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克斯一行人经由弥加的指引,很快便找到了位于十字路口正中央的选择之厅,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神态都十分兴奋。厄西里尔的选择之厅外观看上去和弗利森的很像。教堂似的外观,哥特式的塔尖屋顶,尖端有一座雕像,应该就是厄西里尔的领袖神禺疆的雕像。唯一的不同就是厄西里尔的选择之厅整体都是蓝色调,在道路中间十分的显眼。
博克斯在人群中穿梭,想要尽量靠近人群的中心,也就是临时搭建在选择之厅前方的一个高台。高台上有一个复古的断头铡,似乎是马蒂尔德所处年代的行刑工具。博克斯一边向前挪动,一边确认没有和其他人失散。弥加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披上了一件水蓝色的薄纱头巾。厄西里尔由于领土辽阔,还是纵向伸展的结构,想必是国民比弗利森多了不少。这种人挤人的场景从未出现在弗利森的领土内,让博克斯有些焦躁不安。
众人终于走到了最前方,断头台的全貌也展现在眼前。正方形的舞台四角有着华丽的雕饰,让人难以相信即将上演的不是优美的表演,而是残忍的处决。舞台中放置着一个三米左右高度的架子,底部有一块掏出三个洞的木板,想必是用来禁锢犯人的头部和双手。而悬挂在木板上方的则是一片磨到反光的斧面,尖锐的切面让博克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冒冷汗的脖子。
“接下来就只能等了,计划很简单,大家小心行事。”莫戈压低了嗓音提醒众人。弥加点点头,随即目光低垂,“很抱歉把大家拖到这么危险的事件中,本来这就只是厄西里尔内部的事情而已……”马蒂尔德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弥加的肩上重重地捏了一下,很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谢谢……”弥加向马蒂尔德挤出生硬的微笑,她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还是有很多的不安。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紧张的情绪也越来越浓,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又清冽的歌声。“不好!”塔罗之石开始歌唱,如果这歌声一旦被人听见,身份必然会暴露。就在众人拼命掩盖塔罗之歌的声音时,人群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掩盖了塔罗冰冷的歌声。博克斯稍稍松了一口气,和欢呼的众人一样抬头看。
从黑色的天空中央出现了一个光点,然后越变越大,终于展现出来全貌。最前方的是两只厄西里尔的领土兽,“海鹿”瑟蒂尔,瑟蒂尔的双蹄像鹿一样在空中划动,而呈鱼尾的下半身则如在水中般左右摇摆,以惊人的速度下落。跟在瑟蒂尔后方的是一个巨大的暗蓝色影子,像是一片从空中掉落的乌云一样给人强烈的压迫感。直到正午的阳光穿过水面从右方照射过来,博克斯才看清黑影的实体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鲸鱼。和现实世界的鲸鱼一样拥有颜色偏浅的腹部和岔开的鱼尾,比较特别的是鲸鱼的上背像是镜子一样光滑,反射着照射在上面的光芒而闪闪发光。相比从远方看的光点就是鲸鱼背部的闪光。“那是‘镜面鲸‘米洛维尔,和瑟蒂尔一样是厄西里尔的领土兽。”弥加解释道。
除了三只领土兽没有看到任何别的人,博克斯正要询问刻马和特里同在哪儿,眼前的场景便做出了回答。米洛维尔的庞大身躯在贴近到几乎要压倒选择之厅尖顶的时候停住,人群在阴影中喧闹地高声呼喊。米洛维尔张开嘴巴,从里面跳下来五个身影,轻盈地降落在高台上。五个之中有博克斯认识的两个身影,塞纳和唐之南,两人驾着一个身材纤弱面若憔悴的少年,看上去年纪和博克斯相仿,想必就是特里同。站在一旁披着一个夸张的羽毛边披风,留着披肩波浪长发的少年趾高气扬地看着被控制住双手的特里同,应该就是厄西里尔表层的现当权者刻马。刻马身边还站着一个持剑的日本武士打扮的男子,覆盖全身的装甲显得有些笨重。“塞纳,唐之南和浅野四郎是刻马的贴身侍卫,相信为了不出乱子他们也有所警觉。”莫戈用耳语地音量仍然显露出愤怒的情绪。
