孩子,已经是负担重重。独孤天霸说什么也不想再拖累三叔家了,于是就先去工地,打了一个多月的临时工,勉强凑足了学费,上了大学后,他就变成白天读书,夜晚做兼职。

入大学后,他加入了学校的搏击会,由于功夫突出,技压群雄,很快就当上了教练。独孤天霸也认为一切可以就此平淡下去,可在大一过去一半时,三叔生了一场大病,家人为了巨额的治疗费用,到处奔走拉借。这时候,为了帮助三叔家,天霸住到学校外面,多找了几份兼职,每天晚上都工作到凌晨四五点才睡。

由于睡眠不足,上课时他总是在睡觉,学习成绩也一跌再跌,最后导致挂科。到了第二学期,由于经常旷课去做兼职,不久之后就被学校开除了。

离开学校的独孤天霸起初特别绝望,整天独自借酒消忧,此时前路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可生活还得继续。于是绝望之后,就在那座城市里找了一份工作,开始干起了苦力活。

当然,天霸也想过当搏击运动员,不过他在大一时,曾经打过一场搏击比赛,在决赛中轻轻松松将对手击倒后,裁判竟然说他的动作完全犯规,给予了严重警告,并剥夺他冠军的名次和奖金,对此,天霸虽有不忿,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之后,有人给介绍他去打擂台拳,这可是个高风险的搏击运动,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余生止步。这时候他的愿望就是先筹足些钱,然后做武馆生意,于是为了梦想,天霸多方思考下终于同意了。

天霸工作起来任劳任怨,就算多干些活也无妨,毕竟自己身强力壮。他白天工作,晚上打拳,经常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干活。所幸他在擂台这些日子,没有将生命葬送。

打的拳赛多了,功夫也越来越好。这期间,他亲眼目睹了擂台上、那些拳手们的下场,头破血流还算谢天谢地,有些断肢折臂,有的甚至倒下去后再也没能起来。他平均每个月有一场拳赛,无论输赢奖金报酬都不错,天霸每一次都打得小心翼翼,虽然也受过伤,可他还是幸运地活了下来……

经过三年的省吃俭用,他终于如愿以偿,在城郊租了一处地方开起了武馆,由于他教导有方,学员一增再增,一年后就开始盈利了。看到这些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独孤天霸非常高兴,所有心思和希望都投入武馆中,还在业余之时读各种书籍。

生活终究是需要运气的。独孤天霸不知道,周围的其他武馆都暗地里跟黑道勾结,他们见天霸的武馆如日中天,便三天两头过来滋事挑衅。天霸独自一人在城里打拼,并不想多生事端,于是很多次都忍了,然而接着那些家伙就此变本加厉,最后到了收保护费的地步。

这时候独孤天霸不想再畏缩了,当他说出不可能交保护费的时候,那些家伙就蜂蛹而上,打算先将天霸打倒后,砸掉他的武馆。不料这些喽啰平时只会欺软怕硬,碰上了独孤天霸哪能讨到好果子吃?每个只消两三下,这些喽啰很快就被撂倒在地。

喽啰们一个个爬起身后,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独孤天霸知道自己算是与黑道结下梁子了,再经营下去必然惹来更大的麻烦,就赶紧关闭武馆,转移到偏远的那个废弃仓库,为了尽量不让仇人发现,这一次他没立牌子。

然而时间一久还是走漏了风声,这次仇人们直接拎着家伙来了。独孤天霸以矫捷的身手,迅速逃离后,想着自己一个人又没什么背景,要想在这城市立足,办法要么是改行,要么就得发展自己的势力。可是改行又能做什么呢,继续打擂台拳干苦力活?这想法不是不好,可是能干上一辈子么。

思来想去,只有发展自己的势力了。那时候,跟着他练武的学员中,就有一个当地的青少年,也就是后来的寒刀会二当家——小关刀,他说既然教头有那么好的功夫,可以拉些游手好闲的小子入伙,然而逐渐成立帮会,与那些黑道势力分庭抗礼。

