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一找书苗聊了一次。
“我不是圣人。留你的命只是一种偶然。”
“你想说什么？让我谢你不杀不恩？”
“你难道不应该谢吗？虽然我不稀罕你的谢谢！”
“我还是想杀你。”
“留我一条命吧。这么多年，沃姆星人都没杀死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书苗咬着牙说。
“我不是说你杀不死我。我是真的想你留我一命。留你的命，我都无法面对我的母亲，我不敢回稻城。但是那天收手不再杀戮，我就没有打算再杀你。这些天一起战斗，你看你们的人跟其他的人有什么区别？＂
“表面上没有。”
“对。表面上看，你们的人跟这些人一点差别都没有。实际上看，你们的人也跟这些人一点差别都没有。就算心里有，那又有什么呢？你以为其他的人都干干净净的啊？很多还不是跟你们一样，属于这，属于那，但又怎么样呢？杀敌时，不都一样英勇无比，被杀时，不都一样尸骨无存。”
“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的父亲，你知道的，是个军人。我从小在军营长大，但我脑子里对他的印像却不多。或许是因为他太忙了，或许是他有点大男子主义，反正我早上起床时，他已经外出锻炼了，早饭都是我妈做的。一直到晚上回来，才能见到他，一家人一起吃晚饭，那时会问我一些上学时的事，但也基本没有问题，因为是我妈管我的学习。晚饭后就是作业时间，他也就不管我了。或者看手机，或者看电视，或者出去散步。”
我的父亲，是一名普通人。我喜欢他背着我。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他根本不会成为一名势力人。可恶的石城一。爸爸
是一名一般技术人员，所以可以准时上下班，接送和教育我们姐妹的事，都是我爸。除了上学，我感觉睁开眼睛就是他，闭上眼前也是他。挂在他的手臂上，磨在他的背上，骑在他的脖子上，依偎在他的怀里，吵架跟他，笑闹跟他，哭泣跟他。我十一岁时，战争来了。如果他没进势力，也早上了战场。那以后，虽然爸爸陪我的时间少了，但毕竟能常见到他，看到他，什么战争也就不怕了。
“我的父亲很少跟我玩，他也不知道怎么跟我玩。有一次，难得跟我玩，他把我的两个大拇指用鞋带绑在柱子上，我怎么也挣扎不出，怎么也挣不开，都快哭了。后来，有一次我无意帮个战友照看女儿，当我拿出我所有能力来逗小女孩时，我才明白，爸爸那时是把他认为最炫的技艺拿出来跟我分享。”
我爸才不像你爸那么笨。我爸什么都会。陪我弹钢琴，指导我跳舞，教我画画，教我唱歌写字，辅导我学习，教我挤掉别的喜欢我喜欢的男孩子的女孩子，教我打拳，一起对付渣男，陪我逛街，爸爸，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的爸爸就是这样，没什么本事，混的也不好，没有上战场是他最大的本事。但其实他在土建上颇有建树。亚丁的山城，他是最早的提议者和践行者之一，但功劳薄上，却杳无踪迹。“
我爸爸没有别的成就。他总是说，他最伟大的成就，就是我们姐妹仨！爸爸！
”我不反感势力。虽然这一次势力主义者差一点弄死我，仅仅是因为我将要被提名现在这支小小舰队的司令员。其实从阴谋论的角度，也许原来我就是被抛出来的替代品，也许一开始星晨就是正主呢？没有人会再去深挖。死的人不算多，这一次争斗，好像没有什么赢家。至于我们俩，各自失去了爸爸。＂
你爸爸是该死！
”谁是该死的？“
书苗吓了一跳。
”我们在你的地盘上生死相搏时，你死了多少兄弟姐妹，他们也都有家人，有父母兄弟姐妹儿女。转眼间，和谈成功，那些没死的，跟我飞上太空战场，一起趟生死，冒炮火，明大义，站人类，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碗里喝酒。我们该说是人生无常，还是说人性无常？“
书苗暂停了思索其他，但又不想跟着石城一的思路走。
”我们来解读一下房子、高楼大厦、巍峨山楼。构建它们的，是沙子，石子，钢筋，混凝土，还有一些其它零零散散的东西，这些东西简单，粗糙，没有美感，易伤害人；而建造房子的人类，除了设计师，工人多数是缺少文化，监工多数是缺少怜悯，建造机器人也是粗粝简单，成本低廉。你走过工地时，总会露出女人们厌恶的表情。“
他想说什么？
“但是，这些丑陋粗粝的东西和人，却造出了世界上最宏伟壮观、最优雅美丽、最神奇诱惑的各色各样的房子。熏以花香，缀以灯火，饰以明窗，飘以彩旗，令人爱之居之。这时候，所有不美的仍然存在在内部，但美丽的已发出了光芒在外墙。人类社会就是这样，看每一个人，星晨过于狂妄，牧月小而顽皮，罗信老谋阴险，子玉简单冲动，伊伊没有头脑，诗颖惹人不断，但这时却在构建也许是人类太空史上最奇特的一支舰队。往远里看，平凡人总是过于平凡，毛病不断，将领们总是算来计去，阴谋阳谋不断，但人类大厦却一层层在加高，一点点在美丽。人类历史上，也许某些人个人光辉四射，但实际是，但凡每一个不平凡的人后面，总是有一个更不平凡的朝代。我们喜欢说英雄创造历史，但实际呢？风云际会中，是时代在造就英雄.“
