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继续流逝着,还是在那个小餐馆,不过随着黑暗战争的到来,那个原本就很冷清的餐馆此时变得更加凄凉了。
餐馆里的女人绞着手指,似乎在做出一些很是艰难的决定,平日里的乌鸦面具已经有许久不戴了,放在一旁甚至已经对现在的他不太合适了。一个穿着黑色绅士猎装的男人在这个清冷的日子里走进这里。
即使是有时间加成,不过齐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昨天晚上在墓地里碰到的那个家伙。
当时的他还没有现在那么颓废和丧气,虽然板着脸翻着死鱼眼,不过却总还能看出一点人的味道。
另一边的眼睛里,男人在离着很远的屋顶上,用脸上的观察镜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黑色猎装男人拉开椅子,将手中的棍子放在一旁,不一会儿,那根棍子就化成黑蛇盘在餐桌上,无精打采的盯着桌子上的面具。
“你消失了那么久,突然把我叫过来是什么意思?”男人直接切入主题,丝毫不顾及女人的脸色变化,甚至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欠缺。
女人却毫不在意他的这种态度,这算是她的师弟一贯作风,在猎人的组织里,他们承担的是最脏的活,是遭到其他所有猎人抵制的工作,在这样的环境下,女人选择戴上面具,而男人选择将自己化为寒冰。
“在你走以后,所有的工作都压到我身上,所以,我真的很忙很忙,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男人不耐烦的说道,桌子上的黑蛇人性化的打了个盹,缩回了主人的衣服里。
“最近的工作还好吗?”女人最终还是开口了,说实话她也不擅长这种嘘寒问暖的话语,跟踪、调查,最后确认敌人,将敌人撕成碎片,那才是她一贯以来的工作。
“不好,真的,一点也不好。”男人将头上的绅士帽一甩,优雅的挂在门口的架子上,端起面前的咖啡毫无风度的倒进嘴里,“你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严重,工会里的很多猎人都有了疯狂的预兆,我现在一天起码要跟踪十个家伙,你懂吗?从早上到晚钟敲响,都是我的工作时间,只有当晚钟敲响的时候,我才能够有自己的时间。”
“我知道……”
“你不知道,天文学院那边也有疯狂的征兆,玛丽雅已经被调遣潜伏进天文学院保护那些疯子们不被自己人吃了,下城区里,格里克还得去调查新晋的邪教天眼会,有多种迹象表明界外魔已经再次出现了。”
“我……”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你知道最糟糕的是什么吗?我的老师,最高执行者——葬送之镰基德曼,他也有疯狂的趋势,你相信这个该死的世界吗?我觉得这个世界都他妈的疯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黑衣猎人将手中的咖啡喝得一干二净。
“战争快来了,艾什,天文学院的那群疯子为了得到这个预言已经疯了很多人了,那里的疯子已经足够开一个精神病院了,我上次去那里的时候那些疯子教授已经开始给自己灌水银了,他们想要水银化来抵抗自己的腐蚀速度,天知道那群疯子是从哪里学到的狗屎方法,我听说东方的皇帝们也喜欢这么干?”黑衣猎人双手掩面,疲惫的说道,“这段日子真的很难过,每次看到我手下那群愚蠢的调查员时,我都无比的想念你在我身边的日子。那群家伙……简直一言难尽。”
黑衣猎人用手狠狠的搓着脸,似乎想要搓掉身上的血腥味,不过那身被血染成黑红色的猎服却怎么也洗不干净。
“那么,艾什,你有什么消息给我的吗?你叫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请我喝杯咖啡吧?放心,你在总部的位置我一直都有让人去打扫,绝对不会太脏……”男人期待的眼神看向艾什,这个曾经最好的猎杀者。
“我可能……再也用不上那个位置了。”艾什轻轻的把面具推向了曾经的长官,那张多日不用的乌鸦面具,已经积累了不少灰尘。
“哦。”男人并没有太多的难以置信,以他的调查能力,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甚至在踏入这家餐馆前,他就知道一切,他只是想……能不能,会不会有奇迹的发生。
看来是没有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有孩子了,福尔摩斯。”艾什一脸无所畏惧的看着昔日的长官,毫不在意此时的餐馆里爬满了黑色的小蛇。
那些蛇汇聚在她的身后,组成了一条更大的蛇,盘绕在艾什身后,这条巨大的黑蛇甚至快要撑破酒馆的天花板,它只是在那里,就足以让普通人陷入无边的恐惧。
可是普通人看不到它,餐馆的老板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趴在报纸上睡觉,今天阴雨连绵,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黑蛇张开大嘴作势想要吞掉眼前这个女人。
一道刀光闪过,还在远处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女人的身后,手中的短剑在某种力量的加持下无限的延长,这一刀甚至削掉了大半个餐馆。
黑蛇无力的倒下,化成诸多小蛇,重新聚拢在福尔摩斯身后。
“看来你真的给自己找了个不错的丈夫。”福尔摩斯起身准备离开,“这样我就放心了,艾什。”
男人手握着短刀,看着福尔摩斯一步一步的离开餐馆。
“亲爱的,你没事吧。”菲勒慌张的把短刀收起,扶着自己的女朋友。
“没事,只是单纯的想……呕……”
女人的呕吐物毫无保留的溅了男人一身,男人却毫不在意的背起她,“我们回家吧。”手上的光芒闪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光影之中。
门外,福尔摩斯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蒸汽车,这种勉强普及的交通工具基本上已经替代了马车的功能,起码福尔摩斯觉得这比坐在马车上颠簸要好上许多。
“找到乌鸦猎人了吗?长官”前排的司机问道。
“什么乌鸦猎人?”福尔摩斯点燃了手中的烟斗,“我们猎犬里面还有这个人吗?”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司机不解的问道,身为一名合格的调查员,追求事情的真相是一项本能。
“你叫什么名字?”
