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楚玉醒了过来。
他先是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从床底钻出,对着床上的楚歌说道:“太子,你准备一下,我这就带你逃出此地!”
楚歌却摇了摇头,道:“不用逃了,我刚才已经和石婉签订了主仆契约。”
此话一出,楚玉先是微微一愣,随后面色大变,低声喝道:“太子,你怎可与那石婉签订主仆契约!?你这等行为,楚皇若泉下有知,岂能瞑目!?”
这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很显然,他以为楚歌是以仆人的身份,签订的主仆契约。
而楚歌抿了抿嘴,却也没有解释,反而编造了个谎言。
“你不用担心,父皇交给我的这枚戒指神通广大,可保我不受契约限制,正因此,我才敢有恃无恐。
如此一来,我反而可获得正经身份,潜藏在石婉身边,以图来日之变!”
他诓骗楚玉,到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觉得这件事,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
而楚玉闻言,只觉深感悲切,忽而单膝跪地,对着楚歌郑重地行了个礼。
“太子!你如此忍辱负重,深明大义,我昨日却只顾自己,想着一死了之,这……
哎,当真是让属下心中惭愧至极!”
他这么一说,楚歌心中才是真的惭愧至极。
只听楚玉又道:“太子,从今日起,我便宣誓效忠于你,至死不渝!”
此言掷地有声,楚歌听入耳中,却是一惊。
要知楚玉虽然曾是他的贴身侍卫,却并不听命与他,而是直接听命与楚皇。
楚玉在他身边,除了护卫的身份外,还有监导督促的任务。
两人相识多年,情感深厚,如今两人相对而言,都是彼此最可靠的人。
癸屋中,楚歌连忙将他扶起,叹息一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连楚国都亡了,你效忠于我,又能如何?”
楚玉笑道:“倒也不能如何,不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话是太子当年随口之言,我听后却如雷贯耳,一直谨记于心,以此为则,如今说出,只觉心中痛快的很!
太子还说过,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可如今太子受此大辱,属下却是不敢去死,只求留存这有用之身,为太子效犬马之劳!”
这些名言,都是楚歌曾经不经意间随口说出。
他此时看着楚玉,沉默良久,这才缓缓说道:“我自当想尽办法帮你解除身上剧毒,到时你身得自在,凭借一身修为,自可逍遥世间,根本无需如此。”
楚玉摇了摇头,道:“我自幼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整天以欺负别人取乐。
多亏楚皇看重于我,将我收为徒弟,开启童蒙,传授武艺,还教会我赌钱,否则我焉能把自己输给他?也因此成了你的贴身侍卫。
楚皇待我恩重如山,太子待我情同兄弟,我楚玉若是不报,岂不妄读诗书,徒具人形?
其实这些还则罢了,可别人要是说我赌品太差,赌输赖账,又该如何是好?”
楚歌闻言眼皮狂跳,但也知他心意已定,便不在推辞,转而说道:“既然如此,我别的话也不多说了,咱俩先想办法从那石求仁手中拿出解药才是。”
楚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有些无奈地说道:“太子,那石求仁所居住的庭院,护卫极其严密,纵然是我也难以接近,想要获得解药,真是难如登天。”
楚歌神秘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静待佳音就好。
还有,你以后可不能跟我叫太子了,否则被人听到便是祸端,你以后就跟我叫少爷,我现在的名字也不是楚玄机,而是楚歌。”
楚玉点头称‘是’。
随后他转而问道:“少爷,你可知忠勇公之女杨清月也在此处?”
楚歌点了点头。
楚玉又问:“她可知你的身份?”
“不知。”
只听楚玉叹了口气,感慨道:“少爷,没想到你们二人初次见面,竟是在这等情况之下,当真是世事无常。”
楚歌呵呵一笑,摆手说道:“不止初次,还见过好几次,都是在这等情况之下,当真是有常的很。
再说了,龙有潜渊之时,必有飞天之日,龙且如此,况于人乎?”
这话平平无奇,可楚玉听在耳中却是双眸一亮,只觉自己胸中有股火焰升腾,使得豪情顿起。
“少爷,自属下中毒以来,心常戚戚,今日听你一言,有如振聋发聩!
大丈夫自当劈波斩浪,逆流直上,怎可怨天尤人!?我此时知晓此理,纵然这枯离丑再缠我百年,我亦无惧!”
楚歌本是随口一说,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一怔,随后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这是你自己早已有了奋起之心,只是入了死志没有发觉,有如行差步错,如今你死志一去,这才被我一言点破。”
楚玉闻言,沉思许久,这才叹道:“少爷,没想到你不仅文采斐然,更是心神通明,慧眼如炬,我身上这一二情况,竟被你瞧得清清楚楚,说得明明白白。”
此话一出,楚歌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内心,却很是得意。
只听楚玉又道:“哎,我刚才说的这些,少爷千万不要在意,我不捧捧你,总觉得心里有点亏,可没想到我捧了你,却感觉心里更亏了。”
楚歌:“……”
无语之后,他感叹道:“楚玉,有武艺真好啊……你要是没有武艺,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吧?
我们还是不聊这些,你先藏好,我去见见石婉。”
说罢,他起身推门而出,径直走向正房,却再次被侍卫拦住。
“长郡主说了,谁也不见。”
楚歌微微蹙眉,说道:“我有重要事情禀报长郡主,劳烦两位替我传个话,可好?”
两侍卫讥讽一笑,都懒地看其一眼。
他们心中满是不以为意。
‘你一个贱奴,又能有什么重要事情禀报?’
看到他们这副神态,楚歌便猜到了他们心中想法,于是连忙说道:“我已与长郡主签订主仆契约,并且此时确有急事,还请通融通融!”
此话一出,两侍卫尽皆有些惊愕。
主仆契约他们是听说过的,那石总管与武王签订了主仆契约,如今俨然就是王府中的二号人物,位高权重。
二人此时虽已不敢怠慢,却依旧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两侍卫闻言,皆用羡慕的目光看向楚歌,他们其中一人犹豫片刻,咬了咬牙,说道:“那好,我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说罢,他便转身敲响了正房大门,只见没过多久,杨清月打开大门,走了出来。
杨清月看到楚歌也在此地,微微一怔,随后收回视线,向侍卫问道:“你有何事?”
侍卫指着楚歌,答道:“此人自称与长郡主签订了主仆契约,说有要事求见。”
杨清月闻言,双眸中有惊讶之色一闪而逝,随后点点头,反身走入房中。
楚歌却没有留意到她的目光,只轻声嘀咕道:“不是说谁也不见吗,怎么她能见到?”
一侍卫答:“这有什么奇怪的?总要有人侍奉长郡主才是。”
没多时,大门再度打开,杨清月站于门内,淡然开口。
“长郡主有言,不许楚歌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