这些跟爸爸有什么关系？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一个爸爸。但每一个人一定会有一个爸爸，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爸爸。有时候，会有不只一个爸爸。以前，有一个‘马云’爸爸，虽然时代已经久远，但他还活着，我们生活中还有许多事物拜他所赐。他说要做一百年的企业，现在还在，他的达摩院，也在。但他这个爸爸，不是你爸爸，也不是我爸爸。”
对，没有人可以替代爸爸。
“现在爸爸没有了。之所以我会和谈。是因为我越杀，觉得离爸爸越远。记得小时候，过斑马线，爸爸总是伸出他的手，前倾着胸，当我被他抓住手腕时，他才会开始过马路。他总是说，规则之美，在于体贴平凡之人。当我越杀，我觉得我离规则越远。”
爸爸倒是早就教我一个人过马路。他总是说，你总要长大的，爸爸不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可是爸爸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我真的一个人了！
“我不怨恨谁了，包括你。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的爸爸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去起死回生。但我可以让别人的爸爸少死一个。或许现在还将会死很多爸爸，但也许我能保护将来的爸爸少死一个，这就够子。”
“可是，我爸爸没有了，我再也抱不到他了。别人爸爸管我什么事！”
“你要恨，可以恨你们的上司，不要恨我，再说，你爸爸也不是真的死在我的手里。”石城一看着这个让他痛恨的女人，有一些怜悯地搂了她一下。
“你让我怎么做？你让我怎么做！”书苗哭了出来，借着石城一环过来的手，伏在他的手肘上哭着说。
“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让你不再想杀我和我的亲人。”
“爸爸......“
出人意料的，人事任命没有审批下来，梅里中将带回来了，同时带来了军衔与嘉奖。
按理说，一个战役完成才会进行授衔，但这次反偷袭战还处在最后反击追击阶段。
”授，星晨大校军衔，记二等功，颁二等地球保卫勋章；授，石城一少将军衔，记二等功，颁二等地球保卫勋章；授，牧月大尉军衔，记一等功，颁一等地球保卫勋章；授，唐子玉上尉军衔，记二等功，颁二等地球保卫勋章......“
舰队已经有三名将军。罗信少将，石城一少将，须弥尔金中将。
人事任命申请报告带了回来，梅里中将把一份文件推到了大家面前，《关于成立月球军区A级特种作战实验基地的批复》，批复中主要有以下几个意思：
一、除以前任命的几位将领之外，实验基地有自行任命下一级将领和设置特殊组织机构的权力，但任命的人数和设置的特殊组织机构，都不能超出常规加强配置的50%；平时每个地球季度要向上一级主管单位和总司令特战科报备人员和组织状况，战时可视具体情况，延时报备，但不可瞒报。
二、可以自行设计试验基地、战舰、飞船，可以自行设计试验武器单元，相关设计试验有极具风险性，各级主管要注意安全生产，与属下将士签订自愿测试协议书，如有意外，抚恤按常规将士的二倍数额进行。
三、月球建永久基地一处，配置生活设施，可以招募军属或适当的人员维持。
四、六个月内必须要进行一次全面试验。
”没错，第四条就是关键。全面试验的意思就是，进行一次人类偷袭沃姆星人的战斗。目标和地点都由你们自已定。当然你们还要成立一个情报部门。所有政策的倾斜，都是为了这个战略目标的实现。”
梅里中将看看交头接耳的众人，打断了他们：“你们不是唯一的。现在情报上显示的有十八只部队，当然，这个不是指月球军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多了烧的？”石城一不客气的问。
“原因就在于你啊！你的事件影响了我的这个策划的发展，现在各军区都有人不断地提出申请。后来，财团和势力介入，于是就出现了十八支特战部队成立的现象。我们这个部队是名字最差的，别人的舰队有叫：活捉沃姆星他母亲打出太阳系舰队；有叫：太阳系霸主舰队；有叫：无敌宇宙勇猛强壮熊快速行动拿破仑光荣火星奥尼尔成吉思汗凯撒大帝专刺沃姆星人舰队。投资反正不需要军费里出，总司令部当然乐见其成。反倒是你们，全由军费列支，上级大佬中有些是不太高兴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拿不下十八支队伍的第一名，估计这军费也就不会再列支了。”
“还是罗信将军有一定的敏锐性，不用第一名，第三名就可以了。当然，你们也可以找个金主投资，自已单干。”
“哪能呢，咱不是您中将大人的马前卒吗！”星晨打着哈哈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