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以齐格强大的心理素质，看到这颗曾经挂在自己左眼眶的眼珠子时，总该有些不适。
“艹！”梦醒了。
周围的一切却是熟悉而陌生的场景，左手边整齐有致密密麻麻的铁柜子，在头上用鲸鱼皮和蜡油做成的无影灯，还有那个坐在一旁发呆的紫色眼睛男人。
他又来到了界外魔的地盘，以一种未知的方式来到这个鬼地方，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界外魔双眼无神的盯着面前的齐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界外魔先生？”齐格抬起手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已经没了，左手被牢牢的固定在椅子上。除了手以外，还有另外一些禁锢装置锁住了他的头和脚。
虽然他看不见，不过却能感受到头上戴着某种沉重的头盔似的物品。
“？”界外魔从神游中回到了躯体，“你回来的比我想象中的更早……当然也比我估计的更加糟糕。”
“如果你只是来嘲笑我的话，我觉得还是不必了。”虽然相处不久，不过齐格已经大概摸清楚了面前这个神秘客的一些特性。
就目前来说他似乎是无害的，不过总觉得他只是为了在他身上做一个实验，至于实验的内容和过程以及它的目的……
那并不是他该知道的事情。
毕竟他只是一只可怜的小白鼠。
“不是你把我叫回来的吗？”齐格好奇的问道，在外界的时候他只是想着该怎么逃脱那个该死的鬼地方，或者干脆干掉那头已经重伤的虚空异兽。
“我在你身上下了一个触发形术式，当你的心中再次渴求虚空之力时，那个禁制会把你强行拉回到这个地方……通过我自己的方式。”
“梦？”
“宾果。”界外魔打了个响指，面前出现了一块灰色的幕布，齐格只在剧场里见过这种东西，虽然现在似乎更流行另外一种通过蒸汽驱动的留相机器，不过在下城区里最有艺术气息的只有歌剧院了。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界外魔的脸上露出那种不含任何恶意和感情的冷冰冰的笑容，“那么来告诉我吧，是什么让你回到这个地方。”
“这还不够明显吗？”齐格说道。“一个失去了手的杀手还能叫做杀手吗？”
“所以你再次渴求虚空，想要换回你的手吗？”界外魔的手指一点，那块灰色的幕布上慢慢显现出他的身体图像。
幕布上的小人和他有几分神似，也和他一样右手空荡荡的十分违和。
“没错，我想要再次换回我的手，没有手我无法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继续……”
“你渴求虚空，不过虚空是冷漠无情的。”界外魔站起身子来，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但是界外魔不一样，界外魔是仁慈而伟大的，他将毫无保留的馈赠于你，只要……你能接受。”
界外魔的笑容意味深长，就像是站在舞台上的小丑玩笑般的看着下面被他愚弄的人群。
“所以说，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齐格打断了他的笑容。“生命？灵魂？还是……”
“代价？我们关系这么好。”界外魔把手搭在齐格身上，看上去真的像是朋友般的亲密，“你怎么能这么看我呢？我可是你父亲的朋友啊，帮助朋友的儿子不是每一个正直的人都应该做的事情吗？”
“正直？”齐格扭过头看着界外魔，他头上的重物也稳稳的随着转动，他确实很直，虽然现在弯下腰想把手勾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过如果站立的话确实可以当得住正直里的直。
至于正……
就是虚空的狂热信徒都不会认为作为虚空代言人的界外魔是正直之人。
界外魔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眼球，眼球后面还带着神经末梢，就像是刚刚从人眼眶里取出来的。
“你需要手对不对？我这里刚刚好有一个关于手的小小戏法。”界外魔把眼睛放到齐格空缺的右手上。“当然这是你亲爱的界外魔先生大发慈悲送给你的……好东西”
齐格想要说两句反驳他，然而他却连基本的声带震动都无法做到，全身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界外魔把那颗眼珠子按到他断肢的地方。
“啪叽”眼球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的大脑里蹦出来一大段咒文。
“叽里呱啦……”他的身体在这一刻又可以动弹了，可是还不等他“问候”眼前的界外魔，他的喉咙就像不受控制一样大声的念出了脑海中的咒文。
那并非人类的语言，本身存在也不是人类能够朗诵，其大多数的音节甚至超出了正常人的听力频率范围之内，但是他的喉咙却像是经历过千百次的排练一样，准确无误的把咒文中的每一个音节都吐了出来。
虽然听上去就像是一台破旧的录音机一边卡带一边播放的效果。
不过他终究是把那段不算太长的咒文慢吞吞的念完了。
作为代价，他的喉咙就像被塞了把刀片在里面反复的横锯，剧烈的疼痛感让他一时间难以呼吸。
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让痛苦再次加剧，随着痛苦加剧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吸气，而吸气的话……
总之这是一个难以走出的恶性循环，痛苦和窒息的缺氧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齐格。
不过这只是开胃菜，随着齐格念出最后一个符文，刚刚在他的伤口上碾碎的眼球被一股力量吸进了手臂。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似乎顺着血流来到了大脑。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后脑勺处流动，最终固定在了某个地方。
“啊啊啊！”当那个东西固定下来以后，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击溃了齐格的意志，他感觉大脑就像被塞进了一个搅拌机里，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绞痛几乎要把他击溃。
于此同时，原本右肩开始长出大片红褐色的肉芽，就像是传说中的能够通天地的豌豆树一样野蛮而疯狂的长着，从原本的肉芽开始蔓延到一大片的肉瘤类物质，并且还在不停的增殖下去。
界外魔站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只与左手差别不大的右手长在了原本的地方，如果不是没有皮肤的话看上去和原先的那只手也没什么不同。
新生出来的手臂没有常规意义上的皮肤，并且也不是常见的红色肌肉纤维组成，它上面看不出有任何的纤维体和各种神经组成的关节线，与其说它是一只正常人的手臂，倒更像是藏在深海的章鱼触须。
手臂最显著的特征在于原本肩部的地方，原本用来控制肩部转动的肩关节处，多出了一只拳头大的眼睛，代替原本肩关节的作用来操控这一只……手。
虽然它看上去和普通人的手差不多，甚至在这只手的顶端还有着正常人的五个手指……虽然没能模拟出人类的指甲和手指关节这样的精细物品，但好歹也是个手指……
这是界外魔特有的化身法术之一——拉莱耶之触，原本是可以从虚空中召唤出虚空之主本身的化身对敌人进行降维打击……
不过界外魔在虚空无聊的时候把这个法术改装成了化身法术，降低了召唤规格，并且延长了召唤时间，虽然不能像之前一样直接召唤虚空之主的化身之触，不过好歹也算是勉强能够召出一只更低级的眷族的部分身躯，并且通过特殊的连接物来进行操控。
看着齐格那一脸被玩坏的表情，界外魔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手势。
原本盘踞在齐格头上的一坨白色的胶状生物把自己的吸管从齐格的头上拔了出来，慢慢的顺着椅子爬下来。
至于齐格……
想要接触虚空的人，怎么会连痛苦都无法忍受？
痛苦只是神经末梢链接大脑皮层产生的一种感知，本身的存在只是为了警告，就和X快感的存在也不过是为了人类的繁衍本能而已。
而接近“神”所要面对的可不止是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