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我们很快就和陆年和夏子弥熟悉起来。
陆年的形象从焉儿坏爱炫耀的垃圾学长,到被耿教官逮着的怂蛋,以及刚见面不属于少年的少女的娇羞,升级为现在对于肥皂剧海贼火影天文塔罗牌等等等等除了学习以外全能的神采飞扬,完成了伟大的飞跃。
他低下头压低声音,左右扫视神秘兮兮问我们,“根据我一上午观察,我已经成功找出你们连最好看的小姐姐了。”
“是我是我!”夏子弥疯狂抢答,想了想,又挤出一个淑女的微笑,三分含情脉脉七分威胁转头看向陆年,柔柔地问,“你说的人,是我嘛。”
陆年白了夏子弥一眼,看向倩倩,“是你啦。”
“我?”倩倩显然难以相信。
“是啦是啦,只是你好像不太自信,一直缩在树下窝着。”
“自信点嘛,不过也别太自信了,千万别学夏子弥自信到臭不要脸。”
夏子弥握紧了拳头,啪一声摆在了陆年面前。
倩倩笑了起来,微微吐了下舌头。
我瞬间磕到了。
磕了一会儿,又心疼了谢宏宇同学三秒。
社恐倩倩突然被打开了话匣子,也开始滔滔不绝地和社恐陆年唠起嗑来。
我突然想起我最开始见到倩倩,完全看不出她社恐的样子,落落大方地走入我的故事里。可在她来到我故事之后,社恐人设暴露无遗。她无数次和我吐槽,不知道怎么和人聊天,别人先和她说话,她却会因为不知怎么结束聊天而尴尬。所以她喜欢和一些主导聊天的角色聊天,例如,熟了之后没事也和我吐槽社恐的陆年。
很久之后我也问过她,为什么社恐的你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完全不紧张。
她笑了笑。
“因为是你啊。”
NO. 10
陆年和我们说:“按照言情小说的套路,我们这种学长的生物,十个九个是渣男,还有一个你暗恋而求不得。学生会,主席部长成天刁难你们,而我,这种你们刚刚上高一就认识你们,在你们找到你们真命天子之前,肯定是你们的最佳拍档,然后我们有一天就在背后插你们一刀,跳出来哇一声,告诉你我才是最终boss,你们哭哭啼啼地时候陪在你们身边的,就是你们的呕吐剧男主。”
“当然,别人的故事里,最后学长之类的人物,看到你走出阴霾,看着你们一点一点变得更好,肯定会后悔莫及,呲溜一下回到你们身边,对你们死缠烂打缠缠绵绵。”
“喂你成语用错了吧!”倩倩忍不住大喊。
“除了我,”他完全不在意我们说了什么,拍了拍自己胸口,“外号男思文,新时代独立男性。”
他一字一句故作沉重地说:“学长有毒,学妹小心。”
我们前天吃的宵夜都要吐出来了。
夏子弥痛苦地捂着胸口,对我们说:“对不起,我不该喂我家狗子吃那么多红烧肉,想不到他油腻成了这样。”
“嗯哼嗯哼。”陆年还不断挑眉。
“道理就是这样啦,信不信由你们。”
“小说里都是骗人的,高中那有啥纯纯的感情。虽然你们的学长学姐都像我,很优秀,但还是要记得好好学习啊。”
“当然你们要玩暗恋也不是不行,暗恋打篮球的白衬衫少年都是要挂号的,再骑个单车呼啦啦飞驰那种,预约都预约不到了。”
自恋死变态,陆年能活到16岁真的很不容易。
NO.11
下午军训时耿教官说了接下来我们要参加的众多比赛。走方阵,合唱,还有个武术表演。方阵和合唱强制所有人参加,武术表演自愿报名。
我可太懒了,不想一身腱子肉在台上虎虎生风地打拳,报名时默默缩回到了角落。可耿教官freestyle了一段神采飞扬的演讲,一大半人都跃跃欲试。
倩倩眼里闪着光亮晶晶地看着我。
“不是吧阿姐,你想去?”
她点了点头。
我苦着脸,舍命陪一波君子。
耿教官发了一个共享文档在军训群,让我们参加武术表演的填上自己的名字。我在名单里却找到了他。
陈晨。
我连忙发消息问他。
“好大儿,你也参加武术表演了?”
“啊哈。”他回我一个打哈欠的表情包。
“乖女儿你也参加了?那你可别怪爸爸家教森严了啊?”
无语子。
“好大儿武术表演没有对打环节。”
他像是没听懂我在说什么。
“放心乖女儿爸爸肯定会手下留情的。”
我又松了一口气。
或许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带有一丝社恐的成分,尤其是陈晨怀揣着这么多心事的情况下,我带着我的目的去找他。无论怎么样好像都是尴尬的开始与尴尬的结尾。
十五岁那年所有人的心事都很重,我们也不想那么容易对别人敞开心扉,远比大人与不再十五的我们想的要难。
还好我找到了个理由,以武术表演的名义去看着他,哪怕不会敞开心扉,也能陈晨感受到我对他父亲般的关怀。
NO.12
失策了。
军训结束我和倩倩跟着大部队乌泱乌泱去到操场加练武术,我在人群里面翻来覆去走了很多遍都没找到陈晨。
我打开手机,他刚好给我发来信息。
“呃我女朋友又来了,我给教官请假了今天就不去练武术了。但你爸爸我天资聪颖骨骼惊奇,学武必然独具慧根,让你先学一天!”
我没回他消息。
我来的时候看到他那辆喷漆喷的花里胡哨的捷安特孤独地留在单车位上。
六点多训练结束,我懒得去赶公交了,刚好倩倩骑了小电驴,就坐着她的小电驴让她带我回去。
九月天气依然燥热,可黄昏却有了入冬的迹象,夕阳越来越早,晚霞却越来越明媚,一低头一抬头,忽而就氤氲完半个天边。
我们骑车在大桥上回市区,晚高峰汽车的轰鸣早已平息,傍晚的风像浪一样一重又一重浸染夏天最后的燥意,一天仅剩却最灿烂的光紧紧抱住江面,水里藏着的太阳犹抱琵琶半遮面,柔柔地在江面与水波一起荡漾到很远很远。
大桥上全是零零散散全是我们学校骑着电动车回家的同学,坐在后排的已经有人“呜呜呜”地振臂高呼,返祖现象也难掩所有人在夏天对无数未来的憧憬。
可我却在江面看见了最不该出现的他。
他那辆花里胡哨的捷安特四仰八叉地躺在路边,他撅着头,左耳插着耳机右耳耳机垂下,执拗地望向很远很远的天边线。南方小城天和云都离大地很远很远,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知道他看的比天和云还远还远。
我不知道他耳机在看什么。我视力不好,也看不清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像我看他的时候,他看不见。