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悄悄的把米缸的盖子,又合上了一些。
“三哥,你在干嘛呢?这都多久了。”那人一进来就骂骂咧咧。
接着小天听到,他先进了奶奶的房间。
好像毫无收获,他又兴冲冲向小天的房间走去。
“三哥,三哥。”小天听到他先喊了两声,然后便没了声音。
“锵”的一声,那人拔出了刀。
接着他不知用什么东西,吹出了一个极响亮的哨声,然后开始劈砍起小天的房间。
最后他又来到了石奶奶的房间,一阵乱砍:“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小天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藏在米缸里。”
他刚想探出头来,那人忽然又喊了起来:“你不要躲了,我已经看到你的鞋子啦,赶紧出来。”
小天这时才想起,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虚张声势”吧。
那人又在房间里乱喊了一阵,门口渐渐的又传来了几匹马的声音。
“妈了个巴子,老五,干嘛呢?”一个人首先冲了进来。
“二哥,三哥他……”那个被称为老五的人说道。
“妈了个巴子,谁干的?老子剁了他。”那个被称为二哥的人说道。
“贤弟,这事有蹊跷。”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蹊跷个屁,老三被人做了,肯定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贤弟,此言非矣。如果有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就不会出手杀人了。小春子,你去看一下。”
屋内第四个人应道:“是。”
几分钟之后,那个被称为小春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主人,这个老三应该死于一女子手中。首先,他脱光了衣服,才被人刺杀,应该是起了邪念。但是他身上除了肚子上一处刀伤,以及咽喉上一把飞刀,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不像是在强迫别人。应该是乘她人睡觉之时,或行不轨,才会没有防备,被击杀于此。”
“放你妈的狗臭屁,老三在我们那里都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都到这个功夫点上了,他还有闲心干这个?”被称为二哥的人说道。
被称为小春子的人理也不理他道:“主人,但是奇怪的是,这行(hang)到窗口的血迹,明明是后面有人加上去的。而且手法如此幼稚,让人匪夷所思。并且这老三衣服裤子都脱了或许有可能,但是连袜子也整齐的脱了个干净,就非常少见了。或者此人有什么怪癖?”
“妈了个巴子的,那老三,为什么不可能死后才被人脱了个精光。”被称为二哥的那人,可能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来反驳。
不过他说完之后,只能又骂了一句,“妈了个巴子的。”
“这人死的位置,也是非常奇怪。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死在房间的这个地方。并且其他地方并无血迹。再看这个房间,好像也不是女孩子……”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行啦。”接着顿了一下又说道,“大家也不用猜了,贤弟,这屋子你都搜过了吗?”
“你们进来不也看过了?就这么个破地方,能藏住什么人?该看的地方我也看过了。”被称为老五的那人说道。
“妈了个巴子,我来看看。”被称为二哥的那人说完,又“噼噼啪啪”的打落了很多东西。然后进了老人的屋中:“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那个老五赶紧过去一看:“这老太婆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吗?”接着传出大刀砍入身体的声音,“妈了个巴子,确实死了。”被称为二哥的那人说道。
小天在米缸中紧咬嘴唇,屏住了呼吸,猛然间尝到了一股又腥又咸的味道。
“看来人也已经走了,逃了一个也没什么大事。大家先行回去吧,到时候老办法联系。”那个声音沙哑的人又说道。
“妈了个巴子,我……”被称为二哥的那人说话说了一半,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出去,然后马蹄声四起,没一会房中渐渐归于平静。
小天在米缸中,已经满头大汗。
他们走了之后,小天连喘了两口气,正想拉开米缸的盖子,但是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几年来,小天利用在水蛋中的时间,从铁蛋的手里抄了不少闲书,都把他们看得滚瓜烂熟。
所以一些传奇故事,对于他来说,都极其熟悉。
小天突然灵光一闪,想着每本书上都写着。
不管某几个大侠也好,盗贼也罢。出去之后如果兄弟之间有人伤亡,都会拼着命的相互扶持,为什么他们连这个人的尸体都不拿走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天忽然想起说书人经常说的那句话。
于是他按捺住自己已经有些麻涨的身体,只是稍微在米缸里来回活动一下,并不敢把米缸的盖子掀开。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妈了个巴子,老五,你他妈也给我出来吧。逃掉的人哪里还能回来?赶紧帮老三收拾一下,我们也快撤了,不然被发现麻烦了。”
“二哥,那老三的仇。”
“妈了个巴子,让你撤你就撤,鬼影都不见,你还想把自己搭进去呀?”