刻马双手下挥示意人群安静,用异常洪亮地少年嗓音开口,“厄西里尔表层的人民们,自从我当权以来,一直在不断地寻找,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叛国者特里同。虽然他曾是我的父亲,但是厄西里尔不承认有如此懦弱的国王!”群众发出了激昂的欢呼,响应着刻马的宣言。
“好一个大义灭亲,真是不知感恩的混账小人。”莫戈恨得咬牙切齿,右手像要把法杖戳穿地面似的青筋暴起。
“厄西里尔表层即将迎来历史性的一刻!懦夫的时代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结束,禺疆之神将赐予我,赐予厄西里尔新的力量!”在一阵爆发性的欢呼中,塞纳和唐之南将特里同压到断头台上,将他的双手和头部牢牢卡住。特里同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任由被推搡着压迫者等待生命的终结。
“行刑!”浅野四郎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走上断头台横向一挥,快得只能看得见残影的刀光切断了牵拉着斧头的绳子,一声不详的“噌”响,斧头开始快速下落。一旦特里同人头落地,刻马会通过禺疆之绳获得特里同的力量,也完全拥有了厄西里尔表层的统治权。根据隆和莫戈之前的分析,刻马很可能会下令进攻弗利森,将森林也淹没成海洋的深渊。
斧头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即将斩断年轻国王的生命,千钧一发的场景倒映在博克斯瞪大的瞳孔中。
“思念冲击!”一束金黄色的光柱从博克斯手中的心灵宝石中发射,正中下落的斧头,瞬间将断头台的上半部融化,这是计划的第一步。在厄西里尔的类水物质环境中,远程的攻击力量都会大打折扣,唯一威力不受影响的只有博克斯的光线攻击,然而取代威力减损的是命中率的下降,机会只有一次,博克斯的光线攻击是唯一的希望。在斧头下落之时是台上的人警惕性最差的一刻,博克斯一直在集中注意力,直到一击融化下落的斧头。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台上的四人瞬间看向光线的发射处,“什么人!”刻马大喊,塞纳和唐之南迅速朝博克斯冲来,人群惊恐地朝四方散开。
“水文震荡!”莫戈的法杖发出迄今为止最强烈的敲击,强大的水波迅速扩展开来,以撼动整个厄西里尔的能量波动冲击周围。人群四散而逃,唐之南和塞纳都因为强烈的波动放缓了速度保持平衡。“我们上!”马蒂尔德和濑上川趁此机会,全速绕开突进的地方两人,向断头台冲去。这是计划的第二步,在博克斯击毁断头台吸引注意力后,由机动性最高的马蒂尔德和濑上川解救被控制的特里同,莫戈和弥加掩护并控制敌人。
然而浅野四郎仍然守在台上,马蒂尔德奔跑过程中拔出佩剑,和浅野下劈的武士刀碰撞,招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们是什么人?”浅野四郎的声音完全是成年人,同样像成年人的力气让马蒂尔德非常吃力。“啰嗦!‘骑士意志’!“马蒂尔德的佩剑发出紫色的光芒,防御强度增加的武器没有被武士刀瞬间切断。
濑上川来不及帮助马蒂尔德,直冲向还被禁锢着的特里同。由于厄西里尔的空间制约,濑上川所有的水系能力都无法产生足够的力量,压制特里同的木板几乎是被濑上川用蛮力砸开的,濑上川双拳的关节在冲击下渗出了血色。
“你们是?”特里同被濑上川扶起来,吃惊地看着混乱的场景。“没时间解释了!快跑!”濑上川拉着特里同的手往台下冲去。
“休想!‘小行星带’!”刻马发现了准备逃脱的特里同和濑上川,立刻发动了攻击。刻马在身前召唤出一大片碎岩,像子弹一样射向特里同。“水相波动!”濑上川没有办法,只能强行使用水系防御盾,然而在类水物质中,濑上川创造的水膜不断被溶解,只微微坚持了一下就被石块击碎。濑上川护着特里同尽力朝后方撤退,远离莫戈等人以防被侍卫前后夹击。
“你们……不用救我的……”特里同在濑上川的推搡下逃跑,仍然垂头丧气。“现在先跑再说!”濑上川尽力阻挡刻马的攻击,身上被锋利的石块割出许多伤口。眼看两人就要远离选择之厅,刻马愤怒地命令他的三名手下,“给我追!绝不能让特里同跑了!”浅野四郎一个侧身,撤下了武士刀,看似笨重的他实则很灵敏地绕过马蒂尔德追去,听到命令的塞纳和唐之南也掉头追赶特里同。
“灵魂禁锢!”四个紫色光环突然出现,将追赶的人控制在原地。博克斯和莫戈冲到舞台上和马蒂尔德汇合,阻挡了刻马和三名侍卫的道路。“刻马,我绝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莫戈用法杖指着面色通红的国王,“厄西里尔表层的国王,永远都是特里同!”
