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晏憬吃过早饭便匆匆提着书包下了楼。
她缠着苏阳一起上学已经好几个星期了,每次苏阳在路上都没应过她,都是她围在苏阳身边不停地说。有时候晏憬感觉这像极了小时候淳于起和她在一起的样子,可是又不尽相同。苏阳只是苏阳,他不是任何人,他和淳于起的相似处只在于他俩都不爱理她。晏憬自嘲的笑笑。
她心疼苏阳,她知道他过得不好,也知道他没有朋友。她太了解孤独的感觉了,苏阳这么小的孩子,她不想让他一直体会这么难挨的东西。
晏憬跑到楼下正好看见苏阳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准备往外走。
“嘿,苏阳!”
苏阳被吓了一跳,他转身看见晏憬正站在她身后,冲着他傻兮兮的笑。他看了一眼后便转过身,没有理会晏憬,径直向前走去。
晏憬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亲切友好”的微笑并无什么卵用。苏阳这小崽子个子虽小,走的倒挺快,没一会儿便甩了她一大截,她一路小跑过去,绕在他身边,问道,“苏阳,你吃饭了吗?”
见苏阳还是不理会她,晏憬又换了一个问题,“今天下午放学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们俩一起走吧!”苏阳没出声,晏憬冲着他笑,“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哈。”
“苏阳,于馨雅她们最近在研究星座,说星座很准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对了,你是什么星座?你的生日是哪天啊?”
“好吧,就知道你不想告诉我,但我愿意告诉你哦!我是九月三十号的天秤座……”
上学的这一段路,晏憬都紧跟着苏阳喋喋不休,但苏阳没开过一次口。
苏阳先晏憬几步拐进了此时空无几人的教室,晏憬透过窗户看着他头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补觉,默默叹了一口气。
晏憬感觉苏阳简直是她人生路上晋级的瓶颈,她上辈子活了近二十年,就没这么讨好一个人过,除了受控于剧情被迫追在淳于起屁股后面跑的时候。
好吧,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是根本没搭理过呢~”一一突然出了声。
“建议你闭嘴呢,晏一一!”晏憬面无表情的将手指节捏的咔咔作响。
“您的小可爱已下线!”一一迅速走为上计,怂怂的躲进系统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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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老师张佳是个南方人,讲课时的声音轻柔又温软,阳光透过窗户打在晏憬身上,暖的晏憬昏昏欲睡。她强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睡了过去。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奶猫。苏阳看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想笑,他伸出手垫在桌边,免得晏憬磕到下巴。
开学已经几周了,别的城市已经入秋了,但A城仿佛还停在夏季,天气还是热到不行。
张佳看见下面的人已经困倒了一大片,无奈一笑,倒是没有生气,她打开音乐播放器,迷人磁性的女声缓缓吟唱出声。
“Kiss me hard before you go
Summertime sadness
I just wanted you to know
That baby you're the best
……”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下写道,“Enjoy the coming summer and cherish the beauty it has brought you that you never had before.”
“同学们,‘享受这个这个即将结束的夏天,珍视它曾带给你从未有过的美好。’”下课铃声响起,张佳拿着教材走出了教室。
苏阳盯着面前依旧在熟睡的女孩,‘夏末的美好’会是你吗?晏憬?
晏憬轻蹙眉,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苏阳慌忙收回视线,想起自己那荒唐的念头,轻嗤出声,他怎么配拥有美好呢?毕竟他只是一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孽种,孽种而已。
晏憬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睡了大半节课,懊悔不已,心想自己幸亏活过一世,不然在学校里的成绩不得渣到无颜见爸妈?这几周,她一直控制着保持着自己的原来水平,慢慢上升。她想考一个好的小升初成绩让爸爸妈妈高兴高兴!
晏憬捏着睡麻的腿,扫了一眼自己旁边正襟危坐的苏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小崽子好像更讨厌自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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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你等等我呀,哎哎哎,苏苏,阳阳,别走这么快啊!”苏阳依旧健步如飞,晏憬急的不行,大喊一声,“站住,小太阳!”苏阳脚步顿了一下,还没等晏憬来得及高兴,苏阳又继续往前走去。“你……你不许走了,再动一步我就告诉我妈!”苏阳果然一动也不动了。
对于喊出这句话‘告妈妈’的晏憬来说,此刻她是十分羞耻的。晏憬的双颊绯红,不是她太幼稚,而是她发现苏阳十分敬重她妈江枝,也很听她妈妈的话,所以……晏憬,迫不得已只能使此下策。
一一在系统里暗笑,“啊!这可爱的青春!”
“闭嘴!谢谢!”晏憬此刻想爆锤晏一一的圆脑壳,这才多长时间?通了21世纪网的一一就已经变得会打趣她了,当时刚见面时的小甜甜一一已经一去不复还了啊!她心里感慨了一会儿,便神速接受了。不管怎样,晏一一都是她的小可爱呀!
晏憬努力压下铺天盖地的羞耻感与尴尬,向着苏阳那边跑过去。
她笑着问他,“不是说好一起走嘛?你……”
“我没答应。”苏阳的目光落在前面,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这一会儿就散的差不多了,人不是都这样吗?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晏憬,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很令人讨厌吗?”
他嗓音低低地,缓缓说出违心的话。这些伤人的话,像刀子,伤没伤到晏憬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心里已经被割的鲜血淋漓了。他没回头看晏憬,他知道她对自己好,也知道晏家一家人对自己都很好。可是他太怕失去了,活过去这几年他失去过很多东西。姥姥说他比别的同龄孩子多懂很多,可姥姥不知道这些都是用失去换来的。
他只知道,不失去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