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觉得应该是联系不到了。
离困要真的有什么法术,端木琛早就受制于他了,还有机会拿出手机?
不管我们还有多么大的担心,第二天一早,他还是出发了。我问他要不要收拾点东西,他说不用,就去一上午,运气好的话还能吃顿饭再回来,我很理解地说如果你下午四点之前还没有回来我就去找你。
然后他就出门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他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没在家里见到离困,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都没见人。
他当然见不到人了,因为离困这厮此时就在我面前......
十分钟前——
“叮咚叮咚”
有人摁铃。
“兰生去开一下门。”
“哦。”
过了不久我就听到他骂了一句脏话。
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他是不会随便骂脏话的。
“干嘛了?”我问。
他转过来看我,张开双臂拿整个身子护住门,用嘴唇无声地说:“离困!”
我觉得我当时的表情应该和他很一致:见鬼了吧!
我立刻跑到门上的猫眼处一瞧,离困那张非常完美的脸正在我眼前。
“他这么找到这里的?”我问兰生。
“我怎么知道?!”他在原地跳脚,“完了完了,他不会来杀人灭口的吧?有可能端木琛已经被他...”他往脖子上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别多想好么?”我打住他。
也许是见还没有人来开门,他又摁了几次。
“别摁了行么?是来催命还是怎么样?!”我在心里怒吼。
“那,那我们开不开门啊?”兰生担心地问
我思索了片刻,伸手握住门把。
“开就开吧!谅他在别人的地盘也不敢怎样!”
开门。
离困还是那一身黑色的打扮,这次他没有戴连衣帽,露出了清爽的短发,脸上是很标准很礼貌的笑容:“嗨,陵越。”
“嗨。你怎么来了?”我尽量保持自然。
“这不来看个朋友,刚好顺路经过你家小区,想着这几天也临近端木琛的生日了,就想来看看他。”
这个理由...很典型的“一听就是扯淡但又根本拒绝不了什么”,非常的万能。也幸好端木琛不在。
“哦,这样啊,可是他现在不在家,但也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要进来坐坐,等一等他?”我很违心的把他往家里迎,但傻子也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应该撤了吧!没办法,与人交际是门艺术,更是门技术,绝不能暴露我们的疑心。
没想到离困居然点头说:“好啊,那就依你所说吧,真不好意思,端木琛和我说过他住家的地址,第一次拜访没有通知,实在是叨扰了。”
我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是这样的情况反而让我的大脑更加清醒了,我马上意识到:这个人如果不是情商太低,那根本就是来找我们的。
奇怪的感觉在我心里跑来跑去,潜意识里,在许久许久以前,我也似乎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与我并肩作战的还有很多人...
离困已经迈进了屋,我在他后面缓缓把门带上:“好,那就进来坐吧。”
他和兰生打了个招呼,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一样,兰生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用眼神示意他:去倒茶。
这绝对是我经历过的气氛最紧张最尴尬的一次会客。
三个人围坐在一张茶几边上,喝茶,喝茶,再喝茶,席间没有一个字从谁的嘴里蹦出来,空气里的动静只剩下杯中氤氲而生的热气和电水壶烧水时嘶嘶轻微的电流声。
就在方兰生快忍不住住对这位“客人”说你有什么事爽快点吧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想干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很及时地响了起来。
我赶紧把自己塞到房间去,滑下接听键,端木琛的声音很平静地在我耳边响起,我觉得我像是听到了老天救急的声音。
“陵越,我回去了,但是见不到离困。”
“废话,他现在就在我家客厅。”
“啊?!他跑到你这儿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不说了你赶紧回来救场吧,我和兰生跟他喝茶快喝到淹死了。”
“行吧行吧,我快到楼下了,你挺住啊,一定要挺住,我马上回来了,挺住...”
我:“......”
“端木琛他快到了,再等等吧,”我重新回到客厅,应付了离困一句,他友好地笑了笑。
再看方兰生,我就走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他整个脸都青了,看上去好可怜的,我明白他此间所受的折磨,因为这种氛围换作是我我也想找根绳子上吊……
“咔嚓。”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咦?来的这么快呀。
果然,端木琛很快从门后面出现,我刚想问他怎么那么快就到了,他就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你先别说话。”
毫无疑问,他看到了离困,但奇怪的是他欲言又止。
离困站起来,他又像刚才对我一样冲他说:“你也先别说话。让我先说。”
离困凝视着他:“好。”
我默默退回到兰生身边,他小声问我:“这就开始了?”
我让他别说话。
端木琛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仿佛面前是一个他一直恐惧的地方,但他必须要踏入一次。
“离困,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么?我刚才回了家一趟,本想找你问点事情,但是你不在,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挺失望,也挺害怕的。不瞒你说,我昨天和陵越说了我小时候的事,然后在这以后...我们...我们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断断续续起来,也许是这个变故承载了太多的东西,在熟悉的并且与之相关的人面前,难免心潮起伏。
“好了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离困低头。
“所以你也是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对吧?”端木琛问,“不然你不会一听就懂。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坦白的事情:当年你救我之前发生了什么?你把我打晕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他越说越激动,“我相信你也一样知道,那个晚上在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尤戈里有什么秘密?”
离困闭上双目,慢慢吐出一口气,下一秒,他抬起手,一道金光闪过,眨眼间,一根漆黑光滑,顶端圆形,周身环绕着复杂花纹,约有一人高的棍子就出现在他手中。
我和兰生震惊。
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法术的显现,就在一个我不久前还觉得是一个骗子的人的身上。尽管我已经有所准备。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大太神秘太奇妙,有很多的事情我们无法预测的到。
——此后的人生里,我从不能忘记那一天。忘记当时离困手上的光芒,忘记那根玄黑的木棍,我都做不到,我甚至觉得,它们似乎在铭记着我生命中一些不可遗忘的痕迹,它们是一种象征,一座丰碑,指引着我找到散落在记忆深处的,永远不能丢弃,永远闪光的生命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