独孤天霸虽然不太看得惯那些社会蛀虫,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也就勉强答应了。接下来的几个月,那位学员便陆续招来了几十个青年,独孤天霸早就准备好了一批开锋的唐剑,分发给这些喽啰们,并为他的帮会取名“寒刀会”,据点就是那个废弃的仓库。至于本领嘛,天霸直接不教他们,实在是盛情难却的话,天霸干脆就教他们一些表演用的花俏动作,反正坚决不授搏杀秘技。

等到仇家又一次找上门时,独孤天霸叫上大伙,独自一人提刀在前,发足马力就向仇人们冲去。对面的喽啰见对手阵容这般整齐,士气已经先输一半了。果然,刚一交锋,他们的头儿就被独孤天霸一招刺伤手臂,后面的喽啰见状谁还敢再打?都连同自己的头儿,转身一股脑没命的溜了。

自此,寒刀会的名头就响彻当地圈中,甚至圈外,而独孤天霸正好借着这一势力,开起几家武馆继续营生。其他势力已经被寒刀会的名头给威慑住了,他们的头儿或多或少都领略过独孤天霸的刀法,谁还敢再来惹是生非?

不过,寒刀会手下的喽啰尽是些地痞流氓,少不得会干些打劫摸包的勾当,其中最为严重的就是第五狂徒。

作为他们的头儿,独孤天霸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对于手下的这种行径也只好不闻不问,毕竟在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需要用到这些家伙的,虽然用处不大。

岁月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那一天,第五狂徒抢了钟离不昧的包后,被追到了仓库据点。其实那时候,独孤天霸压根就不想理会这家伙,不过看他跑的狼狈,还以为是碰上了道上那一伙人,于是赶紧教大伙拎刀出迎,接着手电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不过是两位义士。

第五狂徒是寒刀会的老三,这家伙一直以来就野心勃勃,他想做寒刀会头领的心思早就昭然若揭,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将头领的位置与他,寒刀会迟早会被其他帮会吞并。独孤天霸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他“多行不义必自毙”,可第五狂徒却不以为然。

“那时候我的内心非常尴尬,要是身边没人、或者人少的时候,他们两位义士转身走了就走了。可讨厌的是,第五狂徒那衰仔竟然利用喽啰的威信,唆使自己追上去,那时我倘若不追,寒刀会可能就此离心,再下去也许就是一盘散沙了,而我还需要他们对抗其他帮会,所以无奈之下只好下令追了。”

“紧接着就见到了那位高大的僧人,当时我就知道此人来历非凡,决计不能动手,可旁边的老二已经按捺不住了,立刻号令大伙冲了上去,我在后想要制止,可情况已经是覆水难收了,结果就成了今天的光景。”

钟离姑娘听完了独孤天霸述说完这番的故事,发现自己并没猜错,眼前这男子压根就不是作奸犯科之辈,虽然他命途多舛,但特别坚强,从不向命运低头。从相处的这些日子中,她也感受到独孤男子体贴温柔的一面,不由得是好感倍增。

独孤天霸说完故事后,就坐在大树底下,将一块衣服碎布沾了些树油,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中的唐刀。所幸的是这柄唐刀属于上上品,是由高明的师傅用包钢法淬火锻造而出,因此这些时日以来,就算用它来砍树也没弄出缺口,要换做普通的唐刀,其结果不是卷刃就是缺口,甚至断折。

作为好刀,自然需要爱护保养。所以独孤天霸才隔三差五地擦拭着,直到现在,这柄唐刀依然保持着铮亮的光芒。

旁边的五尾虎崽不断在他们身边徘徊。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二人渐渐发现,五尾虎崽竟然不吃肉,经常是吃他俩投去的果子,就算是出去觅食,看见死了的动物根本就不屑一顾。

最让二人瞠目结舌的是,这头奇怪的白虎崽可以很长时间不吃东西,而它的体型每天仍旧持续变大,长速快得亲眼可见。并且这怪物动起来特别勤奋,力量也如日剧增,才救回来一个星期,不仅跑起来速度惊人,也能够轻松咬断一棵小树了,这倒是帮了二人不少忙。

几天后,钟离姑娘正在采摘野果,突然听见树林南面的远处传来了叫喊声,她赶紧站到高处一看,竟然发现是一群十几个人正朝这边跑来。

钟离不昧瞬间大喜,这下可是碰见人了。当下钟离姑娘喜不自胜,先不忙采果子了,赶紧奔跑回树屋,一边跑一边大叫道:“独孤,大哥,我发现有人啦!”

