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腾集市瞬间寂静,古朴楼阁逐渐虚化,除了谢虚子以外,其他人毫秒之间全部蒸发。四周皆褪色,一片水境天地幻化而出,很明显这幻境是冲谢虚子而来。
朦胧中尽是水波粼粼,谢虚子平静的站立在水面之上,抖了抖衣袖说:“雨坤老儿你既来了,早现身晚现身都得冒出来,又何必耽误时间。”
一身穿黑色玄服的雨坤凭空而现,他眉语间露着霸气,两鬓斑白,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着谢虚子。随后他嘴里传出一句铿锵的话语,“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师应当尊我一声北皇。”
“你一个水族的皇,跟一土族人摆谱没意思;摆这个幻阵出来看我,仪表地主之谊也就够意思了。”
“不愿与本王同路也罢,归还龙纹剑,北帝皇朝所有城池任由大师来去。”雨坤飞快位移到谢虚子身前,左手运出水灵力抢夺龙纹剑。
谢虚子灵敏异常,上半身往后一倾斜,双脚退溜十步远,轻易的避开了雨坤地抢夺。
“归还?莫非是本人听力不太好?龙纹剑向来会自行选择宿主,他只属于伏歌。”
“伏歌已死,身为龙纹剑看守者的水族,自当会为他寻得新的宿主。”雨坤说完便冲天飞起,掀起了一阵巨浪,浪中飞驰出成百上千的水剑,直直刺向谢虚子。
“土行术、隐”,谢虚子将自己深埋进水中,如此躲藏并不是怕战,而是他虽性情放荡,但知理明事。龙纹剑是上任北皇雨千珺交予伏歌的,历代北皇本该是此剑的看守者。
可伏歌当真神魂俱灭了吗?
一代修行天才,又怎会......!想当年伏歌七岁便入道,九岁修得形道,十岁已位列术道,十二岁参透仁道修行,十七岁入王道与三皇修为比肩,二十一岁在梦幽谷飞升皇道。估摸着入神道与天姬上神同掌命盘只在十载之间。
这般修行奇才,从古至今只有三人,天姬上神乃世间第一人;第二人便是百年之前的先辈东皇—金魏,只可惜与魔尊木亦魔一站后便不幸离逝。而伏歌在这俗尘间又有谁能与他匹敌?
回望,自己与伏歌的一战又一战,从未占得半分便宜,还被他逼成了小弟,年长的自己反唤他一声大哥。哎,当真是恃强凌弱的年代!
他那遇强则强的神般悟性,十五六岁时便让北皇雨千珺吃了亏,他两还不打不相识混成了挚友。自己也跟着他在北都皇城里混吃、混喝了三四年。
直至伏歌与北皇雨千珺同行去梦幽谷修行,而自己则被一个断臂少女缠住,无法一同前往。怪自己当年不该找这少女教自己水族术,谁曾想她竟是北皇公主—雨倩絮,甩都不好甩。
自伏歌从梦幽谷而出后,便冲忙撤离了北帝皇朝。走得那般急促,估计是同我一样遭遇了桃花劫,只能逃之夭夭。
半年后出现了一个叫雨千寻的女子,送走又回还惹不起。他对她是打不下手骂不出口,只能任由她放肆胡闹。自那以后,自己便知伏歌有了弱点,我也多了一位故友。
三人一行也算相谈甚欢,可却被自己那该死的师兄—莫空子,使诈召了回去。莫空子还嘲笑本人是一副第三者插足嘴脸,真是岂有此理。
一年后听闻北帝长公主与南帝皇子喜结连理。这对活宝可算修成正果,自己在山上隔空为他们念咒祝福。
又过了半年,谣传伏歌杀害了东皇帝君—金昊云。
出于担心这位假大哥,自己便下山前去寻他,这才得知雨千寻嫁的是他皇兄—伏渊。命运总这般爱和有情人开玩笑,为何伏歌当年不去抢亲?
与伏歌再次相见,真是韶华易逝,当年那个红尘莺莺燕燕并非他所求,六道争争斗斗皆与他无关的少年,也没能逃脱岁月蹉跎,世事沧桑,如今已胡子拉碴、一脸憔悴。
冬日饮酒寓意何求?
