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枝,我记着你早前念叨过,王爷回京以后府中必然是要筹备宴庆祝的吧?”
栾茗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她还觉歇的不大够呢,府内就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自己梳洗过了才知,今日整整一上午,都是半莲在打理着府中事宜。
“哎!王妃来了,不知王妃近几日在府中休息的可好?臣妇可是有些日子未瞧见您了。”
衣着华贵的夫人笑意温柔的就向栾茗走了来,栾茗怔怔地瞧了她好几眼,也未曾认出眼前人是哪一位夫人,这位夫人也是极有眼见的:“王妃大抵是记不得臣妇,臣妇是金府魏氏,曾在栾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过您。”
“原是魏夫人,我这便是记下您了。”
“饶是王妃记不得也不打紧,这京中那么多人家,岂能为难王妃人人都记得。”
魏夫人左右瞥了两眼,十分亲近的拉过栾茗到一侧,轻声道:“臣妇今日是来为您送些补身子的药材补品,虽算不得太金贵难得,却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尚品,足够王妃养养身子了。这十个月身子难免有所耗损,王妃还是得趁年轻把底子补回来,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呀。”
补身体?
这十个月?
栾茗面露疑惑,这魏夫人便笑意颇深的递给了栾茗两个根本不能察觉的眼神,才继续道:“王爷不是在栾老夫人的寿宴上说了——您动了胎气不是?臣妇一瞧您身子如此瘦弱,准是身子骨太单薄了,才那么容易动了胎气,所以才想着为您送些补品来补补身子呀。”
“那便多谢夫人如此关怀了。”
魏夫人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体恤道:“臣妇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自然懂得其间难熬之处,这怀孕生子啊,还是苦了女人。唉。王妃若是闲来无事,大可来臣妇府上赏赏花、喝喝茶,臣妇也是终日没什么事做,正是惆怅呢。”
送走了魏夫人,栾茗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怪不得她才刚刚走进正厅不多时,就有了四五位夫人面露关怀的问她近来身子如何,又是送补品人参的、又是送些孩童玩具的,她还当是这些人体恤她与清成.....
结果竟然是这一个个的将历晖年打压慕天捷的话当成了她肚子还有一个。难道她要等十月之后凭空变戏法变出来一个不成?
直到渐渐入了夜,栾茗终于瞧不见了任何登门拜访的人,忙活了这一下午,她大抵也能打听出朝中情势。
皇上未曾封赏历晖年,仅仅是口头嘉奖了几句,或许只是为了替历晖年遮遮锋芒,以免引来旁人的眼红,亦或是打了什么别的主意;自然,她想的到这些,安原王也想的到。
栾茗身疲力尽的回了房,她这一日都未曾瞧见历晖年,实在有几分奇怪,然她又想了想,大抵是与皇上的决议有什么关系。
才刚推开房门,栾茗就嗅到了极重的血腥味,让她打心里的不安;半莲一向灵敏,自然也嗅到了血腥气,捂着鼻子抱怨道:“也不知是不是灶房今日办事不利,东西未处理干净?”
“只怕不是。”栾茗绷着胆子回过身叮嘱半莲:“你先去屋外守着,若是屋内有什么动静,你马上去喊人,但如果我没有叫你,你千万不要进来,也不要放其他人进来。”
“王爷?”
栾茗顺着学期摸索到了更衣的画栏屏风后,看到的竟是满身是血的历晖年,而极重的血腥气,便是从历晖年的身上散发出来。
她微微蹙眉,历晖年的一身黑衣更将汩汩流出的鲜血衬的十分显眼,栾茗的心于顷刻间凉了半截儿,将藏在柜中的药箱取了出来便推到了历晖年的身前,担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历晖年自己裁开了染血的衣襟露出了骇人的伤口,大抵是怕栾茗瞧了害怕,历晖年欲要悄悄侧过身去,却被满是担忧的栾茗拦了下来:“疼不疼?”
历晖年笑意渐浓,大抵是所有人都要害怕的伤口,栾茗却问他疼与不疼。
“你又救了本王一次。”
“王爷又一次栽在了我的手上。王爷次次受了伤便来找我,就不怕我趁着王爷虚弱,夺了王爷的权势上位?”
历晖年一掐栾茗鼻尖,便不小心为人沾上了一抹血色,调笑道:“茗儿可舍得弑夫?本王觉得应当是舍不得的。”
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栾茗跪坐在历晖年的一旁替人打着下手,关切道:“想起王爷今日一直未曾回府,我心中便慌的厉害,未曾想到王爷还是出了事儿,可是安原王出的手?”
“是他,本王今日本要暗中护送安原王于铁甲营中党羽的名录入宫,却中途遇人埋伏,只好先行逃回府中。”
历晖娘从怀中将微微染血的信封递到栾茗手中。
“好在他还不知护送这名录入宫的人是本王,应当不会急于下手。”
“但他应当已经起了疑,只怕很快便会来想尽办法的试探王爷你的虚实,对不对?”
“正是。”
栾茗的机敏总是让历晖年眼前一亮,他三两下包扎好了身前伤口,又忍不住去替栾茗擦去鼻尖的血痕:“只是本王如今与他并无什么交集,也不知他会想什么法子来试探。”
“燕娘。王爷应当已经收到我寄去的书信了,燕娘来到府中之前,邱正青曾来过,想劝我做监视王爷的眼线,我拒绝后几日,燕娘便来了府上。”
“本王收到了,也交予镜阁查探过消息,只是未能查出什么东西;只知她的确是拿着本王交给她生活的银两买了处宅院,大抵是上月时又忽然卖了房产来到京中,大抵与这件事是有关的。”
互相交代了清楚,两人的猜想达到了一个共识——燕娘的确是被派来监视历晖年与栾茗的,而且是安原王亲自安插进府中的。
如今已经知晓了燕娘的底细,只需将她除去便是;然而栾茗所困惑的是后宅中与燕娘有所勾结的,到底是谁?
“燕姑娘,王妃在屋内歇着,断然没有可以允准您肆意闯入的道理,甭说是您,哪怕是奴婢想要进去打扰,也得问问王妃的心意,您如今领了这一众人来,可是存了心要冒犯王妃不成?”
还真是说道就到,栾茗默不作声的与历晖年传了几个眼神,便将屏风拢了拢,藏起药箱去见人。
“半莲姑娘,你也不要怪责燕娘,如若是什么寻常事,燕娘是万不会来打扰王妃的,可燕娘是真真的瞧见了府内房檐之上有飞贼溜过,害怕王妃有什么闪失,府中有什么差池,才想过来与王妃知会一声。毕竟燕娘的榴花簪子是真真被人偷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