一口气跑进树屋的围墙内,钟离停下来大口喘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独孤,那边,那边有人,来了!”说完后,她满怀欣喜地看着独孤天霸,以为他也会跟自己一样兴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独孤天霸仍然独自干着活儿,等钟离说完之后,他才放下手里的活,平静地对她说“噢,知道了。”

钟离姑娘顿时呆愣当场,想不到独孤男子会是这般反应,要知道他们这些日子长途跋涉,目的就是找到人家啊。小刻,钟离姑娘才问道:“独孤,你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寻找这里的人迹吗?快,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独孤天霸依旧保持着平静,习惯性地朝兜里摸烟,一伸手才想到烟已经抽完了。他倚靠着大树坐下,静静地看着钟离姑娘,不紧不慢地说道:“钟离,你去吧,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任何人了。”

钟离姑娘一下子大惊失色,随口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独孤男子告诉她:“一直以来,我们人类都活得很辛苦,这些年我也在不断寻找辛苦的原因。想起以前,除了生活、还要应付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有的傲慢,有的谦恭,有的狡诈,有的恶毒……渐渐的就发现,与这些人打交道真的很累。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把一个个赤子最终弄得这样畸形呢?真的是生活所迫吗,然而一个人活着根本就不需要太多资源。”

“那时候,我并没有向命运奢求太多,因为年少凄苦,长大了只想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就够了。后来,生活算是安定了,不过仍然感觉挺累,因为社会,因为人群。”

“其实很感谢那位高大的尊者给我此番造化,在这片没有第三人的新世界,就算每天吃着野果和稊稗粥,我都感到无比轻松自在。同时也渐渐明白了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谓的江湖也就是社会,有了社会群体,人类就会不知不觉产生各种贪欲、爱慕、虚荣、攀比……然后不断杀害动物、制造、生产,以此来满足我们人类的欲壑,还美其名曰为了社会发展。”

“所以,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岁月静好,我已经不想再见到其它人了,打算就在此地与青山相伴、白云相爱,然后默默终老一生。”

钟离不昧听完这番话,顿时也无话可说,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她还是劝说道:“独孤,我们还是过去吧!至少问问我们所处的地方不是?”

独孤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或许这些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你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的。”

钟离姑娘瞬间觉得有些落寞,见自己再三劝说无用,便想着自己可以先去打听一下,然后再回来也不差。于是钟离不昧独自一人走出门外,向南面迎去,没走多远就看到那十几个人,他们已经离自己很近。此刻她才发现,这些人穿着简陋,身材矮小,最多就到齐她的脖子,手里都拿一条木棍,上面绑着打磨过的石头。

这群人中,跑在前面的一个个神色惶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非常冷静的青年,应该是这群人的领头了。原因是,断后的那位青年背着一个大卷轴,搀扶着一位老人,同时有条不紊地摆手指挥队伍,还说着听不明白的语言,看情况应该是在后撤。

钟离姑娘正想大声招呼,可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呼喊声,转眼间又是一群人跑来,这群人很多,大概有三四十个,同样拎着原始武器。钟离不昧此刻才知道,原来这十几人正是在逃难,难怪神色那么慌张,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看着后面追来的人越来越近,声音也非常凶恶,要是追上眼前这十几人,那下场应该不会乐观。钟离不昧看着逃跑的这些人开始慌乱了,其中几个孩子已经哭了出来,姑娘顿时就心生怜悯,打算救下眼前的这群人。于是当下,她就在林子里把手一挥,叫道:“喂!快到这边来!”

