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忆起她的笑容,她微笑的脸,她调皮的模样,她……最后的最后,是她恨极的眸。心绪浮动,这夜,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了。
人影憧憧,灯火阑珊。
他换下了常年穿在身上的西装,着简单的白衣和牛仔裤,若不细看,当以为他还是个在校学生。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头,身形寂寥。
忽然,他的身形一顿,一身素衣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看见了那个身着素衣,弯腰施救路人的她。
视线就这么胶着在她的身上,有多久没见她了。年少以为的离别,没想过,会这么长,漫长的像是过了一辈子。
她的头发比离开时长了点,柔顺的贴在肩头。她轻轻俯下身子,露出颈项的一抹嫩白,就像是花朵中间的那抔初蕊,安谧而美好。她不在意伤员满身的血污,脸上始终挂着淡笑。
只是这么看着,心跳就不自觉的加速,就像是初恋的味道,微微甜,略微涩然,慢慢发酵。
他惶惶然地把眼神收回来,隐蔽自己的身形,就像是个令人作呕的偷窥者,只敢在无人的夜里暗自腐烂。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她不经意地回头,斑斓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了,紧接着来的,还有伤患的家属。家属连连道谢,孙婷回以淡笑,清雅如菊,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游走在街头,和煦的风拂过长发,卷起发丝。
这一刻,心境格外的安宁。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不敢靠近,不愿远离。
小路绵延,情丝绵长。
这一刻,他希望这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就这样走着她走过的路,呼吸着她呼吸过的空气,和她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唇角无意识地绽开妖妍的弧度,不惑人,只余下淡淡的温暖。
嘴角无意识地倾泻出声音,“婷婷……”这声极浅极淡的声音,随风飘远,恍惚间,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彼时俏生生地立着的人儿此时早就失去了踪迹。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一时间竟然有这世间好像就剩下他一个人的荒谬感。
人们看到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倏的变了脸色,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小伙子,怎么了?”好心的大爷上前询问,实在是这小伙子的样子看上去太心酸了。
“没事。”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干涩。
“哎,这年头就是失恋的人多,刚刚,我还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姑娘一个人走来走去呢?”大爷捋捋自己白了一大把的胡子,摇头叹息。
“大爷,您说什么?那个小姑娘往哪个方向走了?”男人的眸子一瞬间亮到极致,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往那个方向走了。”
男人连声道谢,转眼便失去了踪迹。
“大爷,谢谢您。”
“别,别……”大爷连连摆手,“小姑娘,我看这小伙子是个好的,你……”
女人默默地凝视着男人走远的身影,眼神晦涩无光,下一秒,像是要落下泪来。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这老头子就不干预了。”大爷摇头晃脑着就要离开,临了还是说了一句,“爱了便是爱了,小姑娘,不要等到以后后悔。”
女人没有回应,痴痴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君钰,你这样,我怎么忍心?
街头的另一角,男人紧紧地捂着胸口,那里隐隐作痛,那年结成的疤痕此时横亘成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深壑。
婷婷,你有这么不愿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