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师兄,为什么这外门都没见到一个长老什么的?怎么好像没人管我们?”百里大爷的院子里,扶让和他那位便宜师兄坐在那里喝着小酒晒太阳。想在临行前打听下这药宗和外面的世界,所以扶让又来找他了,在这药宗外门,这位不靠谱的百里大爷算是他比较熟悉的人了。
大爷说道:“入了这药宗外门,其实根本算不得上进入药宗,这里只是一个候补者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长老来约束我们,一切修炼,全凭自己。当我们达到要求时,才能真正进入那神秘莫测的药宗内门,那里是药宗的核心所在,也是在这东辰得以闻名的根基。外面的管事只有那一位葛先生。”说着大爷对着扶让嘿嘿笑了几声,继续说道:“葛先生是这外门唯一的,真正属于药宗的人。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对我们这些外门弟子还是不错的。要是需要什么灵草灵药,能解决的她都会帮我们解决,不过一般没什么急需,没人会去麻烦她。”
扶让摸了摸头,道:“哦,难怪。我说这外门怎么一点也不像个盛传东辰王朝的大宗门,倒像是个小的闲散集市。”
大爷小酌了一口,说道:“外门之所以把三钱以下药方让我们随便阅览,也是存了选拔人才的意思,只要踏足暮水境,三钱以下灵药在这里多年的熏陶下,定是信手拈来,便是可入内门了。也就是说,内门成员,实力最低者也是暮水之境。而且一旦选入内门,药宗也会发布告示诏告天下,那等荣光,不是寻常事情可以比拟的,虽然这外门弟子在外面犯事药宗也是会照顾一二,但和内门相比,那便是天壤之别了。”
扶让问道:“师兄,最近我打算出去一趟,不知这外面的世界,哪里方便寻找灵草?”
大爷翻了一下白眼,说道:“我要知道,还会呆在这里和你喝酒?”
扶让也确实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其实他的本意不是想知道哪里能寻到灵草,他只是想把自己出去找灵草的事情透露出来,因为自己根本就不缺这东西。
大爷又道:“那卸甲楼倒是灵草灵药不少,可是我也不敢过去要不是……你要够胆,打它的劫……”
“那卸甲楼又是什么?”扶让问道。
大爷像看白痴一样看了扶让一眼,说道:“你是从外星球来的吧……卸甲楼也算是东辰王朝数一数二的灵药灵草交易地,灵草灵药无数。当然,地位和实力与药宗不能相比。”
扶让也是小酌了一口,说道:“卸甲楼,好生霸道的名字,进楼卸甲,不可争斗,看来这卸甲楼也非一般。”
大爷鄙视的说道:“那真是一般,比我药宗差远了,要不是药宗担心天下人指责,怎可能容它卸甲楼存活下来,药宗要是想灭卸甲楼,一晚上足已。还包括来回路程的时间!回来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扶让说道:“卸甲楼,我还真想去看看。对了,师兄,我想出去走走,有什么建议没,去哪里有意思一些?”
“你要去行走江湖?”大爷颇为意外的问道。
“就是瞎转转,看哪里有灵草什么的,顺手弄点回来。”扶让回道。
“瞎转转?”大爷问道。
“可不是,行走江湖可不就是瞎转悠吗?”扶让反问道。
大爷重重的叹了口气,从腰间玉佩里掏出一小袋金子,递给扶让,说道:“年轻就是好啊,我要像你这么年轻,也便去行走江湖。指不定还能结识个女侠什么的。如果师弟路过南边二百里外的铁甲城,这袋黄金,麻烦师弟帮我把这个捎去百里家。”
扶让知道这是大爷留给后人的,有些不忍,问道:“师兄为何不自己去?”
“不去啦,去了,看着自己的子孙后辈,便不想走了……”大爷有些落寞的说道。
扶让说道:“那便不走了。”
大爷又叹了口气,猛饮了一杯,方才道:“不走不行啊,身为药宗弟子,怎可长期在家中逗留。”
扶让说道:“那便离开药宗。这外门离开药守的条件很简单,若是师兄有困难,师弟愿助您。”
大爷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这么回事,我只尚是药宗弟子一日,我百里家便可无忧一日。地方富贵人家,没有强者坐镇,都是靠我这糟老头子药宗弟子的身份守护着。若是离开药宗,我也是力有不及。”
扶让久久不语,半晌之后方才道:“那若是师兄驾鹤西去之后,当如何?”
大爷苦笑了一声:“那便是百里家的劫数了,我都死了,也管不上了。”
扶让也是痛饮了一杯,说道:“男儿为人一世,怎可依仗他人一生?若博不下个安乐前程,至少也得快活轻松。不能逍遥,便是愧对这一世人生。”
那一日,大爷再次饮醉,扶让没有接下那袋沉甸甸的黄金。
清晨时分,扶让抱着秋白花和百里大爷、沐长青一行三人在葛先生处报备之后,起程离开了药宗外门。
大爷说道:“这小妮子非要和我们一起去,说是要去寻那妖王扶让。”
扶让转头看向这让他印象深刻的沐长青,颇有意味的问道:“你知道那妖王扶让什么样吗?”
“知道啊,身披长发,英武非凡,手提风寒谷的万人敌!”沐长青肯定的答道。
扶让摸了摸脸,问道:“小师姐你觉得我算是英武非凡吗?”
沐长青斜眼瞟了一眼扶让,说道:“虽然你也是身披长发,但是与那妖王扶让却是差远了,别说英武,鸡舞还差不多。”
扶让不禁苦笑,问道:“你要去哪寻那妖王?”
沐长青有些沮丧,道:“不知道。”
扶让问道:“你都不知道上哪找,如何才能找到他?”