十几个人很快就发现了钟离不昧,立刻放慢脚步、狐疑不定,钟离姑娘继续招手叫他们过来。小刻,人群中断后的青年把手指向钟离这边,口中不知说了句什么,下一刻他们都朝着钟离姑娘的发现跑来。

他们到了钟离姑娘跟前,发现原来是一位高大的巨人,最前面的几个已经跪下,钟离赶紧将他们扶起来。后面的人也打算跪下时,钟离姑娘连忙摆手,示意他们别跪,这些人也瞬间明白了姑娘的意思,这才停止了跪拜。接着,断后的青年走向前来,向钟离姑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了几句话,很快他就明白了双方语言不通。

眼见后面的人快要追到了,钟离赶紧打手势,示意众人跟她走,众人很快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跟在后面一起朝树屋小院走去。

一行人进了围墙后,钟离立刻关上院门。独孤天霸依然坐在树下,见钟离姑娘神色慌张地领来这些人,不难猜到肯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就问钟离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钟离姑娘让大脑放松一些后,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这些人正在被追杀,就帮帮他们吧!”

独孤男子微笑了下,平和地说道:“钟离,我虽然开始对尘世厌倦,但没你想的那么绝情,作为一名武士,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钟离瞬间放下心来,独孤打算先问问这些人的领头青年怎么回事,可说了几句才发现原来语言不通。又看看这些人,他们穿着简陋,个头矮小,使用的器械居然是石器,遂疑惑地自问:“我们是不是到了远古石器时代呢?”

这时候钟离说道:“也可能是到了远古未来,根据佛家典籍说法,人类总是在增劫和减劫中循环,同时循环的,还有兴盛与没落起伏的人类文明。”

这些时日,独孤早就从钟离的谈话中知道增劫和减劫,于是也不敢确定是到了未来还是过去,当下便不再纠结这问题。幸好白虎崽一早就出门溜达去了,否则让众人看见非吓坏不可。

过了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并且开始有东西砸门,院中的十多个人开始后退,只有独孤天霸、钟离不昧、以及领头青年仍然站在前面。有独孤天霸在,钟离姑娘自是不怕,而领头青年也是一副无畏的样子。

独孤问钟离,门外这些人带什么兵器,有没有弓箭之类。钟离回答说他们的兵器只有石器,不曾看见弓箭等东西。独孤听完后,把唐刀一横,便独自上前开了院门。

院门瞬间一开,好几个砸门的家伙立刻就扑倒在门口,抬眼一看,就发现了巨大威武的独孤天霸,吓得他们一动不动,连爬行的勇气都没有了。门外的敌人也看见了巨人独孤男子,一个个都呆立当场,不敢上前。

敌人中很快就走出了一个相对壮实的青年,不用说应该就是这些人的首领了,他走到众敌人面前,先看了看巨人独孤天霸,然后目光就死死地盯着独孤手里的唐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恐惧,几分贪婪。下一刻,敌人首领哇哇大叫几声,指着独孤手里的唐刀,挥手示意众人上前战斗。

众敌人立刻拎着兵器嗷嗷冲来,独孤知道敌人首领是想夺自己手里的刀,当即冷哼一声,挥舞唐刀守住门口。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敌人,已经踏着地上的同伴进了院门,刚与独孤天霸交锋一下,手中的兵器立刻就被砍成两段,他们见大事不妙,赶紧快速狼狈撤回。

后面的敌人见独孤的兵器锐不可当,便瞬间停了下来,不敢再上前一步。就在这时,敌人首领已经绰起一根长矛,叫嚣着向独孤天霸冲来。独孤见状,冷冷地吐出四个字“自不量力!”然后提起唐刀往上一撩,当即削断了来人的矛头。

敌人首领吃了一惊,却还不想放弃,继续绰起木棍向独孤戳来,独孤此刻暴喝一声,一刀又将来人的木棍削断。不料敌人首领仍然还不死心,只见他扔掉手中仅剩的一段棍子,拾起地上的一柄石斧,大叫一声后,继续向独孤天霸砍来。

独孤此刻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勇气,不过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令他非常无奈,不知这家伙是为何缘故而如此执着。