“是,是。”两个人重新来到了小天的房间,其中一人背起了那具尸体,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远去。
“轰隆隆”,外面又响起雷声,接着又是一阵大雨。
小天现在虽然确认,那两个人已经远去,但是毕竟在米缸这么久了,而且被他猜到有人就在旁边蹲着,更是不敢动了。
听着外面一阵阵的雨声,闻着米缸里阵阵的汗臭与血腥气,小天忽然感觉自己头晕晕的,两只手想把身体撑起来,但是眼皮却不听自己的指挥,慢慢闭上了眼睛。
“呱呱”,一阵鸟叫声把小天吵醒,他的四肢已经失去了感觉。
他慢慢的活动起来,大拇指动了,食指动了,整个手都能动了。
然后他又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臂。几次抬起来之后,又垂了下去。
当小天爬出米缸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
小天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又去看了一下奶奶的房间。
他还奢望着,昨夜的事情只是一个梦,现在奶奶已经起床,正在梳理头发。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
奶奶脖子间的血迹已经干了,面容惨白,一只手已经被砍断,胸口上也被砍了几刀。
小天把奶奶的手放好,给她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连忙磕磕碰碰的走了出去,直奔王大锤的家中。
一路上,乌鸦成群的飞过,“呱呱”的声音,搅的小天一阵心慌。
王大锤家的铁匠招牌,还在风中“叮当叮当”的响着,但是却没有了往昔,李翠花和邻居吵架的声音。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小天不禁也慌了起来:“王大叔,李大婶,铁蛋,你们在家吗?”
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进来啦。”小天嘴上说着,但是脚底下却一点也不慢,或者说有些慌张。
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进去之后,屋里的情景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王大锤仰面倒在铁砧的旁边,手上还拿着大锤,旁边是李翠花,显然当时他们俩还在干活。
铁蛋死在了里屋,虽然铁蛋只比他大了几天,或者根本就比他小,但是他一直把他当他亲哥哥一样。
小天在王大锤家站了很久,脑子一直蒙蒙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进屋拿了三条被子,把他们都盖了起来。
小天之后又把村子里每户人家,都走了个遍,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还在吃奶的孩子,村里面连一个活人都没留下。
就连家门前的狗,大多数也被杀了个干净。
小天看到最后,都有些麻木了。
最后他回到了王大锤的家中,从里面拿走了一把铁锹,赶回了自己的家中。
小天先把衣服脱了,接着利用铁锹,在自家房子的后面,开始挖了起来。
几只乌鸦扑腾着飞到了小天的旁边,一直好奇的看着他。
只挖了浅浅的一个小坑之后,小天的胳膊就已经又鲜血淋漓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见太阳正在慢慢的升起,便也不再纠结,从里屋中把奶奶抱了出来,然后让她躺了进去。
“奶奶,你放心吧,小天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奶奶的仇,铁蛋哥哥他们的仇,各位叔叔阿姨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小天此时才哭了出来,但并不大声,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然后他双手抓了一把泥土撒了下去。
没过多久,一座小坟出现在了小天的面前,坟的前面只有一块木头的牌子,上面写着“石奶奶之墓,孙子石小天。”
磕了最后的三个响头,小天拿起了行李,走出了这个养育了他的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