年少时求得暖身;
而后,求得暖心。
那夜自己本想罐他大醉,无奈却被他喝倒在地。醒来时桌上摆放着他留下的玉葫和龙纹剑,这两样东西皆是他随身之物,他又怎会舍得随意割离。
自己的追踪术已被他屏蔽,伏歌他这是要闹哪样?
一路找寻无果,直至数日后从南皇帝都传扬出两件大事。其一为伏渊登基成南帝新皇,其二为伏歌祭献元神于南朝天姬像前。
世间对伏歌之死也是流传纷纷。
有人说他是被东帝皇朝的人逼死,他杀了东皇不以死谢罪,两国便只能兵戎相见,到时不免生灵涂炭。
有人说他是被自己皇兄以满城人的性命相逼而自焚,只因伏渊觉得他是自己登基为皇的最大威胁。
有人说他是被魔族众孽障所逼,魔族在惚城掀起动荡,他为了封印魔族上下而祭出元神。
有人说......
只有自己坚信伏歌并非真的死去,他一定留有一丝魂魄,待寻得时机借体还魂,他终会回来。
......
雨坤这个王道帝皇何尝是吃素长大,“大师能躲本王也就能迫。”
他双手一直在那施法翻云覆雨,搅得整个水境滔天巨浪,谢虚子不一会便被他逼了出来。
飞身而出时溅起的水花,将谢虚子衬托得格外俊气,“虽灭躯,魂归灵,大道未终,伏歌未亡,剑任需为故友而守,尚不能归还。”
“土藏术、埋”,谢虚子瞬间幻化出滚滚泥沙龙卷而来,泥和水相克相融着,紧紧包裹向雨坤。
双手顿时被裹,施法也受到了限制的雨坤,猛一咬牙,一道白光闪过,闪打出一道缝隙,他从缝隙处使出“水灵术、净”。
一股惊涛骇浪将泥土冲散,大浪立马化作了一头巨型雄狮,大嘴獠牙,狂奔向谢虚子,仿佛片刻后就要将他嚼碎吞噬。
“土破术、攻”,铺天盖地的沙土幻化成一位巨型武士,手中大刀猛得一挥,将雄狮一斩为二,残肢倒地化做清水流散。
“土族术果真是水族术的克星,大师你走吧!”雨坤话语飞快,他也并无败感,离开时眉目任旧霸气,眼神依然锐利。
水幻境伴随着雨坤一同消失,置身在市集中的墨青这才找到谢虚子。
“老弟走,大哥带你去瞧一个黑瘦脏。”谢虚子一招隔空移步术将墨青带到了无名面前。
“无名......”墨青瞧着蹲坐在地的无名,喜出望外道:“见你安好,我这颗心总算放下了。”
“.....”无名张大了嘴,欣喜若狂之下,想说很多话却不知先吐哪个字,激动地一把抱住墨青直傻笑。
见这两小子这般意味深长,看得谢虚子好生尴尬,急忙将紧抱着的两人拉开。
“天已渐黑,叙旧适合去客栈,月黑风高时正适合寻仇;你小子为何要污蔑本人的大好清誉?”谢虚子边说还边拉了拉无名脏烂的衣衫,一脸嫌弃。
墨青见状急忙辩解道:“我朋友绝不是会无端污蔑谢大哥的人,一定是被人威胁,而威胁他之人必定很了解您。”
“对,一位红衣凶女人教我如此寻你,她还让我将一手绢交由你,说你定会帮我解摄魂环。”无名抬手高露出摄魂环。
“手绢拿来。”谢虚子手掌朝上伸向无名。
“丢了。”无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信物都看不好,给你解个屁!”谢虚子说完便大步朝前方客栈而去。
“无名你无需心急,以谢大哥的性子,早晚会替你解开。”墨青随手拉上无名,追着谢虚子行去。
这人是什么破性子?不会得供着每天三柱高香吧!生死大事,不能将全部希望寄予他一人身上,无名打算找个机会拖着墨青去南朝寻亲爹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