“华生,华生.安东尼……”
“好了好了,我没问你的姓氏,听说你准备加入火药帮,成为第一批火药帮猎人了?”
“额,如果没什么差错的话……”
“那么现在有了,你得留下来,给我开车,我不会开这玩意。”
“啊?”
齐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间再次的匆匆流过。眼前的一切如同闪电般划过,这个荒唐的梦境似乎还不见苏醒。
这次不再有女人的视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视角,男人正坐在教堂的长椅上等候,哈维克神父在台上宣讲着教义,下面稀疏的人群大都来自这个地区的流浪汉、酒鬼、疯子、毒虫、还有其他形形色色的社会渣子,一旁的圣诞树鲜红逼人,在这个日子里,所有基督教堂都会迎接主的回归,那些黑暗中的生物也在蠢蠢欲动。
这些都不在菲勒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坐在教堂的后台,等待着午夜晚钟的到来。
他的妻子很熟悉的晚钟,只有那平静的钟声,才能安抚她的疯狂。
她快疯了,或者说已经疯了,猎人本性中嗜血的疯狂让她想要吃掉一切。
三个修女一起死死的按着她,她的嘴中发出怪物般的咆哮,在灯光下的倒影里,她的影子变得越发的扭曲和恐怖。
菲勒看着表,离晚钟敲响还剩一分钟,可是房间里却充满了不详的血腥味。
在产台上的女人私部开始大量的流血,身体的各处开始异化。
“呱……”女人已经无法发出人的声音,战争最后还是到来了,所有体内含着它的血液的人,都会在这一夜,化为怪物,狩猎人类。
“没事的,各位,没事的,晚钟很快就会敲响了,她一定会没事的,请各位正常……”
“当……”晚钟终于到来,在夜与晨的交接处,晚钟终于敲响。
床上的女人开始平静下来,本来正在异化的组织开始慢慢的退回去,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面去发展。
突然间,一切的画面都停止了,灰雾不知道从何而来,覆盖在每一个人身上。
齐格看到了那只号称死魂灵的乌鸦,它站在女人的病床前,在它出现以后,时间仿佛凝聚在了这一刻里。
他被抽离了出来,就在这幅诡异的画面中,被从这个男人的眼中抽离了出来,站到了病床前面。
“这就是目前你能够承受的最大值了。”死魂灵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寒冰,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一个死去的魂灵。
“这些是什么?这是谁……”
“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吗?齐格?”乌鸦粗暴的打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我的父母……那个姓氏,还有那个该死的黑衣人,还有……那把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哈维克神父会莫名其妙的给这把刀他,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神父只不过是替他的父亲转交而已。
“所以说,齐格,这就是你的命运,糟糕的命运,惨不忍睹,无能为力的命运。”死魂灵无情的说道。
“我是你父母的力量化身,也就是猎人里的——血裔,这是他们留给你的东西,经由那位调查总长转达给你。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份力量,又或者……”乌鸦顿了顿,“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它,我会操控你的身体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关于我和他们的记忆,会一起从你的灵魂中消失,你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想要成为神父的杀手。如果你希望的话,甚至可以回去继承银行里的支票,你的下半辈子,都能够活在阳光里面。”
“直到,你的后代,你的血裔出现,我会再次出现。让他做出这个选择。”
乌鸦冷冷的注视着他,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做出你的选择吧,齐格.阿尔隆.佐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