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芳非自赏
慕容芜,你不可为这样的男子而乱了心性,你的心,只能埋在大雪里,或者随着桂子花凋零而去,不能有片刻停留……
白玉之择慕容芜为白家采女一事,惹得白家上下非议不断。
白夫人气得面色惨白,却亦只是呵斥他,无法改变白玉之的决定,慕容芜只是冷眼旁观,她却不懂,既然白夫人如此不满,却为何不干脆夺去了白玉之白家制香师的资格,而另择他人。
这夜,白玉之始终呆在书房里,慕容芜立在窗边,与他一院之隔,窗影上,他修长的身形若隐若现,随着烛光摇曳,荡漾心扉。
那似是水墨勾勒的一副绝美画卷,那剪影似出自一名极灵秀的少女之手。
慕容芜细细的看他,不觉得有些痴了她似乎有点懂了,为何会有那么多女子为这个人倾慕,原来……自己果然如同她们一般,没有区别!
这样的人,是蛊惑人心的妖孽,倾城男子,亦可以祸国殃民吧?
想着,院落里传来女孩子哭闹的声音。
慕容芜眼光一闪,只见,自角落里一女孩闪身而出,梳着后缀小髻,玲珑可爱,肩膀却在抽搐,看似在哭泣的样子,好像是白府小姐白雪卉。
而拦在她身前的人,她亦认得,应是白玉之贴身护卫莫言。
莫言一脸无奈地看着白雪卉,道:“小姐,求您不要再为难属下了。公子既已做了决定,你再是苦苦相逼,也是无用,惹恼了公子,难道要属下以死谢罪吗?”
白雪卉猛地将手中把玩的小树枝往莫言身上一丢:“谁要你死了!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大哥会选慕容芜,她是慕容家的女儿啊,难道大哥是存心要我白家一败涂地吗?我不相信,一定是那女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胁迫大哥。”
“小姐,公子性子岂是别人可胁迫了的?”莫言连连苦笑,这刁蛮小姐,谁也招架不住。
“好,那为什么顾若莲可以进去见大哥,我却不行?我不说此事,我只想见大哥,也不行吗?”白雪卉声音清脆,并不因哭过而见嘶哑,是极悦耳的。
慕容芜眉心微微一凝,朝着那窗影看去,却并不见顾若莲的影子,想必是在不起眼的某一处吧?
只听莫言继续好言相劝道:“若莲姑娘是公子所召,没有公子命令,小姐却不能硬闯书房,还请小姐不要为难莫言。”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白雪卉不依不饶,脸上布满泪痕,“莫言大哥!你向来都是爱护雪卉的,就答应雪卉这一回,雪卉保证不告诉大哥是你放我进去的。”
她当白玉之是傻子吗?莫言无可奈何:“小姐,算莫言求您了。若放您进去,莫言项上人头只怕就没了。您还是请回吧。”
此话的严重,好似得罪了皇亲国戚。
慕容芜眉间疑惑更深,她心中是放不住事情的,她披一件月白色丝衣,推门而出。
白雪卉正要继续吵闹,忽然看见一袭白影,不知何时已经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他们。
她吓了一跳,凑近莫言,声音里充满怯意:“莫言大哥……”
莫言正要看去,慕容芜却走了过来,清清冷冷的,脸上也不见笑容,与平日里对白雪卉的视而不见倒是不同,仔细的打量起了她,半晌才说:“只怕小姐进去也没用,想必会遭人反感也说不定。”
慕容芜向来素面朝天,月光之下,微略有些吓人,白雪卉站在莫言身后,壮着胆子喊道:“要你管?哼,你这个慕容家派来的奸细,来迷惑我大哥,我要去告诉他,叫他休了你。”
莫言虽极少与慕容芜相见,却怎不认得?连忙行礼,道:“少夫人。”又对白雪卉低声道,“小姐,少夫人为嫂,可要尊重几分。”
“尊重?”白雪卉眼睛骨碌一转,冷冷一哼,“看上去不过如此,单单薄薄,冷冷清清的,还不如那个顾若莲看着有些生气,这幅鬼样子,怎么配当我白家采女?”
慕容芜看着眼前这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女孩,浅浅一笑:“小姐要真想进去坐坐也好,便随我来吧。”
白雪卉见慕容芜一脸豁达的样子,倒是有些许不知所措。
月色稀薄,流云似一缕缕轻纱笼得月光越发迷离。
白雪卉仔细看着她的脸,这女子,初看不觉怎样,可这素面容颜竟是越看越美。
慕容芜看着她犹豫不前,笑着说:“怎么?我带你进去,却又不敢了吗?”
白雪卉望望那窗上的人影,咬紧嘴唇,被慕容芜说中了,其实若是果真被她闯进去,她是很怕白玉之生气的。
莫言见白雪卉样子,连忙说:“小姐,不如先回吧,公子有空时,定会去看望小姐的。”
白雪卉看一眼莫言,莫言向来待她不错,她点点头,看一眼慕容芜:“也好,我却不是怕了你,你别得意,我们白家采女是轮不到你们姓慕容的。”
说完,向着还阁楼大院门跑去,这女孩没什么心眼,可也却嫌太骄横了些。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莫言听得耳畔淡淡的声音,慌得跪倒在地,看都不敢看慕容芜一眼,道:“少夫人。”
慕容芜手一挥:“不必这样多礼。”
莫言谦恭道:“是,少夫人。”
慕容芜的脸上,微微地有一层朦胧月光,她看着莫言,良久,疑惑道:“方才无意听你与小姐言谈,似乎……你家公子的性子并不若表面的清淡,倒是颇令人畏惧的。”
莫言略一沉吟,终只是低头不语。
慕容芜料他不会说,叹了口气道:“也罢。不过……你却对那白雪卉动了情意吧?”
莫言听得她的话,浑身一震,声音却不动声色,道:“少夫人玩笑了。”
“呵,什么玩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亏你还男子汉呢?”慕容芜掩口笑道,“只是可惜,我看那白雪卉似乎对你家公子情根深种,但到底他们是兄妹,你对你家公子忠心耿耿的,说不定……他乐观其成呢……”
“少夫人,这……属下想起,公子还有要事叫属下去办,属下不敢耽搁……”
“好了,去吧。”慕容芜心知这是托辞,却也不愿再深问的。
待莫言走后,慕容芜倚着院落中高大的桂子树,心中兀自流转。
回想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似乎比她与江湖之人混迹之时还要丰富,还有那个人……亦似乎是她从未见识过的一种人。
窗纱上身影如松,她苦笑——感情一事,说动就动了,她既一眼便能看出莫言对白雪卉的心思,自己努力深藏、刻意控制的情愫,白玉之又怎会不知?
感情向来是由不得人选择的。
就好像出身一样,你并不能选择,你是出生在白家?还是慕容家?
慕容芜忽然觉得伤感,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伤春悲秋?她看一眼窗纱上的人影,转身走出还阁楼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