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让晴雪也忍不住动情。
顾林安更是难以置信。
离困走到他面前,手中灵力闪现,慢慢注入顾林安的额头,“闭上眼睛,看完你就明白了。”
顾林安照做,眼前滑过离困多年前的记忆,他的话也随之传了过来:
“顾林安,你的事,我和晴雪已经商量过了。不是不让你回幽都,而是就算我们相信你,族人也不一定不忌惮你戾气。所以,我承诺你,如果有朝一日你可以净化你的戾气,我就允许你回去,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也相信你自己。没有谁想为难谁。等下你就走吧,离开幽山,到外面去看看,红尘之中,惟有懂得感受的人才能真正驾驭自己。记住,我在这里等你...
———晨
“你不是去找你大哥了么?怎么有空跑到我这儿来了?”
“这不找完回来了么,经过您这想进来坐坐,谁知竟遇着玉衡...哦不,现在得叫顾林安,看见你俩吵架呢,我就做做好事啦。”
“巫咸大人近来可好?”
“好得很,他和华裳姐一起住在城东,开了间酒吧,生意虽然一般般,但也还过得去,日子也挺逍遥快活。我看他一时半会应该不想回幽都了。”
黎明的晨光中,离困和晴雪在院落里相对而坐,和陵越来时一样,他好了两杯香茶,西湖龙井,嫩绿光润,鲜爽甘醇。晴雪出神地盯着壶嘴中缓缓流出的液体,说道:“他对华裳姐比以前好多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吵架,但两个人也没真正离开过对方。”
“那便好。”
晴雪拿起茶杯,继而又放下,她慢慢地说:“离困前辈你知道么?我有时其实特别想回到以前的日子,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我们可以一起喝酒吃饭,一起谈笑风生,一起行侠仗义...感觉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在您把我前世的记忆还给我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经常都会做一个梦,梦里有我,有苏苏,有兰生,有襄铃,还有大师兄和我大哥,他们都回来了,都在我身边。苏苏跟我说,晴雪我好想你,我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还没摸到我就醒了,发现自己其实满脸的泪水。”
离困轻轻晃了晃杯中碧绿的茶叶,道:“我以为,昨天你在山下遇见他们时,你会不顾一切的走到他面前。”
“不,我不会的。”晴雪认真道。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会想起我,不仅是他,陵越大哥和兰生都会。”
“这么肯定?”
“不肯定,但我相信我作为灵女的直觉。再说了,不还有您么。”
“占星杖只给我两次的机会”离困直言,“而我已经用在了你和风广陌身上,不能再帮他们,所以这件事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让人难以预知的因素,因为你们前世的情况太特殊,假如被有些不该想起的人想起了,后果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就算是以您祭司的身份和能力也不能占卜出未来的事么?”晴雪问。
“祭司的预言也不一定是准的,有时甚至占卜不出结果,这一切都取决于事情有多少种可能,如果未来的发展方向有很多,那就不是靠占卜就能选中解决问题的方法了,而你们,恰恰就属于这种。”
离困一语毕,晴雪的秀眉早已紧紧的皱起,她也不希望苏苏和自己的同伴有事,但,命运真的这么简单么?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别让婆婆担心。”许久之后离困道。
晴雪点点头,站起身,但依然愁眉不展。
“别太担心了,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他们能够平安渡过这个时段吧。”
晴雪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苏苏,你们一定要没事啊!总有一天,我们还会相遇的。
傍晚——
篙里城中心,景河湾小区——
灯光,音乐,马路,香槟,咖啡...
远离了郊外的恬静与清闲,在城中心,篙里似乎就变成了一个风尘中的高傲女子。特别是在景河湾小区这一片寸土寸金的区域,钢筋水泥的写字楼,熙熙攘攘的商业街,每天都在上映着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在幽山经历的事,离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星期了,虽然时间不长,但似乎自从在幽山脚下转身离开后,我就在和这段记忆说拜拜,不然怎么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幽山是一个独立于我所生活的世界之外的空间,在那里,时间被拉长,我们更不容易失去每一个事件的细节,也更不容易忘记每一次经历的感受,可是一旦远离,所有的东西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时间继续以恒定的速度往前走,不会慢一分,也不会快一分。
这听起来可能有点玄乎,但我已经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端木琛一直住在我家,在逐渐平静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他也走到了十七岁的尾巴上了。
这一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说非要庆祝一下,就跟着我上个星期的生日一起庆祝了,我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心里想你小子自己想吃喝玩乐非要打上我一半的名号……接着我问你想怎么庆祝啊,他说喝酒吧,我说厨房里做菜的白酒是不能喝的,搞不好生日成忌日了,除此之外家里没酒。他不信,翻箱倒柜了一下午翻出一瓶香槟...然后我就有一点点伤心了,在这个屋子里住了这么多年居然连一瓶酒都没发现...
“Chess!”
三个高脚酒杯触碰在一起,酒沫子飞溅而出,像三棱镜一样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杯中之物很快被一饮而尽。
“哎哎哎!方兰生不是说你不能喝酒么?赶紧给我放下,哎,喂!陵越你管管你弟弟!”
“你嚷嚷什么呀!我喝的不是酒,是苹果醋。”
“我不信,你给我看看!”
“不要......”
“那就是了!”
“不是...不...你别抢...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没满十八呢你喝什么酒...”
“好了好了,”我笑着放下酒杯,“端木琛你就别跟他计较这些了,他不也就差几个月就和我们一样大了么?就当是小酌怡情了。”
“听到没有?”方兰生愤愤地对端木琛说,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酒杯,“我哥都这么说了!”
端木琛翻了个白眼。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俩,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