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厌恶了沈淮。
因为十二岁的她,厌恶了几乎所有的沈淮。
听说……
死后的善人会有天堂。
恶者,独坠地狱与深渊。
那么沈淮呢?
是去天堂还是地狱?
大概是去天堂吧。
毕竟,她将任意一个“沈淮”剥离,以另一个“沈淮”的身份,看她经历过的人情冷暖。
所以这天底下所以人都可以厌恶她,却独独不可以厌恶“沈淮”。
前十二岁的沈淮恣意妄为,却自卑敏感。
后六年,似乎逐渐安静纤弱。
却只有那些不被大人所喜却看家护院的“毛孩子”们明白,那顺次冰封的内在。
沈淮,你要好好的。
每一个时间节点,都会有一个沈淮,希望你可以好好的,活着。
然后清醒却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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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年末,大雪。
听说,今天是末日。
大雪纷攘,素裹银霜。
真美。
今天是周五,往常喧嚣着等待周末的男孩女孩们,轻轻的也缓缓的等待着末日来临。
如果……
这真的是世界尽头,
那我宁愿折在一无所知的幼年,任雪将所有掩埋。
随处可见的恐慌,我却缓缓的安静下来。
心,一点点的跳动着。
天色阴沉了下来,我在沉默中睡在冰冷的窗边。
有人说,当你面临生死一线,脑海里最后浮现的,便是你的此生挚爱。
奇迹般的,一只只各色的毛茸茸的大狗,在我昏昏欲睡间,出现脑海。
——如果还有明天,那我将会把我所有的欢喜尽数倾尽,给予它们一个温暖却也灿烂的未来。
天地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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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年末,大雪。
当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窗外的素裹。
很美。
我微笑着补完昨日的日记。
然后在这崭新的一页写下
——我无法说服自己失去所有,却有两件事非做不可。一则,是可以收留所有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家”;一个,是收留流浪动物的,最温暖的地方。
当我折在未来的某一个节点,我要葬到那里去,给予它们庇护与安稳。
风声呼啸而过。
我站在窗边的一角,看着四角四方的天空,走进了雪里。
大雪纷飞,一刹白头。
我换上了最干净洁白的自然的衣裳,雪落满身。
然后微笑着,用冰凉的指尖划过地表的宣软。
——我好像病了,沈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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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眉梢微蹙。
苍白的指尖戳着微黄的纸页,字迹晕染,那带着轻颤与惶恐的笔触却依旧清晰可见。
她说,
——不怕。
不怕。
所有的沈淮,都将你深爱。
如果……如果生病了……
那就乖乖的,睡一觉,梦醒,天空湛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