独孤不敢再多想,眼下石斧已经砍到跟前,为了保持唐刀的锋刃,独孤并不打算格挡,只是轻轻往旁边一闪,笨重的石斧就砍了个空。

然而下一刻,那敌人首领竟然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他见石斧砍空,于是瞬间扔掉石斧,迅速伸出双手来抢夺独孤手里的唐刀。独孤天霸疑惑之际,马上将身子继续往后一闪,敌人首领又扑了个空,变得怒不可遏,疯了似的继续扑上来夺独孤手里的刀。

独孤天霸已经知道,敌人首领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柄唐刀,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扑来。而自己可没杀过人,并不想就此取他性命,于是只好继续闪避。可对方实在是太疯狂了,趁独孤天霸观察门外敌情的空隙,双手竟不管不顾地抓住独孤手里的刀。

独孤吃了一惊,本能地将唐刀往回一拉,顿时咻的一声,瞬间削断了敌人首领的八个手指头。

“嗷!”敌人首领惨叫一声,愣了片刻,他还是不肯死心,仍旧继续扑来,这一次打算用手臂抱住刀子。

独孤天霸向来最憎恶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要说吃了一次亏应该可以罢休了,可这家伙的贪欲实在令人发指。独孤开始恼怒了,他迅速把唐刀往身后一背,下一刻,一记重鞭腿狠狠地抽在敌人首领的腮部,那家伙被踢中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独孤天霸揪起他的衣服,用力一甩,便将敌人首领扔到门口,然后伸手示意众敌人赶紧离开。敌人们当然知道巨人的意思,当下赶紧带着自己的首领退去。

见敌人退去了,院中的十几人立刻上前围着独孤天霸欢呼,领头青年也走向前来,拍拍独孤身上的灰尘,然后提起扫帚,走到血迹滴落的地方清理起来。钟离姑娘也走了过来,将断落的八根手指拾起,到门外挖坑埋了后,回到院中将院门紧闭。

十几人见大敌已被击退,一时间高兴得手舞足蹈,当然也将独孤钟离二人敬若天神。可是这些人还没高兴多久,院门处又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这些人突然又变得惊恐起来,都把目光集中向两位巨人,这时候钟离不昧微笑着示意大伙稍安勿躁,而独孤天霸已经上前去开门了。

院门刚一打开,大伙立刻看见一头巨大的虎形怪物,顿时把他们吓得不轻,就连领头青年也吓了一跳。而这头五尾白虎崽一进门,也发现自己家来了好多陌生人,走了几步就不动了,呆愣愣地看着这些新面孔,尤其是那位气度不凡的领头青年。

独孤天霸走到萌萌的白虎崽跟前,抚摸了一下它的脖子,告诉它都是自己人,那白虎崽当即轻轻点头,在地上傲骄地翻了个滚后,径自走到自己的窝棚躺了下来。大伙看到这里,都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接着,二人连带打手势问起了众人的情况,领头青年向他们二人连说带比划,外加堆石子慢慢地述说了一番,他俩这才大概明白。

原来他们是南方的某一个小部落,因为族中传承着那卷东西,很久以来就遭到其他部落的追杀,于是在不断地逃亡中,族人的数量逐渐减少,直到现在的十几个人。他们长期以来本就居无定所,今日幸亏遇到两位巨神,否则难保就此灭族。了解了他们大概情况后,他俩作出决定,收留这些族人。

第二天,在独孤和钟离的带领下,大伙便开始打造家园了。他们分工有序,有的就地挖坑,有的搬来岩石,妇女就跟着钟离不昧四处采摘野果稊稗。白虎崽也加入工作行列,它将一根根树木弄断叼来,交由独孤天霸进行简单加工。

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开始扩建围墙,在独孤男子的带领下,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族人们干活也非常努力,没过几天,围墙就扩大了数倍,将那潭清泉包围起来。

接下来就是盖木屋了,由于工具有限,只能一切从简。数日之后,围墙内就多出了一间间小木屋,他们的城堡就算初步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不断修理完善。然后,独孤天霸又带着族人们,将挖出来的陶土取水和泥烧成陶器,以应付应付当前之需。