沐长青眼神确是有些坚定,说道:“不找,又怎么找得到?”
扶让被咽的说不出话业,大爷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半晌之后,扶让说道:“兴许当你得知真正的妖王后,会失望的。”
沐长青秀眉一横,说道:“秋让,你小小四品十气境,又怎会知妖王神武!”
扶让叹了口气,说道:“小师姐不知家族是哪里的?家人送你来药宗,难道你不曾想如何像百里师兄一样,为家族尽力吗?”
听得此话,沐长青脸颊忽然变得暗淡无光了起来。
沐长青,身为圣城沐家之女,家中,也就她唯一一根独苗。家中沐老太爷曾经也是东辰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统管天下政务,沐老太爷是位治世之能臣。女帝虽然经常过问朝政,但是因为其还要自己修炼,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沐老太爷自己处理。更是赢得了百姓一片赞誉,民间更是有歌谣传出:沐为相,民安康;沐得王,东日长……
兴许是沐老太爷一心为民,得了百姓赞誉,传入女帝耳中,功高盖主,让女帝甚为不喜。但是作为一个以武力为上的世界,即便得了天下民心,在强势的武力面前,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后来,赤珠王朝帝王赤珠映真为其太子提亲,想让东辰皇室的东辰易文嫁入赤珠帝国,双方联姻和好。也不知那好色成性天下知的太子是怎么看到东辰易文的,一眼便瞧上了她。在家哭着闹着要他父皇给他娶来这媳妇。东辰女帝本已打算允诺,毕竟这天下太平才是女帝首先考虑的,至于损失个东辰易文,在她看来并不算什么。东辰王朝护龙使者兼右丞相的三品九苍境强者唐惊山也是认同,只是不料沐老太爷跪于朝堂之上,以死反对此事。沐老太爷在朝堂上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大喊道:“若是天下太平要以皇室后人为代价,那又怎算得上真正的太平。我东辰先帝以武开国,又何惧过任何宵小。若是以嫁去公主换取短暂的和平,岂不是为天下人所耻笑。殊知羊入虎口,只能换来恶虎片刻的歇息,如若他醒来再要索取羔羊,我辈当如何?老臣既然身为左丞相,便是系东辰子民幸福于一身,这其中,自然包括帝王之家。若是今日女帝执意如此,老臣也只能算是愧对左丞相一职,辅佐不了东辰,当以死谢罪……”
看着朝堂下的左丞相相逼,女帝也是颇为无奈。这一席话,更是说得身为护龙使者兼右丞相的唐惊山感觉颜面无光。最后东辰易文嫁入赤珠王朝的事也便是不了了之。可是,心知女帝对自己已颇有异意的沐老太爷,此事过后不久,也便请辞回家,闭门谢客。辞去了一切职务,并且不再接见任何人。自那时起,沐家在圣城之中也便开始慢慢没落。本以文为政的家族,在这个以武至上的世界里,一旦沐老太爷退位,没落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沐老太爷退位后,女帝本有意让沐长青入朝为官,也算是给沐家续一根香火情。可深知沐长青性情顽劣的沐老太爷婉拒了女帝好意,让其入了药宗,想让其走上修炼一途,算是给这沐家唯一的香火博个好前程,也是给沐家种下一颗种子,至于是否能长成参天大树庇佑沐家,那便是天意了。
见沐长青半晌不语,情绪也是异常低落,扶让心中算是了然,很多时候,修炼并非你一人的事,背后多少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你早日鲤鱼化龙,一旦成了,整个家族便是能搅动一方风云,若是没成,例如像百里师兄这样的,便只能算是个富裕人家,但是这肥肉,总有一天会被人给割了去。
扶让长长的叹了口气,相比很多踏足修炼一途的人来说,自己算是幸运多了,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唯一的亲人胖师父,他自己便是清虚境的强者,根本不用他操什么心。想到此处,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墓骨森林中以领域之力斩杀的数百修士,心中也颇有几分愧疚。不是对那些人的死有愧疚,只是他们的背后,又是多少老少妇孺眼巴巴的盼着,多少长辈不望子成龙,多少儿女不盼父称雄……随意破灭别人的希望,再飘然而去,总归是不太合适。
“看来以后,能少杀,便要少杀点了……”扶让冷不丁的说道。
听着扶让忽然冒出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百里大爷和沐长青皆是面面相觑,大爷问道:“什么能少杀,便少杀?你杀了很多人?”
沐长青切了一声,说道:“就他,我看是没可能。”
便在此时,扶让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高空中一只巨大的青白大鹏展翅翱翔于天际,隐约在其上还能看到一个人影。
扶让精神念力扫去,心中嘀咕道:怎么会是她?
此人正是东辰皇室的东辰栾凤,在墓骨森林一战,虽然皇室中人始终并未出手,但扶让也是时刻提防着那一伙人,当时面容略有些妖媚的东辰栾凤给扶让留下了些许的印象。
旁边的百里大爷和沐长青也是顺着扶让目光望去,见有人脚踏大鹏翱翔天空,皆是羡慕不已。若是想要凌空虚渡,至少也得到达归杀境,且一次也只能虚渡十余里路程。而幽门境强者一次虚渡可几十上百里,堪比真正的翱翔。只是若想长时间凌空而立,非达到九苍境不可为。只是这九苍境又哪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整个东辰王朝也只有那么区区几位而已。
见那东辰栾凤朝着他们离开的药宗方向飞去,扶让说道:“师兄,这皇室和药宗看来联系果然紧密。”
大爷贼贼的笑了笑,说道:“可不是紧密么……”
扶让心道:“看来以后要小心行事了,不然哪天在药宗撞见个那天晚上的皇室中人,让人认出来了,便是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