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嗡”的一声,更嘈杂的窃窃公语,充斥了速个飞船。
“二十五年战斗?”
“什么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前哨军人!”
“怎么可能?二十五年,死了几个轮回了吧!将军都换了几茬了!”
“元帅都换了几茬,还将军!”
小妹妹看着石城一,眼睛里清澈得如兔子一样。石城一笑了笑,那笑里只有笑,其它什么都没有,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马修那边,显然也听闻了,就有些沉寂下来。马修有些气馁,突然干嚎了一嗓子:“你小子别吹牛,前哨兵二十五年,除非你是石城一!”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战友拽了回去。因为那位战友稍微花了点钱,查看了一点信息,赫然发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人,就是前哨兵传奇石城一。
这个时候,飞船到港了。
虽然他们的座位不算好,好歹是正位,不需要等人。那些倒位的乘客,都要等正位的人走光,才会被放下来。
这个船坞,掏山而建。民用飞船停靠在山顶朝东的一部,但出口却在山背向西的一处巨管接洽处。这中间长达几公里的山中通道,完全靠时有时无的人工指路牌指路,也居然没有直达的通道或设施,真真充分展示了亚丁城兵本位和有胜无的创建理念。
领着捡来的妹妹,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石城一走在忽明忽暗的通道里,稍稍有一点局促。想到等会见到爸妈,怎么解释这个小妹妹呢?
“你就说你是帮我找人找住处吧!”小妹妹突然开口说话,好像知道石城一在想什么似的,还吓得沉寂在人流中的石城一跳了一下。
“嗯,原本也如此!”石城一说。
“嗯,原本也如此!”小妹妹说。
“对了,你叫什么?”石城一问。
“我叫牧月,邱牧月。哥你呢?”
“石城一!”石城一很自然地转过头去看了看邱牧月。
“嘻!”牧月笑了。
“你以为是数学题10乘1吗?”
“我知道不是,嘻嘻!”
“我是石头的头,城市一哥!”
“好吧,头哥!”
“好吧,羊妹!”
(以下省略不知道多少字。因为一直扯淡到联接巨管入口,俩人已经好像是认识了十五年,当然不是二十年——因为女孩今年十五岁,你总不能认识她二十年吧!)
石宇轩与李书萱俩夫妻也只是到了第二天才弄明白这俩人的真实关系。二十五年来,朝思暮想,尤其前十年几乎不知生死,现在见到儿子平平安安、自自然然、随随意意、从从容容、缓缓徐徐地走来,别说身边带着一个乖巧的小可爱,就算带了一头恐龙,估计也没什么在意了。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可爱,实际还真是一只小恐龙啊!
随后的日子,就像如水一样淡。
石城一和父母亲也就一直呆在家里,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洗碗,一起看电视,一起闲聊,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洗碗,一起看电视,一起闲聊……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父母没有问一句石城一在太空前哨作战的日子。石城一也从不打听亚丁城二十五年的巨变。而牧月时进时出。开始住了几天,然后说朋友找着了,就搬出去了。过了几天,也没说什么原因,又搬回来了。她好像也是水,搬出去,很自然,没有带走一点清澈;回来了,就如小溪流入河流,河流注入大海,双方都没有任何的阻碍,没有任何的滞涩。
有一天,拉窝拉且敲响了石城一的家门。对,就是那个叫张海军的同学。
“同学会?”石城一不仅对拉窝拉且找上门感到奇怪,“这个年代还能开得了同学会吗?”
“一个班是开不了的,有些班连一个人都没留下。一个年级也很难开。从现在往上推,是三届开一会,有三个同学会;再往上,是六届一会,就一个;然后就是十届一会,现上我们那届往前十届的,开了一会;轮到我们这十届了。当然,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我们这里是稻城亚丁,别的地方,同学会估计早已是古董了。你,我是今天才知道回来了。我穿过了五根巨管,爬了三千米海拔,老辛苦了。”
“吹!县中学3700米海拔,我这,前几天看了一下,也就5500米,数学不是这么算的。”
“我没在中学,”拉窝拉且白了石城一一眼,“我在的山楼那个住所,海拔才2500米,不是最低的2000米,是2500米,你说我爬了多少米?“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石城一转移话题说。
“嗯!反正我知道。”
“那我不去了!反正也估计认不识几个人。”
“你确定要让我说出知道你回来的原因吗?”
“我确定。”
“好吧,你要出丑,我也没办法。是马修。”
“哦!”石城一终于知道自拉窝拉且来到后,自已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的是从哪里来的啦。
石城一控制住自已探听马修与拉窝拉且关系的冲动,并且制止了拉窝拉且说出“马修与我……”话头。
“呵呵!现在不想让自已的糗事暴光了吧!”拉窝拉且嘲笑道。
石城一很快应承了参加同学会的事。敷衍走了老同学。一改一个多月来如水的状态,仿佛变成了暗杂着冰碴的冰水。大脑急剧开动起来。梳理了一遍自已回程中的点点滴滴。可是从每一个细节,都无法推导出马修与自已可能存在敌对的可能。显然一场败给对方的小冲突,是绝不会引起这种如针砭般的危机感的。
关于自已拥有的这种危机感,石城一从来没有向谁吐露过。二十五年,无数次生死之间转身,靠的不是运气,是那一瞬相信自已内心的感觉。而且危机感来源并不只是外星敌人。比如第三次单独存活,面对军队内审小组的亲切询问,石城一仍是守口如瓶,滴水不漏。后来,石城一也略略知道了,地球保卫军为了科技的进步,不仅会毫不客气解剖外星敌人的身体,也会毫不犹豫解剖自已人的活体。偶然之下,他甚至知道某位脑科学家不仅成果被抢走,自身也被割去头脑,制成了一个新款机械人。军方显然是知道整个过程的,但没有干预,因为这一款机械人是那么的好用。
人类生死存亡之际,似乎没有什么伟大的人是人,都只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这种恶毒的狼性,使得地球能在短短二十五年里,面对高出不知几阶去的外星舰队,顽强抵挡,并“打怪升级”。
既然不是偶然的敌对,那么就是有预谋的敌对了。
再往前推导,这个线索就错综复杂了。当然还有一个变数,那就是牧月。
想曹操,来曹操。牧月从房间里走出来,眼神复杂去看着他说: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