至于钟离姑娘她们也获果颇丰,这些日子收集了好些野果和稊稗,还将多余的果子切成小块晒干,以备将来之用。除此之外,她们还刮来好多树油,这些树油的用处很多,最大的用途就是可以做成简易的蜡烛,虽然这种燃料的烟子挺大,不过比起夜晚摸黑已经非常不错,毕竟他俩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更厉害的是,钟离不昧经过十来天与族人们的交流,发现他们的语言跟汉文发音非常相似,所以很快就学会了他们的语言。此后交流起来就更为方便了,再不需要费劲地打手势比划,或者在地上画图传达意思。独孤天霸在钟离姑娘的帮助下,很快也能跟族人们进行简单的说话交流。

从他们的聊天中,二人已经知道领头青年名叫徯吾候。在很久以前,他们的部落非常庞大,是南方最大的国家,国王便是傒吾候的祖上,再往前追溯,他们的祖先据说是一位亘古先圣,名叫辛计然。

独孤天霸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震了一惊,想起自己曾经最爱读的书《史记》,于是开口说道:“辛计然!我们华夏上古之时就有一位圣贤——文子,姓辛号计然。此人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当真是了不得!根据货殖列传记载,他曾经传授越国大夫范蠡七条定国安邦之策,结果范蠡只用了五条,便成就了越王勾践的春秋霸主地位!”

“后来,范大夫弃政从商,化名鸱夷子皮,利用计然传授的策略开始经商。十九年之中,资本三次达到千金,每次都分别赠与他人,于是范蠡就被后人尊为‘商圣’。不知道其中的计然会不会是您的祖先呢?”

傒吾候摇了摇头,说这也是无从知晓的事,毕竟只是留传而已,如果真的那样,作为后嗣的自己如此不肖,还真是万分有愧于祖宗了。

一直以来,我们家族都传承着两张图,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下的,总之年代非常久远。至于图上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只是祖上每当传给下一代时总会说如下的话:

“这两张图弥足珍贵,一张叫做八荒六合图,一张叫黄龙宝藏图,参透了它便可使家国纵横宇内,天下无敌,所以绝不可让恶人抢了去,否则必定引起天下大乱,到时候可是生灵涂炭,万姓遭殃了。我们作为圣贤之后,务必要将两张圣图好生保管,世代相传。他日如果部落复兴,便努力参透图中奥妙,从而负起天下担当,为苍生请命。若时运不济,部落衰败之时,可将圣图交于大德之人,辅弼其完成天下太平之愿。如此担当,切记切记!”

于是我们家族世代谨记祖先的这番话,两张图就这样一直流传着,长期以来都是家族中的秘密,外人决计不知道。只不过后来,天下长期战乱,那时候,作为国王的祖先由于只擅长辩论外交,不善于用兵打仗。在那个以兵戈说话、就杀伐论高低的岁月,我们的部落国不断被层层削弱,变得越来越小。

再后来,我们的家族中出了叛徒,他将这两张图的秘密卖给邻邦的部落国,换得好些铁片后就藏了起来。邻邦的部落国知道两图的秘密后,先是用大量铁器资源来换取,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然后邻国继续加铁,而我祖上坚决不与之交易。邻国见交易不成,便开始联合了其他几个小国,一起来进攻我们的部落国,妄想将圣图抢去。

结果我们部落国很快就被打败,国土也被侵略者尽数瓜分。从此以后,祖先就带着部落剩余的人口和两张圣图,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随后,那些侵略者发现,他们并没有得到期望已久的圣图,于是开始四处追杀我们部落,务必要将圣图抢劫到手。

时间长了,圣图已经不再是秘密,因此追杀我们族人的部落越来越多,在不断的反抗和奔逃中,部落人口持续减少,直到我接手族长的位置时,已经只剩三十来个族人了。

于是我继续带着族人们亡命天涯,根据祖先传下的遗训,无论怎么艰难,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要守住圣图,如果真到了绝境,无法再守圣图,那时便可以将圣图毁去,总之不能流入恶魔之手。

一路东奔西逃下,族人在战斗中陆续死去,如今仅剩我们十三人了。要不是今天有二位巨神相助,救了我们,恐怕我傒吾候此日已无力回天,不得已要将圣图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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