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还在上高一,寄宿生。每天傍晚的时候,我都会站在教室外的走廊里,我趴在护栏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我在看我的老伙计,天空中那朵阴沉的云。
这是我一个精神世界里的朋友。在黯淡无光的时日与如沐春风的他相遇,不知该如何表达这激悦的心情。
他非常陌生,出于某种原因,我就是他,或者说,我觉得我就是他。我不由自主地立即对他说话,仿佛他是我的朋友。
他的名字是我起的。那天早上刚好学过陶渊明的一首名叫《归园田居(其一)》的古诗,而这里边就有两行描写作者怀念旧居的句子。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它的意思是说笼中鸟常依恋往日的山林,池里鱼向往着从前的深渊。
天空很大,辽阔无边。这缕陌生的灵魂也不过是置身其中,变化无常的白衣苍狗一瞬。天法道,而道法自然,都道是一池鱼也。便此得名。
我在心中就是这样告诫自己的,他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自然就不愿与我这乡野村夫一样了。就如同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尽管他确实不存在,也无法像我一样,与我自在的沟通,将心里的秘密,在耳边悄悄的述说出来。但我却固执的认为他是存在的,被我埋藏在心底。因为每当想起他时,总能叫我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这种关系没有维持多久,莫约在半个月后,我就不再到走廊去了。失望,无尽的失望,没完没了的环绕着我,冒着黑气。
这里没有李叔同笔下的“必有回响”,只有我那愚蠢的“念念不忘”还在高日头下暴晒。而脱去了结合水的种子,就已经无法长出新芽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他时,一年后……他又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并逐渐与我的思想融合,成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员。
这下好了,他再也不离开了,但我知道这缕灵魂不是他。他是温和的,而这陌生的灵魂却只会在我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使我精疲力竭,痛苦不堪。
是他,也不是他。名字依旧是那个名字,可芯子却换了,换了个彻底。
冲动的灵魂,给予我难以言喻的平静。时常教我灵感井喷,就像换了一个他,换了一个我似的,之间出现了第三者。而我就是那可怜的第三者。
他带来的那人,是阴暗的。潜伏在漆黑一片的午夜。是优秀作者,也是黑恶的厉鬼。专叫我痛苦呻吟,痛哭流涕。然后拿着那尖锐的作案凶器,幻想着刺破这愚者的大脑,刺破那虚无缥缈的境况。
就像现在,他想要控制我的思想一样,哄骗我睡眠。不敢想,稍不留神就没了意志。有时宁愿自说自话一宿,也不愿被束缚、杀死。不愿夜半三更看见黑漆的房间,沉重的红木门打开着……
我们的友谊仅限于白天,那会儿的他特别单纯,也不懂得深夜的黑。而我就坐在那,也没有人跟我聊天,好不自在。除了他会一直陪着我,陪着说说话,陪着我写写文章,就剩我一人饮酒醉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白天是喜悦的,晚上也对他充满了恨意。但他始终是他,他从来不曾拥有单独的人格,只会强烈地思考或感觉,就像是通过一个虚构人物,使其所拥有的感觉超过他自身所能拥有的程度。
他给予我上帝视角,他摇着头,显得那么疲惫,仿佛对这世界深恶痛绝。我无法明白,两年前的他这么来去匆匆,只是为了来看我……
我知道这个时候现实有允许孩子哭喊的地方,“如果我真的对云说话,你千万不要见怪,城市是一个几百万人一起孤独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