刻马听着莫戈的怒骂,反而面色平静了下来,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这声音……难道说……”刻马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仰天长啸,“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这么恨我,就因为我毁了你纯洁的少年之情是么弗利森来的小屁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莫戈不可置信地看着刻马。“看这个伪装,估计是特里同给你们的‘王室赦免令’吧。真是狡猾的家伙,还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手。”
“住口。”莫戈将法杖向地面猛砸,”你是如何知道的?“
“问这个问题有意义么?不过好像惹怒你们会很有趣,我就让你看看吧。”刻马露出邪恶的笑容,双手在胸前交叉,突然开始唱歌。刻马的嗓音完全不一样了,变成一种温柔沉稳的女性嗓音,歌声婉转悠扬,博克斯发现上空中出现了瑟蒂尔,米洛维尔,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各种领土兽的身影,随着刻马的歌声缓缓地来回游动,像是在跳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博克斯正在好奇刻马到底在干什么,却发现莫戈完全变了脸色。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瞪大的瞳孔猛烈震颤,太阳穴爆出了血管仿佛要炸裂一般强劲地跳动着。博克斯意味是刻马的歌声的效果,正准备遮住耳朵,歌声就停止了,刻马仍然挂着邪恶的微笑看着莫戈,“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
“‘游灵之歌’……璐璐姐的……”莫戈的声音颤抖到听不清,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哈哈哈哈,当初我可嫌弃这个毫无攻击力的能力,没想到驯服领土兽的效果在建立威信上却异常有效呢。”刻马说着博克斯听不懂的话,只能大概理解这个能力是驯服领土兽,并且似乎不是刻马本人的能力。
“你把璐璐姐……”莫戈低着头,手因为过度握紧已经开始泛白。“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莫戈撕心裂肺地呐喊,双眼因布满血丝而变得通红。莫戈把法杖高高举起,法杖顶端的宝石发出的烧红铁块般的强烈红光。“水文地狱!”以宝石为圆心扩散开一阵肉眼可见的红色波动,经过的路径不可思议地出现了被蒸发的雾气。博克斯立刻明白了这个攻击的属性是高温,赶忙让马蒂尔德趴下。一阵剧痛的灼烧感穿透了薄弱的服饰,让博克斯仿佛置身滚烫的开水中。用余光看到同样面色泛红的马蒂尔德,想必莫戈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博克斯突然想到还在台下待命的弥加,朝舞台下方看去却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席卷而来,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在沸腾,但是莫戈却似乎感受不到,脖子上的青筋同样被水灼伤显得更加血红。站在稍远处的刻马也不能说没有伤害,但是三名侍卫挡在前方似乎阻碍了部分热量的传递。
“不行!再不让莫戈停下来我们都要被烧死!”马蒂尔德痛苦地朝博克斯喊,但是两人都束手无策。光是趴在地上都被余温灼到难以思考,一旦站起来正中热波动,可能会和水一样被瞬间蒸发。莫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刻马也显露出痛苦地神色,看来莫戈是打算不分敌我的同归于尽。
“不……不可以被愤怒控制……”博克斯艰难地说出曾经奥莉薇给他的忠告,在难耐的高温中濒临失去意识的边缘。
“霎时冰狱。”博克斯听见了一个微弱但是浑厚的声音,将众人从地狱中拯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