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呀,小姐,您怎么睡在这?”
半莲刚推开门,就瞧见了睡在门边的栾茗,莫非.....莫非昨夜历晖年与莫薇所言栾茗全部都听到了?她蹲下仔细瞧瞧栾茗脸庞的泪痕,方才认定昨夜两人所言,栾茗听得清清楚楚。
可栾茗是何时醒的?
“小姐呀...”
半莲心疼极了栾茗,身为长女,过得本该是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如今落得如此凄清?她本想将睡在墙边的栾茗扶起来回床上去睡,不想却将栾茗吵了起来:“半莲。”
“奴婢在。”
栾茗只是想唤这么一声,每次睡醒她都有些不安,不安自己是不是还活着,重生这一世是不是只是一场梦。
“娘睡下了吗?”
“夫人昨夜便睡了,小姐放心。”
栾茗听了半莲答复,适才放下心来,由着半莲搀扶到床边,不想又吵醒了睡在床边的清成,也揉了揉眼看她。
“娘,您怎么哭了?”
清成担忧极了,栾茗脸庞的两道泪痕在他刚睡醒模模糊糊的眼中就像两串眼泪似的。
“娘没哭。”
栾茗坐在床边,本想安抚被吓到的清成,反而止不住了眼边的眼泪,昨夜莫薇与历晖年所言,确是让她哭了整整一晚,越是想,她就越是恨!恨自己怎么没有半点的本事,恨自己怎么让娘枉死于她人的手上!
那本该是视自己为骄傲的娘,怎么会如此低卑?只为了自己平安,就心甘情愿将自己的尊严放到一旁...
栾茗昨夜的泪都快要哭干了。
“娘,娘你别哭呀,是不是清成哪里不乖了?还是清成说错什么话了?您罚我就是了,可千万别哭呀...”
清成更是急了,为栾茗擦着眼泪。
“娘真的没事。”
栾茗勉强打起精神来,挤出了一张蹩脚的笑脸,可总好过了一直垂泪。这二人的反应倒将半莲感染了,她抹了抹眼边的泪,道:“小公子真是个会疼人的,又懂事,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
“一定会有的。”
栾茗摸摸清成的头,他的清成一定会有大作为——命该如此,前生所有人欠了她的清成的,这辈子她一定要亲手为了自己,为了清成,一五一十的夺回来!
“嗯!清成也要有一番大作为,好好回报娘!所以娘你不许再哭了,清成又不会哄人...”
清成一张小脸低着,好是委屈。
“嗯,以后都不哭了。”
几人才说说笑笑的高兴了不多时,就见莫薇发髻尚未束齐就砰然推开了门,似是跑着赶来的,栾茗的心中又不安了起来——准是又出了什么事。
莫薇虽是平时要料理着家,时不时又要与本家的人周旋,可莫薇本就是心中还有属于自己的骄傲的人,每日晨起,她都会精致妆点好自己,再搭上各样的钗子,纵然是起的迟些,也绝不会让自己衣发凌乱踏出门外。
而如今莫薇只将秀发杂乱挽起就出了房门,准是又出了什么事。
“夫人您别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莫薇大口的喘着粗气,刚刚匆忙赶来,她还呛了一口风,如今心肺正疼得厉害,说不出话来,她倒也想说什么,可此时也是干着急。
“您别急,先歇上会儿再与小姐细说吧。”
半莲去将圆椅捧到了栾茗的床边,又将莫薇搀到栾茗的身边,这一扶,莫薇挽起的秀发就直接散落在腰,如墨色瀑布,可见其匆忙赶来实是草率。
“您慢慢说就是了,奴婢替您将头发挽好。”
半莲随便择了两支栾茗的钗子,就开始为莫薇挽发。
“娘,出什么事了?”
“你,你祖父来了......”
莫薇终于缓过来了这口气,却把半莲吓得手中两支钗子都掉在了地上。
“娘,您在这等着,女儿去见他,您别害怕。”
栾茗也急了,当即就要起身,却被清成攥住了衣角:“娘!我也跟您去!不能让他欺负了您!”
若真让栾珏瞧见了清成,指不定要对清成说上多少难听的花话
“清成,你在这里好好等娘回来,照顾好你外祖母,娘一会便回来。”
“娘!儿臣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清成仍是不同意,昨日就是因栾茗害怕他出事才将他送离,可若不是他,栾茗还不一定要被安原王妃那个恶毒的女人害到什么时候!
“你们两个就别争了。”
莫薇有些急躁的起了身,半莲倒是手脚利索,三两下就为她束好了发髻。
“茗儿,你也不能去,你在这照顾好了清成,万事都有娘在,还不需要你去担着!我来是为了提醒上你一声,千万不要出去,等娘想办法将你祖父支走了,再回来找你...”
“娘,他们都当你性子好欺负,你便真由着他们?今日之事,无需想也知是冲着女儿来的,女儿怎能放任您一人去与祖父周旋?更何况,以祖父的的性子......”
栾茗欲言又止,依栾珏的性子,处罚了莫薇再说以儆效尤也不是没有可能。
“茗儿,你放心,你祖父还是讲道理的。”
莫薇在心中苦笑,栾珏讲道理?栾珏若算得上讲道理,这世上就没有不讲道理的人了,可现如今还是安抚好了栾茗重要。
“茗儿,你听话!你小时不是最听娘的话了?更何况你还得照顾好了清成,清成离了你总是不习惯的,听娘的话......”
趁栾茗感伤一迟疑,莫薇便松开了与栾茗一直拉着的手,赶忙向半莲交代道:“我去去就回,你看好了你家小姐,万不可让她出去!一切等我回来了再说!”
半莲还未见过莫薇如此急迫的样子,心不由得也悬了起来,赶忙回过身又安抚栾茗:“小姐,您别怕,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夫人到底是栾家儿媳,老爷还能害了她不成?”
栾茗迟疑是因为栾珏若瞧不见她,或许脾性还能好些,若是瞧见了她,恐还要更严厉些,她实是不想让莫薇与她一起受栾珏的苛待...
“半莲,你快去追上夫人瞧瞧,若是有什么事,赶紧回来叫我,万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娘!快去。”
“这......”
半莲迟疑着,毕竟是莫薇叮嘱她在此照拂栾茗。
“小姐放心,奴婢听了动静就赶回来,您可一定要在这等着。”
思前想后的,因为到底还是放不下,半莲应了下去,赶忙去追莫薇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